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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尾巴变野了苍横翠微

第 6 章 小尾巴6

“谈判陷入僵局,公司岌岌可危,爸爸很焦虑,每天都在外面陪酒吃饭找路子,不仅没有用,反而增加了黄总的信心,他越发确定我急了。”

“好,爸爸给你讲。”

他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复又闭上眼睛,“这件事的背景,常年合作融洽的黄总,逮住我们资金周转不灵的关键时期,要求联姻,爸爸不答应,他不签合同。”

“老伙伴更容易抓住你的弱点,一旦出手,往往致命。所以婳婳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记住了,后来呢?”

“爸爸,请继续,黄总确定你急了,然后呢?”

“然后他掌握了主导权,对我爱答不理,爸爸热脸贴了一段时间的冷屁股,紧接着开始钓鱼。”

阮婳头也不抬,边记录边问:“怎么钓的?”

回忆当时的想法、计划,阮振宏觉得好笑:“在发现开车溅你一身水的王八羔子是谢家人之后,我开始钓鱼。从每天问候黄总两次,减少到一天一次,两天一次,然后消失不见。他主动问候,我亦不冷不热。”

“你这是心理战术!”

“对,我在铺垫,渐渐增加黄总的疑虑,累计到一个高度,带你参加谢家宴,谢老爷子一旦开口夸你,黄总就会急,他会觉得我要攀高枝。”阮振宏露出一丝讥笑,“这时候,他会主动上钩,放弃联姻的要求,立刻签合同。”

“厉害了,我的爸爸!”阮婳放下手中笔,高兴鼓掌,随后问,“你怎么确定谢老爷子会夸我?”

阮振宏瞅着她:“因为老爷子早被他那一堆不省事的子孙整得烦躁,而婳婳乖巧、纯真,只要表现如常,他一定会喜欢;又因为谢家人开车溅你一身水,他理亏;还因为……”

看着女儿的灿烂笑颜,他没再往下说。

千算万算。

事先列出了很多理由,但没有一个是女儿会唱那样的歌。

落日斜照在花园,把一草一木的影子拉长。

客厅里,工工整整记录了两大页的笔记本依旧搁在沙发边,它保持着摊开的状态,字里行间有几处水痕,来自茶几上的水果盘。

水果盘中原本丰富多彩的内容,已被洗劫一空。

——是女孩说,爸爸,我不会做饭,准备个水果沙拉好了。你要是也不会,那就煎几个鸡蛋。

此刻,整栋别墅的热闹都在厨房里。

水果盘的水果已经被阮婳悉数倒入玻璃碗,她找到沙拉酱,往碗里淋上一层,完事!

看着女儿的操作,阮振宏:“……”

察觉父亲久不移开,惊讶又好笑的视线,阮婳有些尴尬地问:“是不是太少了,不够吃?”

“没有。”

阮振宏轻咳一声,“这样就很好。”

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他的女儿,都没有必要会做水果沙拉。

阮婳垂眸看向玻璃碗,自觉寒碜了些,想了会说:“我还是再洗点枇杷,切一个芒果。”

她边说边往冰箱走。

阮振宏立刻阻止:“枇杷表面有毛,当心皮红发痒;芒果太滑,容易切到手。”

“……”阮婳沉默,爸爸的担心充满经验、道理。但是,她反而更加坚定,“我会小心的。”

“不是,”意识到情急之下的话可能刺到了女儿的自尊心,阮振宏赶紧补救,“痒和痛都吓不到你?”

“吓不到。”

“好吧!”他叹了口气,“那爸爸只能实话实说了,分量已经足够,你再切就是浪费。”

“够了吗?”阮婳停止脚步。

阮振宏笑着点头:“很够,爸爸准备煎鸡蛋了,你想吃几分熟的?”

闻言,阮婳小跑到他身边,语气欣喜:“爸爸还有这手艺,能控制成熟度?”

“嗯,溏心鸡蛋要不要?”

“不要,我要熟的。”

“这么体贴,担心爸爸做不到,脸上挂不住?”

“那……”阮婳思索一秒,“两个全熟,两个溏心。”

阮振宏笑着应下。

他开火、热锅、刷油,进入手艺展示环节。

阮婳手捧玻璃碗,乖巧地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叉起一块水果,草莓喂给爸爸,樱桃留给自己。

父女俩的晚餐,水果沙拉、煎鸡蛋、全麦吐司,虽简简单单,气氛却好极了。

阮婳脸上的笑容没有停止过。

尤其是在发现四个鸡蛋都是全熟的那瞬间。

大笑一声,随后迅速闭嘴,极力憋着。

阮振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许久不动手,技艺生疏了!婳婳想笑就笑。”

阮婳没有笑。

她走到餐桌对面,伸手搂住父亲的脖子。

“爸爸,今天是我十八岁之后最开心的一天。参加了宴会,认识了一帮朋友,公司问题解决了,听爸爸讲述来龙去脉,跟爸爸一起动手做晚餐,一切的一切,都特别美好。”

阮振宏原本在笑,然后越听,越是心疼感伤。

因为想到美好之下的残忍。

他抬手拍女儿的手背,动作特别轻,怕一不小心,就把细皮嫩肉拍红。

“婳婳开心就好,以后——”下一课的内容已经准备好,他却再一次说不出口。

“以后什么?”

“……以后爸爸不在身边,你也要开开心心的。”

“爸爸怎么可能不在我身边?”考虑到将来情况,她立刻表态,“我又不远嫁。”

远嫁两个字特别轻盈,如鸟儿迅速飞过天空。

女儿无意戳中接下来的内容,阮振宏心头的失去感肆意蔓延。

他压下不忍,预备开课:“好,不远嫁,近嫁。”

郑重的语气,惹得阮婳害羞起来。

“哎呀,爸爸讨厌!我刚成年,还算个小孩子,不跟你说这些了。”

话音落下,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

阮婳逮住机会,急忙道:“我接个电话。”

看着女儿迅速跑开的身影,阮振宏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电话是一个备注为“唐同学”的人打来的。

阮婳见了,连忙选择“不方便接电话,短信联系”。

来电铃声停止,她立刻登陆微信,发现“唐同学”打电话之前发来的多条消息。

【唐同学】:小元,我们明天准备去南郊孤幼中心,你有时间参加吗?

【唐同学】:也可以今天下午六点,因为有一批物资得提前送过去。

【唐同学】:瞬至那边突然拒绝安排车辆,怎么回事呀?

【唐同学】:小元小元,快上线!

阮婳迅速看完,不禁疑惑,瞬至是阮氏长期合作的物流公司,怎么会拒绝派车?

看一眼消息的发出时间,她料想大家这会可能等在路边。

于是立刻转账两千元。

【小元】:很抱歉现在才看到消息,什么原因我还得问问。

【小元】:大唐,你拿着这个钱租一辆车,不要让大家站在路边等。

【小元】:我这边也会联系车辆,哪个先到坐哪个,保持联系。

【唐同学】:小元,这不是小钱。

【唐同学】:遇到问题你要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别一个人担起全部。

【小元】:我之前既然愿意揽下这件事,就说明能行。

【小元】:大唐别啰嗦了,赶紧收钱,做正事要紧。

见“唐同学”收了钱,阮婳立刻锁屏,拿着手机往餐桌走。

阮振宏瞅一眼女儿,主动问起:“谁找你?一会电话一会短信,有急事?”

“是几个同学。”

阮婳坐到父亲对面的位置,“前段时间约果园摘草莓,我当然拒绝啊,可又担心伤害他们幼小的心灵,于是说车子我安排,就当我也去了。”

阮振宏点头:“婳婳做得很好,他们这会联系你,是做最后的劝说?”

“不是劝说。”背景铺垫完毕,阮婳切入主题,“而是车子没到位。爸爸,瞬至突然拒绝派车,你知道原因吗?”小说

“……”阮振宏蓦地愣住。

在这之前,或欲言又止,或被打断,他一直没能提起订婚的事。

不曾想,竟是女儿主动碰到了相关内容。

像是天意,此刻该谈一谈残酷的事了。

阮振宏拿过手机,问:“你同学现在具体什么位置,爸爸先叫一辆车过去,然后再跟你解释。”

阮婳看着“唐同学”发来的最新消息,笑着摇头:“不用了,爸爸,问题已经解决。”

“好。”阮振宏慢慢放下手机,语速也慢,“那现在爸爸告诉你原因,瞬至拒绝派车是因为,他们终止了与我们的合作。”

“为什么,说好的长期合作呢?”

“因为……一首歌。”

阮婳感觉自己像在听历史故事,因为歌词、诗句得罪了君王,以至于条约破裂,流血漂橹。

她不禁好奇:“什么歌?”

阮振宏盯着她,不答反问:“婳婳今天在宴会上唱的什么歌?”

“《杨花落尽子规啼》。”她答得很快,话落才意识到可能的关联,“爸爸的意思是,就是这首?”

“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因为——”阮婳省略妈妈那层缘由,简单道,“丁实欢的舅舅喜欢这首歌,我们唱来给他当生日礼物。”

末了,又补充一句:“丁实欢是谢老爷子的外孙女。”

生日礼物?!

阮振宏恨到磨牙,回想当时的冷汗、颤抖和惊恐,此刻真该大发脾气。

但这事能怪女儿?

不能。

女儿不清楚谢家人物关系,还不是赴宴之前自己没说?不懂人心的险恶,也是他一手养出来的!

阮振宏重重叹了口气,问:“婳婳,你知道丁实欢口中的舅舅是谁吗?”

阮婳摇头:“只说长年在外边出差,不能回家,具体是哪个舅舅,她没说。”

“那谢氏的掌权人呢,是谁?”

“这个我知道,报纸上有写,是谢老爷子的小儿子——谢之华。”

“他目前在哪?”

“报纸上说,上阵父子兵,谢之华在北欧拓展市场,退休的谢老爷子坐镇枫桥。”阮婳将前后串联起来,“所以,丁实欢口中的舅舅是谢之华?”

“嗯,是他。”

阮振宏感叹道,“他也的确在北欧拓展市场,但却是被派遣,而且想回不能回。”

阮婳惊疑:“掌权人不是老大一样的存在吗,为什么还会想回不能回?”

“因为谢之华是空架子。四年前,他被儿子斗下台,然后被,可以说是流放到北欧,儿子不点头,他不敢踏入中国半步。”

“这什么儿子……”阮婳气愤道,“垃圾堆捡的吗?!”

“亲生的。”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想回家都不能够,谢之华好可怜,他这儿子可真够无情无义大逆不道的。”

阮振华见女儿眼界没有放开,一直纠结于父子人伦。

他提醒道:“商场如战场,家是小版的国,像谢氏这种大家族,内部斗争就跟个小朝廷一样。婳婳,你觉得新上任的皇帝会怎么对待原来的皇帝?”

“……”阮婳垂眸,肯定要以绝后患的。

“你觉得,新帝遇到第一个讽刺他夺权、残暴的人,会怎么样?”

“肯定大发雷霆,杀一儆百。”

“嗯,婳婳很清醒。”阮振宏盯着她,“所以,我的女儿,杨花落尽子规啼出自哪?”

“李白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创作背景呢?”

这样的问题,阮婳听罢很自然地笑了:“爸爸,你是在考我学业吗?从题目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李白听到王昌龄被贬写给对方的诗。”

话落,她笑容一滞:“我唱《杨花落尽子规啼》该不会戳中谢之华儿子的逆鳞了吧?”

阮振华定定地看着她,继续深挖:“王昌龄为什么被贬?他自己对被贬这件事什么态度,写过什么诗?”

“《新唐书·文艺转》中有记载,王昌龄被贬是因为生活小节不检点,并没有什么大过错,他自己曾经以‘洛阳故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来表示清白无辜。”

阮婳越说心底越惴惴不安,如果把王昌龄类比谢之华……

“你功课倒是让人省心。”阮振宏再问,“那首歌,杨花落尽子规啼前面一句是什么?”

“是看尽繁华愿归故里。”阮婳想了会,声音开始发颤,“华,愿归故里!”

“明白了吧女儿,唱这首歌简直等于谢之华在说,我没什么大过错,却被流放到北欧;我想回家,却不能够。”

“爸爸——”

阮婳迅速地绕过餐桌,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臂,“我给家里惹麻烦了是不是?瞬至突然终止合作,是因为我唱歌得罪了谢家?我去找谢之华的儿子,当面跟他道歉,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绝对没有讽刺他的意思。”

她焦急、自责,话到后面已有哭腔。

阮振宏非但没有安慰,反而说了一句雪上加霜的话:“可是爸爸知道。”

“……我会跟他解释清楚,你是你,我是我。”

“有什么不同?在别人眼中,都姓阮,是一体!”阮振宏更进一步,“而且,你觉得谢石霖那种人会跟你讲道理?他要讲道理、情面,谢之华早就人如其名抵达中华了!”

“呜,那要怎么办?”

阮婳慌乱无助又惊恐,哭出了声。

阮振宏这才心有不忍地抱了抱女儿,他说:“婳婳,其实不止瞬至物流,今天下午已经有大量合作商与阮氏划清了界限,我们家随时会破产。”

“都是我的错,爸爸,你打我吧!”话落,阮婳立刻跪在了地上,并把长裙捞起至膝盖处,腰背挺直。

看着女儿熟练的动作,阮振华额头青筋暴起。

“起来!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要罚你,而是要你长记性,从此以后,记得人心险恶,别再天真。”

“我记住了!”

阮婳重重点头,泪水一颗颗往下落。

她固执得很:“爸爸,请打我一顿,狠狠地。”

阮振宏摇了摇头,终于说出这句话:“我不会打你,只会求你再配合爸爸一次,答应与谢石霖订婚,救救我们家。”

阮振宏听罢不禁睁开眼睛,盯着女儿瞧了好一会。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后悔把婳婳养得天真烂漫、乖巧心善。

阮婳突然直起身,“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爸爸等我一下。”

阮振宏颔首作答,依然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阮振宏身心疲软,到了家,径直倒在沙发里躺尸。

但订婚在即,是该教点别的了。

李婶洗了盘水果端上来,询问晚餐安排,得到的答案是——放假,全体休息一天,都回去。

阮婳抱着手工笔记本折返,发现不止客厅安安静静的,就连玫瑰花园里也没了花匠的身影。

“爸爸,李婶他们呢?”

“爸爸真厉害!”阮婳并未留意“之前”两字的深意,双手很有节奏地捶打父亲的胳膊,“那现在,可以给我讲讲其中原委了吗?”

她声音欢快,透着好奇与渴望。

一场宴会犹如一场生死浩劫。

“爸爸……”阮婳把脸贴向父亲的肩膀,心疼道,“你好辛苦。”

“辛苦未必是坏事,关键是要把你吃的苦转化为价值,乃至价值最大化。”

“等一等。”

“都放假了,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我们得靠自己。”

“好”。阮婳莞尔一笑,矮身坐到地毯上,笔记本放在了父亲躺着的沙发边缘,她轻轻翻开。

阮婳气愤:“常年合作就是老伙伴,怎么也乘人之危!”

阮婳乖巧地靠过去,给他捶腿捏肩,问:“爸爸,我今天表现怎么样?公司的危机解决了?”

“婳婳表现很好,之前的危机已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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