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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第七百一十五章 北国回春摽有梅

“一分钟准备!”炮观所的对讲机里,炮兵营长下达了命令,随后进入倒计时读秒。“……5,4,3,2,1,放!”

“报告首长,所有炮击参数已经计算完毕。”

“弹药呢?”

“时候不早了,准备试射吧。”赵亮说完,转头对旁边的一名技术人员感叹道:“忙了两年多,是骡子是马就看今天了。”

那技术人员抿抿嘴道:“问题不大,试验场上都打了三百多发了。”

之后,六门75炮依次试射完毕。虽然打的都挺准,可仅从肉眼看到的炮击效果,比105毫米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基本上105打一炮,75炮就得开两炮才有同样的效果。

之前踢人的炮兵班长往地上啐了口吐沫,心说老子这炮是该换换了。

“乌索利耶会战”后,北海军在火炮的配置问题上就变得愈发突出,主要就是82毫米迫击炮和75毫米炮在射程上相差不大,而且前者的杀伤威力明显比后者高。

82毫米迫击炮在使用6号装药的最大射程是4660米,使用远程装药的最大射程是5700米,而75毫米炮的最大射程也不过才6000米。再加上野战炮的机动能力不如迫击炮,这就使得75毫米炮显得有些鸡肋。

毕竟当初仿制这款炮的目的是摆脱对122榴弹炮的依赖,同时为了给军工联合体试手,所以选择的是炮管加工难度不太高、炮弹制作相对容易的型号。

当然了,海军对75毫米炮还是挺满意的,射速快,后座力小,只有我欺负人,别人欺负不到我。

此外由于122榴弹北海镇目前还无法生产,导致赵新每次都要耗费巨资采购,所以北海军迫切需要开发出一款对于本时空而言的重型火炮。

经过对另一时空一战和二战期间的各口径榴弹炮的数据进行对比,最后赵亮提议仿制lefh18/40型105毫米榴弹炮,使之成为今后二十年里北海军炮兵的主力装备。此外,75毫米炮将逐渐退出前线支援火力,各团配属的炮连也将全部换装82迫。

说起另一时空德国人生产的105毫米榴弹炮,早期型号非常沉重,连同弹药车在内,至少需要六匹驮马才行。后期的衍生型lefh18/40就不同了,除了更高效的炮口制退器減小了后座力,炮管也被安裝到了75毫米pak40反坦克炮的炮架上。新的炮架減轻了炮身的整体,射速也有所提升。

此外105毫米榴弹炮的生产量很大,在另一时空无论是私人还是博物馆都有收藏,买个两三门拿回来当样品很容易。赵新甚至还花了一大笔钱,搞到了德文版的全套设计图纸。

能给自己省钱,而且还是省大钱的事赵新当然欢迎。要知道如今的122炮弹每一发都是他用黄金换来的,不光心疼,还肉疼。

不过他也很清楚,从75毫米跨越到105毫米可绝不是把炮管子变粗那么简单,此外炮弹问题始终是摆在军工联合体面前的一座大山。

制造炮弹跟子弹不同,子弹的弹头和披甲工艺都是通过机器自动完成,炮弹则是要从制造钢坯开始,前后历经三十多道的机加工,然后才能进行火药和药筒的装配。

这中间除了车床、刀具、夹具、量具统统要自行制作,连加工用的油基切削液供应系统也要自行制造。切削液和凡士林都属于大规模消耗品,必须得自己制造出来才行,光靠赵新买那钱得海了去。

于是从三年前开始,赵亮领导的军工联合体就开始挖空心思的研究如何翻越这座大山,另外张波的石油系统和方华的化学实验室也开始着手油基切削液和凡士林的生产。

赵新在买炮弹样品的过程中,意外的搞到了一份20世纪初期生产炮弹的影像资料,这让赵亮大喜过望,于是便让兵工厂的一大群技术工人天天看,一点一点的分析其中每一个步骤和使用的车床工具和夹具,确定工序步骤。等大家看的差不多了,赵亮又把这些工人分成了不同的加工组,专门钻研各自的工序。

从1790年秋天开始,军工联合体便在外东北各处选址,最后选定了伯力镇西北部的完达山下。选在这里一是地势平坦,二是交通运输方便,黑龙江的支流库鲁河也离得不远,春秋两季可以走水路运输。

到了1791年春天的翻浆期结束,炮弹厂、火炮工厂、引信工厂和总装厂的建设便破土动工,同时修筑的还有一条从伯力到这里的短途铁路和公路。

四间工厂差不多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全部建完,并安装好诸多设备,电力系统的人也配合着从钢铁厂的配套电厂拉出一根专用的供电线路,建设了一座配电站。等工厂可以入驻使用了,赵亮那边的工人也做出了第一批加工用的夹具和量具。这之后就是一次次的试,一次次的失败,关键是工件的加工精度,差一毫米都不行。

炮弹厂那边忙着攻克大山,钢铁厂和火炮厂也是各有重任。什么电渣重熔、中碳镍铬铂合金钢、身管自紧、拉膛线、镀铬等等。虽说电渣重熔炉、用于镗孔的大型钻床和镗床都有相应的设备,问题不算大,可身管自紧和膛线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赵亮采取的做法是挂羊头卖狗肉,以某个不发达国家中间商的名义,从国内某厂定制了两套五千吨的钢管水压机,花了赵新大几百万。至于膛线机就只能自行制造,参照枪管膛线机等比例放大,设备材质和刀头肯定是不一样的。

相对其他三座工厂而言,总装厂是安全标准最高的地方,除了高标准的警卫,还要远离三座工厂,工人们一律身穿白色防护服,佩戴防静电手套和防毒面具。工厂内部还安装了离子风机和离子风棒,用以消除静电;要知道静电会使空气中的爆炸性微粒被引爆,真不是闹着玩的。

就这样,北海镇这些年培养出来的上千名技术工人吭哧吭哧干了两年,钢铁冶金、化工、石油等部门通力合作,终于在1793年的冬天制造了出了两门合格的105毫米榴弹炮和第一批105*155高爆弹。

按照赵新的意见,只要两千发试射无事故,这款火炮基本就算仿制成功了,然后就可以批量生产,进行换装。

进入五月,北海军开始了新一轮的人事变动,为此赵新斟酌了好久。总得来说,除了西线部队,所有担任团级主官两年以上的军官都做了变动。

虽然主官调动会使部队的官兵磨合至少要花半年时间,但为了在军队内部避免产生山头主义,这事赵新必须得做,而且还得坚持不懈。按照他的考虑,这次人事调整后直到部队入关,就基本不动了。

根据北海军司令部的命令,盛海舟和赵久藏两人终于离开了平施城——也就是以前的“叶尼塞斯克”。前者这个有名无实的北海军参谋长将被调往胶东,接替鲁寿山全面负责指挥山东方面的作战任务。

负责接替久藏前往平施城的,是原步兵十九团的团长杨忠明。十二团团长周和尚被调往赤岩城,与杨忠明一起,一南一北,协助哥萨克酋长国与沙俄的作战。

驻守在乌里雅苏台的虎吉和米士朗也被调回,接替他们俩的是副团长曹超和副政治委员。之前曾担任他警卫连长的尹兵卫被调往库伦,升任团长。

在东线部队--也就是盛京方向进攻部队的主官配置上,赵新计划让米士朗升任旅长,率领四个团,负责从长春到昌图的攻击方向;潘秀成从珲春方向调离升任旅长,率领三个团,负责昌图到威远堡门的攻击方向。

鲁寿山去珲春,升任守备旅的旅长,除了要稳定新到手的图门江一线,同时还负责从长白山方向对盛京的侧翼进攻。

陈继山,这个最早担任赵新警卫连长的高手之高高手,从墨尔根城调往吉林乌拉,担任守备团长。

李睿的职务提升一级,出任东线部队的参谋长,邓飞不在的时候,代理负责一切日常和紧急作战事务。

除了主官,各团的政治委员、副手也一律做了变动。所有升职的军官们都会先回富尔丹城报道,然后参加由赵新主持的军官培训班,然后才能履职。

赵新这个费脑子啊!军队这块他不想放权,是以根本没人帮他。既要考虑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从军履历,又要考虑到每个人的派系,一大堆人事档案让他看的头晕脑胀。

等他好不容易把调整方案做好,正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时,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门无声的开了,阿妙端着装有参汤的托盘走了进来。

赵新习惯性的接过碗,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问问晚上吃什么。就见阿妙小脸泛着红晕,一副想说又犹豫的样子。于是他便随口问道:“怎么了?”

“唔过了这个月.”

“嗯?你想说什么?过了这个月怎么了?”

“过了这个月,我就十八了。”阿妙越说声音越小,脸色涨红,脑袋也低垂下来,手指抠着托盘的底部。

“哦。想要什么礼物?”赵新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拍脑门,大声道:“哦!!了解了解!”

阿妙又羞又脑的道:“你了解什么?”

赵新嘿嘿一笑,放下碗起身,走到桌子对面,俯身轻轻环住了对方的纤腰.

(本章完)

位于呼玛尔兵站西北两公里外的一处空地上,六门75毫米野战炮一字排开。因为炮击冰凌并不是作战,所以也没有挖设掩体工事。

然而跟往年不同的是,在西侧八百米外的另一处空地上,孤零零的摆着一门跟北海军所有火炮都不一样的105毫米榴弹炮,此处炮位的周边用沙袋垒出了一米五高的胸墙,炮位上除了六名炮兵,还有几名军工联合体的技术人员。

“击中目标!”临时炮观所里,口令声此起彼伏。几名技术人员在本子上唰唰记录着各种数据。

很快,105榴弹炮炮位上的装填手已经将第2发炮弹装填完毕,炮手则根据班长下达的射击诸元命令,迅速调整火炮的射角、射向。随后又是一声轰天巨响,炮弹落处,一块厚达三米面积超过5平米的巨大冰块被炸的粉碎。

海参崴港湾的白色冰凌被绿色的海浪吞掉,各条江河内又注满了融融春水,青草甸子上的杜鹃花一开,大雁和丹顶鹤就成群结队地漫过摩阔崴的上方,斜过锡霍特山脉,向着它们生儿育女的黑龙江飞去。

在距离阵地北面六百米外的一处山丘观测点上,穿着厚厚军大衣的赵亮凑到炮兵测距仪前弯腰眯眼看了会,随口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天爷!这也太猛了,咱们的炮跟它一比,都成玩儿闹了!”75毫米炮的阵地上,几名炮兵吐了下舌头,满脸艳羡。

“也不看看人家那口径,都快跟咱大腿一般粗了!”

“就是不知道这大家伙啥时能装备给咱们。哎哟!”炮手的话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重重一脚。回头一看,原来是班长。

那些那些青色而坚硬的坚冰一旦卡塞,就会形成冰坝,然后相互挤压着冲上河岸。两三米高的坚冰会贴着地面横冲直撞,将沿途遇到的一切尽数摧毁,树木、岩石、道路、村庄、耕地。这其中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耕地被毁,使得当年无法种植粮食作物不说,甚至连地表的腐植土也会遭到破坏,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恢复地力。

从五年前“伯黑铁路”动工开始,每到这个时候,驻扎在伯力和黑龙江城的北海军便会奉命出动,对重点江段上的冰凌进行爆破。等冰凌期开始后还会出动炮兵,对容易形成冰坝的重要河段实施炮击。

斗柄东指,春天再度重返关外大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门105毫米榴弹炮的炮口喷出火光,冲击波在火炮的身后激起一大片烟尘,瞬间将地面上的积雪震荡而起,露出了黝黑的土地。旋即,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响,火光和硝烟在江面的厚厚冰层上腾起,溅起了数十米高的水柱。

“火炮射击正常!”

“弹道正常!”

“臭小子!这就喜新厌旧了?啥炮都不如咱这75炮好,打的又快又准。老子当年就是用这炮,打的罗刹鬼哭爹喊娘.”

炮兵班长正要再说,就听步话机里传来命令:“75毫米炮各炮试射!一分钟准备!”

“二十发都送上去了。”

化雨的春风送来了北归的候鸟,也让北海镇治下的各条大江大河迎来了流凌期。巨大而晶莹剔透的冰排随着暗流涌动的江水漂浮游走,碰撞着发出阵阵轰鸣。这种景象对那些文人雅士来说固然极为壮美,但是对于那些沿河村庄来说,却预示着灾害的到来。

话说黑龙江的上游是自西向东流,过了黑龙江城后,转为向东南方流,过了库布特林又急转向南,使得这一段河道形成了一个大弓背。松花江和黑龙江中游纬度低,气温回升快先,而纬度高的黑龙江上游开江晚,导致形成“倒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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