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爹那些年

“我不小了，已经十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一直有参加科举的想法，只是不曾显露，藏在心底。”楚宥行掷地有声。

老爷怎会答应宥行？

楚宥行绷紧嘴角，倔强的望着颜氏，“娘，您听我把话说完……”

楚宥行话卡在嘴边，嘴巴张了张，负气道：“您何时变得如此专横！”

“你还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娘不想你日后后悔。”颜氏深吸一口气道，稍微比楚宥行冷静些许。

楚静娴又回身转向颜氏，只见颜氏负气坐下，侧身背着她擦眼泪。

“……”楚静娴头疼，母子两人向来母慈子孝，何时这般过。

楚静娴在颜氏身侧坐下，安慰她，待颜氏情绪稳定些许后问：“娘，您别自个置气，和宥行因何闹红了脸，不妨说与我听。”

颜氏当即将和宥行的争执始末原原本本告知楚静娴。

楚静娴听罢，对宥行想要科举从仕，以及爹已经同意，稍感意外，但细细想来，并不太突然。

她和离之事，爹给她撑腰；静姝学习经商，爹亦同意；如今宥行想要科举入仕，爹同意是在意料之中。

“娘，您的担忧没错，但也得往好处想。”楚静娴温声劝说，娓娓道来，“楚家生意能够做大，离不开大伯提供朝廷信息与决策的帮衬，同时，大伯也离不开爹供给的银钱，相辅相成才有了如今的大好局面。”

颜氏听得认真，楚静娴继续道：“当官可比当商人好太多，楚家纵然富可敌国，可朝中若没有大伯坐镇，就是那守着财富的孩童，家产不一定能守得住，可见权力之好。倘若宥行真能科举入仕，楚家的依靠不单是大伯，还有他。”

“你所言在理，但若是没能入仕，便是两头讨不到好。”颜氏依旧担心这一点。

颜氏当姑娘在家时读过些书，认得字，后来家中落魄，由老夫人做主抬入楚家当妾室，讨好老爷，伺候老夫人，和大房、二房斗，除此外再无心力做其他，她被拘泥于后院，学识、见识比不过自幼便有先生教导的儿女，但对儿女确是最真挚的关心爱护。

静娴的劝说，颜氏听进心里。

楚静娴：“娘，事难两全，做任何事都有失败的可能，但不能因此瞻前顾后不去做。宥行正值年少，有时间给他试错，他若没能成功入仕，回来继承家产即可，多的没有，可该分给他的不会少，或许比不过大房、二房，但也能他保一世荣华，他再争点气，好生经营，未必不能拼一份更大的家业。”

“再说了，娘您不还有我么，我也在学经商，亦有一争之力。”楚静娴含笑道。

颜氏颔首，被楚静娴说动了几分，确实如她所言。

楚静娴凑到颜氏耳边，压低声音，“娘，您想想看，宥行若入仕，日后荫庇楚家，大房、二房需得受宥行照佛，楚家决策都得过问宥行，一同商量，岂不快哉？”

颜氏眼眸睁大，眼睛都明亮了几分，她想想便心动。

见状，楚静娴问：“娘，您可想通了？”

颜氏点点头，愁眉不展，“宥行那……”

楚静娴：“我去劝劝他，迟些你们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量。”

“好。”颜氏答应。

楚静娴站起来微微福身，走出门外往楚宥行房间而去，远远便见他房间没亮灯，楚静娴柳眉微蹙，唤来小厮问：“宥行出去了？”

小厮回：“公子和颜姨娘争执后，没有回房，直接出了院子。”

楚静娴：“去门房问一声，可见他离府。”

小厮当即退下赶往门房去询问，不多久气喘吁吁跑回来，“回三姑娘，公子没有离府，尚在府内。”

没离府就好，楚静娴松了口气，在府内……楚静娴吩咐丫鬟掌灯，往楚宥齐的岁安院去，宥行和宥齐现在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楚静娴想不出除了宥齐那，他能去哪。

那厢，岁安院。

楚宥行疾步走出明华院后，脚步微顿，克制回头看的欲望，直奔楚宥齐院子。

楚宥齐正在用晚饭，瞧见楚宥行板着脸气势汹汹过来，差点把碗摔了，上次见他那么生气，还是知道陆天恩养外室，这次是怎么着了？

四目相对，不必楚宥齐招呼，楚宥行径直坐下。

楚宥齐放下手里筷子，饭也不吃了，“怎么板着张脸？谁惹你了？”

楚宥行瞥他一眼，不说话。

楚宥齐换位置坐到他身旁，斟一杯茶水递给他，“有什么不开心的，说来让我开心一下。”

“……”楚宥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宥齐这句话，当即恼了，“你拿我寻开心？！”

“没有的事，别气了，快同我说说。”楚宥齐催促道。

楚宥行暂且信了他，“我想科举入仕，爹同意了，娘不同意。”

他一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楚宥齐惊道：“你不学经商了？要科举入仕！怎么没与我说过？”

“……”楚宥行无语，“我此前没抱希望，已经放弃，便不曾多说，是爹同我说可以送我去京城，随大伯学习。而且，重点不是这个，是娘不同意。”

楚宥齐想了想，认真道：“爹同意就好，你娘那么疼你，你同她多说几次，磨一磨不就行了？”

楚宥行绷着嘴角，“我说什么她都不听。”

“你之前没说过，我听到还吓一跳呢，你娘天天盼着你争家产当家主，一时间能接受就怪了，等她转过弯就好了。”楚宥齐提起筷子，让牛鲭给楚宥行添一副碗筷，才继续道，“没吃饭吧，一起吃。”

楚宥行想反驳，仔细思量后，确实是这个理。

楚宥齐见他闷不做声，“怎么还板着一张脸？”

楚宥行别扭道：“娘说我小不懂事，哪小了？你与我同岁，去年便和怀星定了亲事。”

楚宥齐失笑，“你和我不一样。”

楚宥行：“……”

楚宥齐打趣他，“爹要送你去大伯那，让大伯教你，现在是全须全尾的去，可别回来变成镂空的。”

“……什么？”楚宥行没听懂。

楚宥齐盯着他，目光纯良无害，盯了一会儿楚宥齐放弃了，“托你给堂兄带话，替我问好，让他别忘了我的弱冠礼。”

楚宥行不信，楚宥齐的嘴他已经习惯，没有深究他，“行。”

被楚宥齐一同插科打浑，楚宥行心情好了许多，和楚宥齐一起用饭，他刚回府就被爹叫去，而后又和娘吵了一架，躲到宥齐这来，早已经饿了。

用完饭，两人坐一起喝茶。

楚宥齐感慨，“你若是入仕，应当能和怀屿当同僚吧？”

楚宥行点头，如无意外，定然能当同僚。

楚宥齐想想就开心，两边都有人坐镇，“他还气我当他姐夫呢，不时刺我一句，到时你可得站我这边。”

楚宥行：“活该！”

“诶，楚宥行你！”楚宥齐作势要跳起来弄他。

“五公子、六公子，三姑娘来了。”牛鲭来传话。

楚宥齐看向楚宥行，“找你的。”

楚宥行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不送。”楚宥行摆摆手。

楚宥行出了房门，便见在院门前站着的楚静娴，楚宥行走上前，“姐。”

楚静娴扫他一眼，迈步往回走，“就猜到你在这，气消啦？”

楚宥行“嗯”了一声，楚静娴道：“娘那我劝了，她想通了，同意你去京城。”

“真的？！”楚宥行惊喜不已。

楚静娴笑道：“还能骗你不成？回去和娘好好说，莫要再置气。”

“好！”楚宥行笑着，凑她身边，“姐你真好。”

楚静娴推开他，“都多大了还撒娇，去去去。”

次日一早，楚宥行去给楚韶之请安，笑容明媚，“爹，娘同意我去京城。”

楚韶之受他影响，轻笑一声，“好，且准备着吧，待你将手上的铺子经营完成，便启程去京城。”

颜氏视京城如龙潭虎穴，宥行的性子当娘的再清楚不过, 说好听是单纯、知礼、正直，说难听就是愣头青，去了京城许是得给人当枪使。

而且，大伯又不是没儿子，能对宥行上心？他全心全意培养自己儿子，轮到宥行的也是被挑剩下的。

颜氏怔了一瞬，红了眼眶。

楚宥行胸膛起伏，别开视线。

他心里一直清楚，娘更偏向让他学习经商，争夺楚家家产, 可在得知爹同意他科举入仕后, 却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 在楚宥行的意料之外，楚宥行心口发堵, 满腔难言的情绪憋在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颜氏怎么想，也不觉得去京城，随大伯学习科举入仕，是个好主意。

楚静娴在自己房间，丫鬟见母子两人大小声，连忙去将她请来，楚静娴赶来，只见母子相对无言，气氛剑拔弩张。

她迈入房门，“怎么了这是？”

楚宥行看她一眼，夺门而出，大步往外走。

更何况, 要离家去京城。

那是京城……颜氏从前只在其他人口中，以及书上了解过的地方，达官贵胄极多，权利倾轧严重, 不能有一步行差踏错, 若是不当心招惹了贵人，便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楚宥行脸上的笑容僵住, 逐渐消失，怔怔的望着颜氏。

颜氏气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同老爷说了什么，竟让他同意了？！”

楚宥行：“我什么也没说！”

颜氏显然不相信，楚宥行又补充一句，声音不由自主拔高，“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楚静娴：“诶，宥行！”

楚宥行步伐不见停。

颜氏打断他，“没得商量！”

颜氏攥紧手帕，又低声道：“不能去……”

商人之子走科举从仕之路，艰难至极，有大伯扶持又如何, 万一没能成功走上这条路，高不成低不就，未能从仕, 家产也叫大房、二房的人夺了去，最终什么也未得到，她和静娴又能依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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