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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春日

躲藏

梦里和林骥的。

陆子骥不动声色,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势:

“我对别人的床笫之事,并没有任何兴趣,何况现在这件事的主角,是我的手下。”

“现在,我们现在怎么办?”

在这样下去,她不得不承认,外面这样的香艳情景,让她又一次不可遏制地想起了梦里。

灰鹰连声音都是滚烫的:

“妙荷,妙荷,你别这样……”

可妙荷却似天真烂漫:

“鹰哥哥,你说哪样呀?”

灰鹰哽了哽,更是无地自容一般:

“我、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能那样……”

妙荷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嗓音却是娇柔的嘶哑:

“鹰哥哥,你嘴上说着不嫌弃妾出身低微,不嫌弃妾人尽可夫、下贱卑劣,不嫌弃妾是个沦落风尘的女子,但你现在的种种行为,却还是在实实在在地拒绝妾……”

后面的那几句话,明显带着哭腔,就连搭在灰鹰小腿上的那双足,也开始跟着抽抽搭搭。

娇软美人落泪,任谁都顶不住。

就算是殷琬宁这样的小可怜,也不由得对妙荷又多了几分同情。

妙荷再怎么冰肌玉骨、柳娇花媚又如何,灰鹰如果说了不要她,她也只能咽下苦泪,默默忍受。

心化了大半的人又何止殷琬宁一个,灰鹰也软了语气,连连哄道:

“妙荷,你看你又在胡说。我灰鹰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便已经将你视作了未过门的妻子,又怎么会、怎么可能嫌弃你呢?”

妙荷不语,只还在抽抽搭搭。

灰鹰有些慌了,只见他双腿微收,像是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哄住面前被伤透了心的美人:

“从见到你第一眼,我便已经认定了你。抛绣球招亲这样荒谬,却还是让那绣球砸在了我这个无关之人的手上,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什么?”

见妙荷似乎停止了啜泣,灰鹰继续说道:

“妙荷,我之所以拒绝你,不是因为不爱你、或是看低你,恰恰因为你我即将正式成为夫妻,我若是在此刻轻薄了你,是在委屈你呀……”

妙荷未动,只低低“嗯”了一声,娇娇柔柔,断断续续:

“鹰……鹰哥哥,妾的心口好痛。”

灰鹰一下便紧张了起来:

“心口痛?怎么回事?刚刚我们行酒令时,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痛起来了?哪里痛?怎么痛的?”

妙荷夹着嗓子,嘶了一声,羞羞答答:

“这里……这里……鹰哥哥,妾心口好痛,你来帮妾揉揉,好吗?”

听到此处,殷琬宁脑中似有一根紧绷的弦断了,酥酥麻麻,如春雷炸响。

她虽然看不见他们,却也知道,妙荷是要灰鹰揉她的心口,至于心口在哪儿……

殷琬宁前臂微抬,下意识想要捂住她自己的胸口,只一动,刚刚头顶炸响的春雷,变成了惊涛骇浪——

她在离开客栈之前,反反复复确认,裹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的裹胸布,居然在这个极其关键又极其尴尬的时候,松了……

松了!

虽然身处黑暗,但她此时脸色惨白,如同失了好几天的鲜血一般。

今日她穿在外面的,是陆子骥花了三倍价钱、兴泰客栈的小二跑遍了整个雍州城才买回来的合身的外袍,坦领、潞绸,布料是轻薄通透的。

可不比昨日她的那身粗布短褐,即使裹胸布出了问题,也勉强可以遮挡。

更令她手足无措的是,这一回,因为她在衣柜里关着,后面还站了个压迫感极强的陆子骥,听着外面的、念着自己的,她精神紧绷,那裹胸布不仅是松了,甚至已经垮到了腰间,捞也捞不回来。

其实,也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衣柜门外的风云激荡,她心神不宁,又哪里顾得上反应。

殷琬宁想要抬手,好歹摸一摸究竟如何,却被身后的陆子骥反剪手腕,力道极大,动弹不得。

陆子骥在她耳边咬牙切齿:

“卫郊,你要是再乱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怒入骨髓,极其凶狠,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陆子骥的唇贴在她小巧的耳廓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甚至下意识认为,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就会将她那不堪一击的耳朵,咬下来一般。

殷琬宁闭上了双目。

尽管这两日的接触,她知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可这也是陆子骥第一次,用如此骇人的语气同她说话。

气息凝在口中,她不敢吐出,只能生生憋着。

在此之前,她只觉得陆子骥冷漠,又时常莫名其妙阴阳怪气,但细究起来,他对她其实也不算太差。

他救了她两次。

她虽然被迫做了这个小厮,但没有哪家的小厮,能像她这样,做得这么舒服吧。

可现在,是她的裹胸布松了、掉到了腰际,难堪的人明明是她,可是气急败坏露出狰狞面孔的人,竟然是她身后这个一直隐忍不发的陆子骥?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道理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这副吃人的嘴脸,让殷琬宁又一次想起了林骥。

尽管她费劲心思,从殷府里出逃、躲了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是为了躲开林骥,但她又在这个途中,反复深陷与林骥的纠缠。

梦里,与林骥做那些有违纲常之事;

白天,总是不合时宜想起林骥。

那个她只见过背影、只虚虚听过他说的八个字的男人,究竟要怎么样,她才能彻底摆脱他呢?

林骥,你这个大坏蛋、大淫棍,我恨死你了。

胡思乱想还在继续,第一场梦的后来,林骥在她的凤藻宫里留宿的第一晚,也是他强要她的第一晚。

林骥对她下手极狠,殷琬宁虽然是在是想不起来具体的过程,但最后,她身上那件纯白的、崭新的、为了给林驰服丧才穿的真丝寝衣,被林骥撕成了一块一块。

寝衣和她的下场一样,凄惨无比。

现在的她,似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呀?

陆子骥身形高大,武功高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就锁住了她的胯,根本不让她抖动。

但她还是忍不住发抖,一直凝在眸中的眼泪,也倾泻而下。

冰凉的泪水,滴到了林骥紧锁她胯的手上,是湿的。

林骥被这衣柜里莫名的处境弄得心烦气躁,这几滴泪,似是浇熄了他冲天的谷欠火一般。

他很想冲出去,把灰鹰这个小子给撕了。

一步错,步步都错。

灰鹰和飞鹏,两人都是他收养的孤儿,从小便跟着他。他一向严格要求自己,这两个人又俱是优秀懂事,也学着他,根本不近女色。

林骥原本想着,等这一次的事情彻底了了,周王风光迎娶周王妃、他的野心他的霸业事毕,他就给灰鹰和飞鹏两个人都挑可心的姑娘,让他们都成家立室,从此好好生活。

但天降绣球,事情拐上了另一条颇为奇异的轨道。

看灰鹰那不值钱的样子,明显对那妙荷动了情。

本来,林骥与殷琬宁到花艳楼找灰鹰就算是正事,灰鹰却不知是出于什么,竟然让他堂堂周王,躲在衣柜里听手下的壁角。

但也算鬼使神差,林骥居然默认了灰鹰这荒诞而离谱的做法,还跟他并不喜欢的殷琬宁一起,挤在了这么小的地方。

衣柜那道门的缝隙,只在殷琬宁那个高度上可以看见外面。他虽然看不见灰鹰和妙荷之间发生的事,但光是听那欲盖弥彰的声音,闻着被这小小衣柜困住的、他以为他已经逐渐适应的、殷琬宁身上那独有的香露气息,他已经快要疯了。

偏偏这始作俑者之一的殷琬宁并不老实,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在他的半个怀抱里,她还老是要动来动去。

他只是心烦气躁,按住她,让她别乱动而已,她怎么还哭了?

女人就是麻烦,幸好他不爱她。

不然,他肯定要像那不值钱的灰鹰一样,绞尽脑汁,用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肉麻话,低低地哄。

那个灰鹰也是,鬼迷心窍,色令智昏,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人还在衣柜里躲着,怎么这么不知收敛,真要当着周王和王妃的面,表演一场活./春./宫吗?

殷琬宁胆子小、不谙世事,可不是什么都能看的。

这一次,先扣掉灰鹰半年的俸禄和所有休沐吧。

此时,衣柜之外的两人又传来了暧昧的声响,林骥眉头紧皱,狠狠咬了咬牙。

给灰鹰扣两年,两年以内一分钱都别想他发,也别想休息。

而让林骥近乎失控的声音,自然也被殷琬宁听见了。

压抑沉闷的空间、胸前的岌岌可危、外面那令她羞愤的暧昧,还有身后,陆子骥毫不讲理、粗暴又严厉的对待——

都让殷琬宁觉得,委屈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在做什么呀。

一切从前天那个梦开始,原本尚算平静生活的她,都不一样了。

她为了躲避与林骥的不合时宜的见面,躲在了殷府上那个堆放卫远岚遗物的房间内一次。

在有惊无险逃出了殷府之后,她在马车上,又躲了一次,之后便偶遇了陆子骥。

今天,这是莫名其妙,和陆子骥在这个狭窄闷热的衣柜里,又躲了一次。

中间还夹杂着被贼人诓骗,上了贼车,差一点就要被劫财劫色、死无葬身之地的惊险经历。

她的命,怎么会这么惨?

梦里、可能的前世,她被迫入宫,克夫守寡,还成了摄政王林骥的玩物;

梦醒后,为了逃避那可能发生的大难,她抛家傍路,独自出逃,但却不想,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

越想越委屈。

殷琬宁抽了抽鼻子,陆子骥的威胁还犹在耳畔,她也不想哭的,却根本止不住眼泪,全身都在颤抖。

她太想大哭一场了。

但却听到陆子骥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轻声问她:

“哭什么?”

语调轻柔,跟刚刚恶狠狠在她耳畔威胁她的,判若两人。

殷琬宁呆住了。

她不善言辞,也想为自己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憋住了。

若她此时开口说话,露出哭腔,恐怕会被衣柜外的两个人听到吧。

“呜呜……”只能变成了简单的呜咽。

而下一瞬,殷琬宁却感觉到,陆子骥反剪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减弱了。

但他没有松开。

她试探着抬起手,陆子骥的手,也跟着她的,一并抬了起来。

殷琬宁顿了顿,继续动作,将自己的手抬到了胸口的位置,嘴里依然呜咽。

她的裹胸布掉了,这里空荡荡的,很不舒服。

她想向陆子骥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无缘无故哭的呀。

但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并没有把握好距离,陆子骥还握着她的手腕,坚硬的手背,似乎碰到了她柔软的地方。

殷琬宁霎时汗毛倒竖,原本微弓的后背,也绷得死紧。

陆子骥的声音适时传来:

“怎么,你也心口痛,想让我给你揉揉?”

但她就是听了,就是看了,况且,她又不能看清全貌……

反应过来的殷琬宁,胸口憋了一股闷气,只低声反驳陆子骥:

她自己也会像妙荷这样,陡然失了心智,主动去吻林骥吗?

还是会学妙荷这样,尽管千般不愿,也还要帮林骥脱衣服?

殷琬宁倒吸了一口气。

“你,可你也在看啊。”

她统统看不清,也统统记不清。

她只记得,林骥最喜欢反复把玩她的月要肢和月匈脯,简直爱不释手。

就在殷琬宁头皮发麻的当口,灰鹰一声粗重的喘./息传来,外面的两个人,似乎停止了亲密的动作。

她现在做的事,确实一点也不“君子”。

无论是身为一个教养严格的大家闺秀,还是一个寄人篱下、低贱困苦的贫弱小厮。

017

做梦,和亲眼所见到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梦是一样很模糊的东西。

梦里,不仅仅林骥的面貌是模糊的,还有林骥开始不管不顾吻她之后,究竟那些“不该发生的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也全都是白花花一片,模糊得很。

喘./息……喘./息……

身后这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陆子骥,似乎也在轻喘,呼吸浓重。

殷琬宁咬唇,往一旁挪了挪,徒劳阻止他的钳制: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经书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是圣人对君子的规劝。她饱读诗书,自然是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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