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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哑巴

71季婉&黎既白(一)

“小黎啊,够了够了。”

白色的粉笔被握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书写时敲击黑板,不住发出“笃笃笃”的闷响,像极了季婉此刻的心跳。

睡意在此刻烟消云散,她撑着下颌,就那么怔在了座位上。

美少年不说话,只是埋头在黑板上演算。他握粉笔的姿势很用力,连指骨都微微发白,呈现出白玉般的色泽,专注的模样再配上那出色而稍显青涩的侧颜,直击季婉的心脏。

他很快计算出了答案,却并未停止书写,而是将写完的半边黑板往旁边一推,换了支粉笔,继续在剩下的半边黑板上写第二种解答方式,继而是第三种……

“学长,能把你们的课程表发我一份吗?”

季婉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拜托拜托。”

明白季婉想要做什么,学长一脸的讳莫如深。

“课表我可以发你,但是你最好离黎既白远点。”

“为什么呢?”

“因为他这里……”

学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问题。何况引诱未成年人犯法,我劝你趁早放弃。”

季婉懵然问:“未成年人?谁?”

学长轻叹一声,从手机调出校园论坛的某个科技奖的页面,递给季婉看。

获奖人正是黎既白,再往下翻,个人信息上赫然写着:【黎既白,1996年生,2010年特招进A大物理研究所,已获得如下荣誉……】

1996年生,十四岁进A大物理研究所,那么今年就是十七岁……

十七岁!!!

季婉一直以为这位“美少年学长”只是长得嫩,却没想到,人家是个比她小两岁的、货真价实的未成年。

……

季婉对姐弟恋没什么兴趣,无奈黎既白的外貌和气质实在太合她的胃口了,几乎是照着她的审美量身定制。

自从打A大回来,她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全是黎既白穿着白T恤,站在飘飞的白窗纱旁运算公式的模样。

初夏的阳光正好,少年单薄而不显羸弱的肩胛骨自衣料下微微突出,微垂的眼睫像是两片安静的蝶翼,眼尾褶皱处一点朱砂小痣……那样的明亮耀眼,让人没由来心口悸动。

好在十七岁也没有多小,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

季婉是个乐观派,纠结一阵子后,便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决定先观察黎既白一阵子再说。

在学长的帮助下,她一有时间就会往A大物理系跑。

渐渐的,她发现黎既白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反常。

譬如他走路只走直线,人行道上的盲道、马路上的白色边界线,都是他步行参考的轨道。有一次,季婉看见他直挺挺地站在人行道中间,拧着眉,愣是杵了五六分钟没动。

季婉走过去一瞧,原是盲道被乱停乱放的自行车占用。没了“直线轨道”,黎既白陷入被动的莫名焦虑中,然后一声不吭地扛车、挪车。

季婉帮忙挪开了那些乱停自行车,黎既白这才如释重负似的长舒一口气,继续前行。

“谢谢你。”

这是黎既白对季婉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清朗好听,像是夏末漱过耳畔的一泓清泉,令人心里小鹿乱撞。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季婉每次走过A大物理研究所至食堂的那条林荫道,不管有没有“偶遇”黎既白,她都会习惯性地将人行道上的障碍物清除。

季婉还发现,黎既白总是在中午12点30分准时出现在研究所旁的食堂,坐在最里头靠窗的固定座位上,饭菜永远选择一、二、三窗口的三菜一汤,雷打不动。哪怕这三个窗口时常会冒出诸如“月饼炒草莓”这样雷人的菜式,他也照吃不误,绝不会去第四个窗口打菜。

他好像讨厌所有带“4”的数字。

有次季婉瞧见他的专属宝座被两对小情侣占了,只剩下隔壁44号桌还有两个空位。黎既白便端着餐盘站在44号桌前,微微拧起眉,唇线抿得极紧。

季婉担心地询问了两遍,男人才慢吞吞回答:“我不喜欢这个数字。它看起来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很危险。”

季婉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某个数字危险,不由乐了,问他:“要是你做题目遇见这个数字,又怎么办呢?”

黎既白用一种很严谨的口吻说:“那不一样,物理是特别的。”

这是时隔三个月后,黎既白第二次开口对她说话。

逻辑奇怪,又有点诡异的萌感。

……

“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室友姐妹嗑着瓜子,给季婉出谋划策,“你呢先对他嘘寒问暖,每天刷刷存在感,时不时再做点爱心便当送过去,这就叫‘润物细无声’,冰山见了也得融化。等哪天你不找他了,他心里空落落的,主动来找你,这事儿呀多半就成了!”

季婉眼睛一亮。

研究美食么,她可擅长了。

大学宿舍管理严格,不许用大功率电器,季婉便偷偷买了个不太费电的电饭煲和电饼铛,时不时做点日式便当带去A大——当然,电费她主动承担了大半,做出来的便当也会给室友留一份,请她们帮忙掩护。

临近寒假,京城下了一夜的大雪,满地银装素裹,黎既白迎来了他的十八岁生日。

季婉精心做了份牛肉蛋包饭便当,金黄的嫩蛋上用鲜红的番茄酱写着“Happy birthday”的英文字样,旁边还点缀着心形的胡萝卜与八爪鱼状的煎香肠。

她将便当置于保温盒中,在寒风冷冽中狂骑十五分钟自行车,赶在12点30分之前来到A大研究所旁的食堂,占据风水宝座。

过不久,黎既白果然准时出现,端着餐盘坐在固定的位置上。

季婉将自己做好的便当推过去,大大方方说:“黎既白,你吃我的这份吧。”

黎既白一边闷声吃饭,一边翻阅一本厚厚的理论天体物理书,对外界的动静不予理睬。

季婉没得到回应,索性将蛋包饭快而轻柔地倒入他的餐盘中。

黎既白光顾着看书,下意识夹了一筷送入口中,随即愣了愣。

半晌,他略显疑惑地移回视线,看向盘子里凭空出现的金黄蛋包饭。

番茄酱写就的英文有点糊散了,好在还能辨出形状,温热馨香,有着和食堂饭菜截然不同的柔嫩美味,几乎入口即化。

季婉笑得眼如月牙,凑近说:“生日快乐,黎既白。”

黎既白扭头,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久到季婉心跳加速、脸颊发热了,才慢吞吞问她一句:“你是谁?”

“……”

季婉只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满身热意褪了个干净。

这半年来,季婉至少制造了十多次“偶遇”,每次都会主动热情地同黎既白打招呼。

十多次啊,连A大草坪里的那只小黄狗都认得她了,黎既白却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季婉哭笑不得,很快重振旗鼓,清了清嗓子重新介绍道:“你好,我叫季婉,季节的季,温婉的婉,是隔壁B大医学院的大二学生。”

黎既白还是疑惑,清清冷冷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A大的论坛里有你的个人资料呀。”

季婉明朗一笑,眨了眨眼睛问,“蛋包饭好吃吗?以后我还给你做好不好?别吃食堂了,你没发现大家都不喜欢去那几个窗口打饭菜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给我做菜。”

黎既白用那双漆黑而执拗的漂亮眼睛看着她,平静地问,“我和你不熟,也没有构建深入的社会关系,为什么要给我做菜?”

季婉那双有些上挑的眼睛便微微弯了起来,柔和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腼腆,鼓足勇气说:“因为,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呢。”

黎既白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他“哦”了声,低头夹着餐盘里的蛋包饭,说:“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

和黎既白交流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季婉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有着如此优越的外在条件,身边却始终没有女孩子敢靠近了。

她觑视他,暗自打气。

不需要她的喜欢没关系,需要她做的菜就行。可怜的帅哥,被三号窗口的菜荼毒已久了吧?

天才都很难搞定。从味蕾到心脏,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

季婉一有空闲,照例会往A大食堂跑。

黎既白生得好看,又是物理系难得一见的天才,暗恋他的姑娘远不止季婉一人。有时候她稍稍来得晚了,食堂的座位就会被其他套近乎的女生占据,黎既白不理她们,却也从来不会拒绝,他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所有的专注都贡献给了物理。

气得季婉每次都要提前一个小时赶到,以免位置又被别人占去。

春去秋来,冰雪消散,窗外的梧桐树枯了又绿。

那些围在黎既白身边的女生一个接着一个黯然退场,唯有季婉仍风雨无阻地跟在他身边,笑吟吟为他递上一份温热且精致的便当——食材大多是买来练习解剖用的牛肉与鸡腿,一举两得。

久而久之,连黎既白的同学们都认得季婉了,每次见她过来,便会自觉主动地让出位置,笑着问她:“季婉,又来给我们小白送爱心便当啊?”

“是呀。”

她的喜欢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明朗而又乐观。

惹得一群男人长吁短叹:“唉,小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哪像我们……”

季婉只是笑,看着黎既白边吃她的便当边做物理题,满满的成就感。

她能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在悄然拉近。

因为自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黎既白与她的见面地点便不再拘泥于吵闹的食堂,而是会带她去研究所旁的地下图书室——这是黎既白的秘密基地,他常常在这一坐就是一整天,不怕被人打扰。

夏日天气多变,季婉和黎既白从地下图书室出来,外边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腥潮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黎既白从背包中摸出一把深蓝色的折叠雨伞,扭头问季婉:“你带伞了吗?”

季婉眼睛一亮,还以为这呆子开窍了,忙不迭说:“没有呢。”

黎既白点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眼,告诉她:“这场雨大概会下半小时,你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喂!

我是想让你送我一程,而不是让你给我当天气预报啊!有点浪漫细胞好不好,小白同学!

季婉心中一阵抓狂,唤住撑伞准备离去的某人:“等等,黎既白!”

黎既白回身看他,雨中的少年身姿清隽,眉目如春。

季婉脱口而出:“我能不能……和你打一把伞回去?”

黎既白看了看自己的伞,又看了看她。

“这把伞不够遮两个人,会淋湿你。”

类似于“关心”的语气,令季婉欣喜不已。

“没关系没关系!我身材偏小,不会占据太多地方的。”

黎既白不再说话,在雨中等了一会儿,低低沉沉问:“那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季婉一颗心仿若直飞云霄,连雨水都变得明亮起来,当即如山雀般轻巧地跃下台阶,钻入他的伞沿下。

但很快,季婉高兴不起来了。

黎既白身量太高,伞沿离她的头顶太远,根本遮不了多少雨水,更遑论她的大半边肩膀暴露在雨水中,没走几步路便已淋了个透湿。

黎既白身高腿长,步子也迈得快,从来不会将就身边人的节奏。季婉踉踉跄跄地小跑着,雨水糊了满脸,又湿哒哒顺着裤腿灌满了鞋子,沉重又黏腻。

她跟不上了,两人的距离不断拉长,而黎既白始终没有回头。

好大的雨,比依萍去要生活费的那场雨还要大。季婉狼狈不堪地站在原地,看着黎既白撑着伞渐行渐远,一颗心也像浸透了雨水似的潮冷。

黎既白永远不会回应她的喜怒哀乐,永远都是一个人大步往前,将她远远地抛在身后。

追着一个人跑的感觉真的很累,生平第一次,季婉萌生了退意。

回到B大宿舍,着凉的季婉生了一场病。

先是发烧,又差点熬成肺炎,咳了快一周才痊愈。

病了这些天,黎既白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连慰问消息都没有一条,明明两人已经互加微信很久了。

什么“他心里空落落的,会主动来找你”,根本都是假的!

季婉有些失落,还有些小难过,反省自己是不是被恋爱脑迷了心智,上赶着追黎既白,结果一两年过去,人家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

季婉没有等到黎既白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学长的邀约。

A大校内有一片人工湖,此时正盛开着田田莲叶,碧波揉碎浮云倒影。

学长从别人那儿听来一个消息,用认真且严肃的语气告诉季婉:黎既白患有AS(阿斯伯格综合征),别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了。

对此,季婉并无太大惊讶。

早在上个月,她便请教了医学院精神科的某位导师,猜想黎既白多半患有轻微的阿斯伯格综合征,所以才会出现那些反常的刻板行为。

学长的话,显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季婉连和正常人恋爱的经历都没有,更不用说这种地狱开局。

这也是她病愈之后,迟迟没有去找黎既白的原因。AS有一定的遗传几率,这点没有谁比她这个准医学生更清楚。

尽管她离结婚生子还远着,但理智告诉她不得不慎重抉择。

学长不自觉靠近,安慰她:“早点断开也好,别拖累你一辈子。”

“是我主动追的他,谈什么拖累不拖累。”

季婉不太喜欢学长对待黎既白的那种态度,像是妒忌中又夹杂了一丝淡淡敌意,十分古怪。

学长看了她许久,喉结几番滚动,终于一把牵住她说:“季婉,你不要喜欢他了,和我在一起吧。我……我喜欢你!”

季婉吓了一跳,下意识抽手,却被对方紧紧握住,欺身逼近。

她只得抬手抵住他的肩,制止他继续靠近,生硬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突然呢?”

“很久了,只是我以前没意识到。”

学长抬指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说,“我把黎既白的动向发给你,是想让你像那些女生一样知难而退。有了黎既白的对比,你才会明白我的好,谁成想……”

谁成想她这一追,就是整整两年。

季婉尴尬微笑:“可是我记得,你先前有女朋友啊。”

“那个不算数,是我故意找来气你的。”

学长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解释,“这两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呢?那个无辜前女友就合该被拿来当炮灰吗?

湖畔凉风习习,吹乱学长的额发。

季婉看着他略显秃然的额角,一阵默然。

……

“哎小白,那不是季婉吗?”

同伴用手肘抵了抵黎既白的手臂,朝湖边绿荫下努努嘴,“嗬,这是有人光明正大撬你墙角呢!”

黎既白顺着同伴的视线望去,只见湖边柳丝绵绵,一个有点眼熟的眼镜男拉着季婉的手,正殷切地同她说着什么。

而季婉的另一只手,则亲昵抵在男人的肩头。

黎既白脚步一顿,没说什么,低着头继续朝前走去。

快12点半了,他还要赶去食堂吃饭。

今天他还有饭吃吗?

哐当一声,是他一不留神撞上了挡道的自行车,膝盖磕得好痛!

同伴忙扶住他,嚷嚷道:“哎哟,谁的车乱停乱放,有没有公德心!”

黎既白仍然站在原地,一手攥着肩头的书包背带,一手插在裤兜中,拧眉死死盯着挡道的自行车。

直线被挡,他跨不过去了。

怎么办呢?跨不过去了。

他去食堂要迟到了,季婉还在等他一起吃饭。

不,季婉不会等他了。

季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会陪那个男人吃饭……

最终还是同伴发现了他的不对,一声惊呼:“小白,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

季婉体面地婉拒了学长。

她想,她还是没法忘记黎既白。

所以网上有句话说得好,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见见黎既白,就当为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单恋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如果他还感受不到自己的心意,那她就死心。,

秃顶的老师拧开保温杯,慢悠悠啜了口茶, 亮出多媒体屏幕上的一道题,是关于计算什么“双星两子星的半径和质量”的。

老师问有没有人上台解答, 周围全是纸笔运算的沙沙声,无人应答。

她弯了弯眼睛,只觉得这个帅帅的男生有趣极了。

……

她从B大乘车赶往A大物理系教室,替一位大三的同乡学长代课。

季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拿着笔在纸上装模作样瞎画,正昏昏欲睡,忽见前排靠窗的位置站起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 三步并作两步上台,拿起粉笔流畅的运算起来。

“哦,你说黎既白啊。”

学长很快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皱了皱眉,“我和他不熟。”

季婉将信将疑:“不熟?你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吗?”

A大物理系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季婉在学长室友的掩护下,特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只等应卯结束就开溜。

一堂专业课听得宛如听天书, 季婉觉得自己成了唐僧紧箍咒下的那只猴子, 头昏脑涨, 度秒如年。

季婉第一次见黎既白, 是在大一将尽的那个初夏。

老师试图阻止,美少年却是恍若不闻。写满了黑板还不算,他弯腰半蹲着身子,粉笔字已然飞到了黑板下的绿色墙漆上。

同学们哄笑起来,老师只好背着手挪去一旁,眼里有无奈,更多的是骄傲和赞许。

季婉不知道这群人在笑什么。

“他是一班特招进来的高材生,专攻天体物理领域,平时不常来上课。”

学长的语气有些生硬,不知是出于王不见王的嫉妒,还是别的什么,“大三的专业课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我们不常见面。”

阳光穿透懵懂的心事,白色窗纱轻舞,干净的白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位眉目如画的美少年……画面美好得,像是青春偶像片里的慢镜头。

学长临时有急事要回一趟老家,批不到假, 而这位专业课老师又颇有个性,平时不轻易点名, 偶尔搞一两次突然袭击,翘课学生必扣学分。学长实在没办法, 发消息来请季婉帮忙,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季婉和学长只在同乡联谊会上见过两次面,不过点头之交的情分。不过学物理的男生嘛, 身上总有一股子特别的学者气质,季婉秉持一点欣赏的好感, 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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