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

“你可以回忆下你这一生啊，挑美好的记忆吧，时间不会太久的。”

“是吗，那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求你救救我的妹妹。”

“这不行。”

“你忘了你快要死了吗，你救不了你妹妹。”

“对哦，我快死了，我还要干什么吗。”

就在这么想时让它更加惊恐的事发生在眼前，哈德晃着身躯口吐白烟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本是微不足道的人类，现在却如同魔鬼亲临，山口稳不住身子跌倒在地，颤抖着厚唇口吐人言。

“你，你到底事谁！”哈德垂着头颅，身体随风晃动，轻声诉说着什么。

山口也不是傻子，见哈德神志不清，只是寻声而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手蛙掌拍去，想要就此结果了他的性命，可动作就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见哈德缓缓抬起头颅，露出绯红泪眼，牙齿咀嚼着自己的下唇，哼哧着含糊不清的妖言。

两人对视相望，只有山口冷汗直流，不敢动弹半分，生怕惊动了眼前这个可怕的人类。

“杀，杀，杀....杀！”哈德松开唇齿，绷紧了全身的细胞，仰天长啸，抖落的鲜血漂浮于空中，形成一张红色薄膜将整个人包裹其中，怒视山口，不断的低语重复着同一个字。

危机关头山口自知这个人类已经疯了，都是因为这手套的关系，它本名荆棘幽浮，由树精根制成，是蛙林种独有的生命兵器，可将风力经过其内部特殊的布局引发不同频率的音波，最强时可分解初级生命体，如草木矿石等，对三级生命体可产生幻觉，破坏神经以及细胞组织。

赶忙将保命的秘籍发动，之间它的肚腩开始翻滚，却未吐出舌头取出什么物体来，可整个身体开始冒起刺鼻的绿烟，身躯不断缩小，最后只剩得原来得三分一，颇有人型的味道，甩甩脚踝，已是如初。

“人类，这是你逼我的！”

看不见它迈腿，风声后置，不到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哈德的视线当中，速度远远超过之前，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哈德见目标消失，并未继续追寻，反倒一瘸一拐继续朝着驿楼前进，本来山口大可乘机逃跑，可他的底牌是蛙林王亲自赋予，乃生命树上掉落的一截残枝，是国之宝器，拿来逃跑说出去不得给种族丢脸，狠下心找准时机，由后偷袭，声未到，型先置，废腿之仇必当以之还彼，毫无声息的点在哈德头顶，等风声将至一切理所应当，人类不论多强，终究是碳基生命，根本当不下这招。

可一切都有例外，山口盯着猎物没有丝毫分心，更不可能眨眼，但挥出的大腿就在眼前这么凭空消失了，甚至连痛觉都未达到大脑，等到他挥了个空，重重摔倒在地，滚出十余个跟头后，鲜血才喷涌而出，剧痛与恐惧才重新回归。

“杀。”

没等它重新恢复，一道冰冷苍白的语句已经落入耳中，来不及抬头，是因为头颅已分离身体。

“杀。”

“杀。”

“杀。”

每个字的落地都是又一道伤痕的添加。

与此同时，万丈高空之上，尘埃落定目睹了全部过程，满脸担忧之色也随之落幕。“终于结束了。”嘴上虽这么说，拳头却早已握的死死的，早想下去帮上一把了，可他不能这么做，哈德必须学会独立战斗，学会独立思考在方原外的环境如何生存，幸好一切顺利，松开了染着丝丝血痕的五指。

眯眼定睛望去，想要看的更仔细些，却让尘埃落定惊坏了，担忧之色重新爬上面梢，不由分说的俯冲直下，歇斯底里的喊叫：“停手！”

黑夜彷徨，露出一丝破晓的晨光，洒入血腥的驿楼郊外，百里之内寸草不生，遗留下无数尸骸，血浆化做绿色的溪流显得格外诡异，不远处散发着幽幽绿光，其旁蹲着红色厉鬼，正大口大口吞噬着山口的尸体。

望着哈德的背影浑身是血，尘埃不知该如何阻止，微颤抖动着双手，责备与愧疚徒然心升，苍白的言语恳求着他快点停手。

直到哈德发觉身后有人，扭过头才发现，原本清澈幽兰的瞳孔被血丝充压的变了形，流出的鲜血也结了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不停咀嚼着尸体。

“杀。”

“杀。”

......

“为什么不想呢，人类活着就会对外族发动战争，没事就喜欢内战，不论从军师，工作，生活，任何角度都在发生争斗，甚至来到这永生不灭的方原，他们还在做着同样的事，你也是人类，迟早你也会和他们一样。”

“你是谁。”

“你敢，但是你没这本事，就像那天你被几个混混捶打在地，你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就像你回到家门口却不敢开门，你是个胆小鬼，你口口声声说那是子菲最后一滴眼泪，等你死去...”

“别说了！别说了！”

“你快要死了。”

“我？我是神，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胆小鬼，懦夫，废物，小屁孩，骗子......”无数负面情绪汹涌而来，挤满了整个房间，从大脑中开始逆流，钻入每个神经元，又再次被溢满...直至最后，房间出现了裂缝，光明洒入黑幕，哈德也就此摇摆不定的扶身站起。

现实中只是过去了数秒，蛙林依旧悬浮于空，四处搜寻着人类的踪迹，居高临下的它们望着地面寸草不生，周围数千米内能够隐藏身形的枯木都化为了虚无，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哈德的位置，见其虚弱的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机立断抬手瞄准底下慢步前行的动态，只此一击必中无疑，二十余根长枪摆于脑后，臂膀都胀大了两圈，刚要动手时所有蛙林瞬间爆裂，零散散落的肉块漂浮于空，就像是身处真空的环境中一样。

本该是愤怒挣扎，歇斯底里的反抗死亡，事实上并没有，冷淡与漠然占据了所有的情感，仿佛忘却了其他的存在，平平淡淡的回应。

“不想。”

自我的独白回荡在现实与幻境之间，游离的灵魂仿佛坠入那无助悲凉化做的深潭魔渊，心底的黑暗吞噬两旁形如高山壁垒，走不出看不破。来世的光蕴还未亮起，牛头马面并未出现，孟婆的歌谣早已落幕，一切都只是人类的幻想，只有人体的感知深入骨髓，发出命在旦夕的信号传入大脑。

就在哈德听来顺受的开始翻阅曾往时，回荡起一声熟悉的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你想活着吗！”

“你想救你妹妹吗，你想再次体验子菲的柔唇吗，你能够信守诺言吗，你相信有神吗，如果它挡在了你回去的路上你敢杀了它吗...”

“敢。”

无数青绿血浆混带着蛙林的躯壳汇聚一团，凝聚成一把由蛙林尸体制作的长枪，直接朝山口刺去，所过之处靡臭千里，速度之快在山口准备全力跃起的当下，贯穿脚踝，深入地底，犹如陨石撞击掀起地裂山崩。

跃出百米外的山口看往原地，尸枪只留下了半截，同伴的气息仿佛串在了长枪之上，吓得他心惊肉跳，原本绿幽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气，整个煞白的吓人，庆幸长枪贯穿了自己的脚掌，虽废了一足却保住了性命。

“那我就自己去救，让我回到我的身体里。”

是吗，我快要死了，感知不到任何痛觉，不对，应该说是感知不到任何感情，任何知觉，就像是困了，睡着了，只是再也醒不来了。

“你不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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