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堕胎
医生将取出的胚胎送给病人家属看。张薇只看了一眼那只如鸡蛋大小的鲜血淋漓的肉团,眼泪便止不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中年女医生擦着消毒液走进手术室,接过手套,穿上手术衣,走到了林晓艺的身边。始终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医生眉都没皱就操起了止血钳。
体内一阵阵的牵拉疼痛袭来,林晓艺疼得脸都扭曲起来。
那一刻,她感到了蚀骨的痛和尖锐的恨,说好了不恨,她还是止不住恨那个让她经受如此痛楚,却不见踪影的男人。
疼痛总算是过去,林晓艺却躺在手术床上完全失去了力气。
护士叫她握拳,她就握拳,仿佛没有自主意识,却又分明看到她的手握得那么用力,连骨节都隐隐泛青。
护士将粗大的手术室输液针插进了她脆弱的血管,她也仿佛感觉不到痛,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在护士的搀扶下,林晓艺脚步踉跄地走出了手术室。看到张薇,她立刻扑了上去,靠在张薇肩头嚎啕大哭:“薇薇,我是凶手,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张薇好不容易忍住的泪顷刻间爆发,两个娇弱单薄的女子,搀扶着彼此在医院的走廊上哭得震天彻地。
医院里,一片惨白,看不到生的希望,只有死的气息在不断蔓延。
她的手被绑在手术台旁的固定架上,两腿叉开,绑在腿架上,她就像是临刑的犯人,等着那个即将做刽子手的医生到来。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张薇安慰着,她是真心的希望,林晓艺一切的不幸,都过去了。
绿色,希望的颜色;绿色,也是手术室的颜色。身着绿色衣服的医生护士,绿色的被子,一切都是绿的,可是,林晓艺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护士走走回回。
第三十九章 堕胎
多么可惜的小生命,多么可怜的晓艺,多么可恶的徐文风!
休息了一会儿,晓艺便挣扎着要自己起身。她不想再呆在这个留给她痛苦的地方,她只想快点回家,去看看蕾蕾和蕊蕊,去看看她拼了一切守护的人儿那么快乐地生活着,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不如死去的念头,勇敢地活下去。
第一次,她想到了死。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恨。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疼痛:心如刀割,身体也是止不住地痛。一颗心,仿佛生生要被撕裂开来;身体里,也像是有什么正在流失,带着锥心刺骨的疼,侵袭着她全部的思考和理智。牙关几乎要被咬碎,手指狠狠掐着固定双手的支架,青筋凸出,映着苍白似血的肤色,就像是要从身体里迸射而出一般。
晓艺走在空荡冷寂的走廊上,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响就像是一把万钧的铁锤拷打着心灵的声音。到手术室的走廊,看起来这么长,走起来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如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见到旭日东升,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快得让人都不敢相信,有那么一个小生命险些来到这个世界上。
张薇被隔绝在手术室大门外,看着晓艺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门的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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