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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大小姐的人类观察日志

地狱日志1

忽地一阵狂风刮起,她黑藻般柔顺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的飘舞着,她抬眸望去,一张巨大的人脸附着在车身之前,脸上是不自然的青紫,紫芋色的发丝也在空中稍有凌乱,有两只角。

————无聊。

这一念头跑出来,她愣了一下,无聊……是什么意思?

她思考着,无聊一词是指她现在的状态吗?

「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

在他观察芜的时候,芜也正观察着面前的男人,他身着一身黑色红色的和服,被一条同色系的腰带规矩的的系在腰下,他的头顶有一个角。

又是角。

芜又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鬼灯看着面前不着片缕的女人,她正手舞足蹈的在脑袋上摸索着什么,动作之怪让他想起了新看的电视剧中的摇花手。

鬼灯蹙紧眉头,她不是地狱的人。不是亡魂,也不是鬼。

他微微抬眸撞进了女子猩红、没有一丝波澜的眸中,好像漩涡一样。

两人都是一顿,仿佛同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那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一片虚无,脑中的一切都被放空。

身为地狱第一鬼神的鬼灯缓过神来,给了自己一狼牙棒。

于此同时回过神的还有芜。

与胧车对视后发生的事情不同的是,她与鬼灯对视时,她自己也陷入了待机状态,最开始升起的无聊的情绪再也找不到,也不是不无聊了,而是如石沉大海一样,再寻不见适才的踪影。

仿佛被恢复了出场设置的系统一样,被存入文档名为「情绪记忆」的地方再次变成一片空白。

鬼灯反应过来,是眼睛吧。

他闭上眼睛,手中紧了紧狼牙棒。

鬼灯感受到了神格的气息,心想,难道是今日来开会的八百万高天原的神?可是这是哪位?难道是其他的地狱来的?

“您是?”

芜:“……”我是?他知道我是谁吗?他怎么不说了?

鬼灯:“……”她怎么不说话。

鬼灯再次开口:“请问您的名讳?”

哦,这次她知道了,原来‘您是’的意思是询问名字的意思。

她回答道:“我名唤芜(カブkabu)。”

芜?没有听过的名字。

鬼灯试探道:“芜大人,您是迷路了?”

“迷路?”

“迷路。”

“迷路……是什么意思?”

从这里开始吗!?

岂可修,他要迟到了。

鬼灯闭着眼,眉宇间的褶皱凸显出主人此刻情绪的激烈,他深吸了口气说:“您为什么会在奈河边?”

“我一直在这里。”芜这倒也没说错,她确实是从有意识开始就在这里。

但是鬼灯可不知道,他只觉得现在无法沟通。

“……”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奈河桥。

“奈河是哪里?”

“……”鬼灯#

这就是,芜第一次与他人交流的经过。可谓是害惨了好脾气的打工人鬼灯先生。

要阎魔大王听到,Σ(\”a:“……”

诶————!?好脾气,真的吗!?那个,鬼灯吗?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芜终于在百转千回中,在地府拥有了一份工作。

伊邪那美:“芜她不是由信仰诞生的神啊,她是从被遗忘的记忆中诞生的神。”

鬼灯:“从遗忘中?”他联想到自己看到对方眼睛后的感受,至今还有些后怕那种仿佛丧失了自我的感觉,很奇怪,缓过劲来后涌上的情绪冲击着他的神经,也难怪胧车直接降落了。没直接掉下来他还真是要谢谢他了。

“八百万高天原的神皆有神位,他们应人间的信仰而生,被赋予了「个性」。即使是野神,也是一样的。简单来说就像是那位传说中的祸津神夜斗君一样,一开始被赋予的个性可是斩杀万物啊。真是可怕。”

“您的意思是,芜大人并没有个性?她没有被赋予意义?”

伊邪那美叹息道:“可能有吧,但是她自己也遗忘了。她有让人遗忘的特性,包括她自己。她体会不到情绪吧,因为所有的情绪在靠近她后都将被遗忘。可怜的孩子。”

“……”

作为地府的鬼神,可怜这种感情是不需要的。神作为全知全能的存在,无情才是最好的。为什么伊邪那美大人会说芜大人可怜呢。

直视这位遗忘之神的眼睛,就如同被卷入无尽的漩涡一般,那种感觉仿佛是……就好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是的,鬼灯想只有平静能够形容当时的状态。当时,无论是正面的情绪亦或者是负面的情绪都消失殆尽,不,是被暂时遗忘了。即使如此,作为生物的本能,他抗拒着这样陷入新生状态的自己,无知无能,仿佛是新生儿一样崭新的自己,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是成人的身体,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情绪没有了。

仿佛是旁观了别人的一生,提不起半点共情或共鸣。

即使忘却了痛苦,但是丧失了塑成自己的一部分就好像丧失了自己的人格和灵魂一样并不好受。

弱小的妖怪亡者会被直接卷入这片荒芜,但是他还能勉强找回自己。他有注意到,芜当时的状态是和他一样的,这就是伊邪那美大人说的遗忘的力量吗,对她自身也有效果。

神明应信仰而生,他们有使命。只要使命不消,他们亦不会消散。即使身死,也能在高天原之上复活。

但是芜不行。那她是依靠什么而生的呢?鬼灯思索着。

在不久的将来,他知道了。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伊邪那美大人会说芜是可怜的孩子。

伊邪那美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符纸。用毛笔点上朱砂在上面绘画了起来。

“将这个带给她,跟她说……”

……

芜看着手中的符纸,毫不犹豫的将它遮掩在自己的眼睛上。

「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吧。愿意舍弃自己,去听,去体会,去享受吗?做出选择的话,就将它带上吧。」

虽然是由鬼灯传话,但是她仍然好像听到了伊邪那美温柔的耳语。像是大家长一样温柔的包容着她的一切。舒缓了她如今的迷茫和微乎其微却确实存在的慌乱。

掩住眼睛的那一刻,芜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是她却能更好的感知到自己的内心。

是符咒的作用吧。

啊,原来她不是无心的。

她这么在心中感叹一声。这个认知让她稍稍有些雀跃,仿佛自己的存在得到了肯定一样。

她顺着本能,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换上的衣物,歪了歪脑袋似是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用词是否正确:“谢、谢谢?”

鬼灯:“您客气了芜大人,我会替您转达给伊邪那美大人,”他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您……在笑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遮蔽眼睛后的芜大人,鲜活了不少。是因为遮住了眼睛的原因,还是符纸……都有吧。毕竟是伊邪那美送出的东西。

诶?

芜抬手抚上自己的嘴角,感受到自己无意识的上翘的面部肌肉。

“是吗?我在笑。鬼灯,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笑呢?”

“通常是高兴或者开心的时候出现的行为,芜大人。”

“高兴?原来我在高兴吗?”芜垂着头,微微蜷着肩膀,半晌,她脸上笑容更胜,她扬声道,“鬼灯!我在高兴。我的心在跳动着,它告诉我,是的,我现在很高兴。”

似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到一样,鬼灯也缓了语气:“恭喜您,芜大人。”

但是那副笑容没有持续很久,也就一会儿吧,仿佛被强制压下了一样,嘴角渐渐回归平直。

芜:“……”她刚刚,怎么了。高兴?那是什么。

鬼灯:“……”她怎么了,“芜大人?”

“鬼灯,无聊是什么意思呢?”她突然说,刚刚这个词如灵光一闪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鬼灯也不能很明确的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清楚的知道无聊的意思,但是记忆中并没有人明确的跟他解释过无聊的意思。这让他有点难以回答。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能需要靠自身去体会,到那个时候,您就知道无聊的意思了。”

“是吗?”芜若有所思的撑着下巴,纯黑色的和服一丝不苟的穿在她的身上,她蹬掉了木屐,像是嫌它有些碍事,“鬼灯。”

“是。”

“我到底……”

等了很久没有下文的鬼灯说:“……先休息吧,芜大人。”

到最后,芜也不知道无聊到底是什么意思。忘却了名为「高兴」的情绪带来的感受,不记得自己曾心潮澎湃只因为她短暂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情绪,感知到了自己的心跳,她只记得,笑代表着高兴这个陈述的话语。

“鬼灯,我饿了。”

“是吗?芜大人想吃点什么呢?”问出这话后鬼灯顿了一下,似是在想芜可能也不会知道吃食的意思。刚想要找补些什么,就听少女声音淡淡————

“……我不知道。”

芜垂头看着自己的白净的手,没有沾上一点污渍,红润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猩红诡异的烈日下,是如同她眼睛一般的颜色,却没有感受到一点温度。

说起来,她好像也不感觉冷还是什么的。芜看着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这般想着。

胧车?

是这个奇怪的东西的名字吗?

好像是很久没有被雨水灌溉过的大地上裂缝撕扯着,干枯的树木、风沙,充斥着这没有生机的画面,象征着生命之源的河水却是血黄色的,腥风扑面。

她应该是站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只是想,难道其他的神也这样吗?

胧车在与她对视后仿佛失去了神志一样,不再继续自己原来的行动,他眼底一片迷茫。

拉车运客的疲惫的情绪没有了,遇到奇怪的客人的愤怒与无奈也没有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睡个好觉,不对,为什么要睡觉?他需要睡觉吗?

对啊,那他应该干什么?

语言如本能,行为亦如本能。但是这样的本能上,却像是缺了一个大口一样,让她感到巨大的空虚。

不知来路,没有归途。

她的记忆之初是一片贫瘠而荒凉的土地。

看到这里,芜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脑袋,她好像,没有角。

他有一双下垂的眼睛,啊,对视了。

“胧车怎么回事!!”

陷入混乱的胧车东倒西歪的降落到了地上,到了芜的面前。

胧车内的男人无语的掀开了帘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皮鞭开始鞭策着失了智的胧车:“怎么回事!要去跟伊邪那美大人开会了!真是不紧张的家伙!……嗯?”他侧目,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赤身裸体的少女。

芜又有些呆愣的歪了歪脑袋,柔夷捻起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仿佛刻在灵魂深处的概念凭空的出现在心头。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内心是如何的感受,或者说她压根没有什么情绪。

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唤做「芜」,是荒芜的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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