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彼得慢慢地在艾德里安肩头轻声哭了起来。
艾德里安有些僵硬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唯一的朋友需要安慰，艾德里安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直到彼得最后从艾德里安的颈肩边离开之后，艾德里安微微舒了一口气，扯了扯他有些僵硬的嘴角：“你还好吗？”
他这样活着实在是太没用了，每一件事都会被他亲手毁掉，甚至连嘟嘟都没有照顾好。
——那么他活着还不如死去。
某种诡异的心绪的驱使下，艾德里安选择了走上天台。
但是现在想想，艾德里安觉得当时的自己有点冲动了。
父母和姑妈一家死在自己面前，自己被戳着脊梁骨辱骂是“恶魔的孩子”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去死。
而那时的他仅仅因为发现嘟嘟不见了，甚至连找都没有想过要找它，就直接选择死亡。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觉得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好在，史蒂夫拦下了他。
彼得听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现在还会想要那样吗……”
艾德里安陷入沉思，片刻后叹气道：“彼得，我并不能够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流星雨坠落之前，我是不想死的。而且……你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属于怪物的这个身体，不允许我选择死亡。”
艾德里安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绷带，那里仍旧没有拆开，只是在艾德里安的整理下变得整洁了些许。艾德里安故意没有清理上面的血液，用以遮挡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事实。
“但是，如果会变成和外面那些怪物一样，没有人性、只会吞噬人类的东西的话，我宁愿选择死亡。”
艾德里安认真地看向彼得，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彼得看着艾德里安脸上那可怖的纱布和他那自责的表情，他伸过手搂住了艾德里安的肩膀，坚定道：“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哟吼，小朋友夜谈时间结束！”
房门猛地被推开，彼得的真情流露被推开门的韦德强制打断。
韦德那张带着面罩的脑袋伸进来，娇俏地歪头喊道：“开饭啦！”
彼得的话被卡在嘴边，表情像是想要揍韦德一顿，但是又觉得根本揍不过他，那纠结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艾德里安嘴角微弯，轻轻推开彼得勾着自己肩膀的手，拉着彼得从房间里站起来：“走吧，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得先吃饭。”
餐桌上，艾德里安、史蒂夫、彼得、韦德围坐在方桌上，享受着在这混乱的一天后一餐温热的饭食带给他们的片刻的宁静。
史蒂夫物尽其用，利用彼得家的食材做了不少食物，每一份看起来分量都很足。
艾德里安端了一份烤肉和海鲜烩饭，彼得是一份炖猪排和杂烩汤，史蒂夫食量比较大，而且是战斗主力，他得到了三人份的食物。
韦德则是只要了一份意大利面，为了保持神秘，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只掀开了一半的面罩用来吃他的意大利面。
艾德里安对此不置可否，彼得和史蒂夫则是有些关心韦德只吃这点够不够，被韦德两三句话糊弄过去。
饭桌上的气氛很好，但韦德这个闲不下来的家伙又开始嘴碎。
“说实话，我实在是好奇，当然你们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刨根问底，但是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问就可能会憋死我自己。”
艾德里安咀嚼着嘴里的一块肉饼，那肉饼似乎没有烤熟，筋膜还带着一点生腥，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有吃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艾德里安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还对史蒂夫的厨艺挑剔。
他咀嚼着难以消化的肉，默默吐槽：“你问与不问，我们也没有办法把你的嘴巴用胶带堵上，不是吗？”
“很好！看来大家都同意了，那我就直接问了！”
韦德挥了挥手里插着意大利面的叉子，有些激动：“我就是想要知道，我们都做了同一个梦对吧，那么在你们的那个梦里面，你们的回答是什么？”
彼得在一旁喝了一口杂烩汤，小心翼翼举起手。
韦德伸手：“好的，彼得同学先回答！”
彼得擦了擦嘴巴，道：“那个梦里的声音问我，我的愿望是什么。而我那个时候刚好梦到了我的家人，他们和我一起站在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典礼上，而梦里的我取得了MIT的毕业证书。我就告诉那个声音，我的愿望是想要和我的家人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韦德的嘴角下撇，显然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无趣：“哇哦，真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愿望。我们伟大的美国队长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史蒂夫回忆着自己的梦境：“我梦到的是正在被我的敌人追逐，然后我回答了那个声音，我想要击败我的敌人，保护我所爱着的一切。然后，我就被神盾局的电话吵醒，之后去参与了神盾局关于这个世界范围梦境事件的研究检测。”
韦德耸耸肩：“美国队长式的回答。”
“那么你呢？艾德里安？”
彼得和史蒂夫的回答令韦德反应平平，韦德把头转向了坐在身侧的艾德里安身上：“网络上充满恐怖念头的艾德里安同学，应该有着和这两个乐天派截然不同的愿望吧？”
艾德里安把自己嘴里的最后那块肉饼嚼了下去，他回忆着自己的梦境缓缓皱起眉头：“我并不记得我回答了什么——”
“那么你梦到了什么呢？”
韦德伸出勺子指了指对面的彼得：“这个乐天派的小子梦到了他和家人在一起的画面，他的愿望自然就是那么的简单而又纯粹，那么你梦到了什么呢？”
鲜血，枪声，死亡，以及哀嚎。
父母冰冷的尸体和扭曲的面容，遮住天际弯月的黑色披风，手掌心滴落的鲜血。
“当啷！”
艾德里安脸色变得煞白，手里的叉子落在了空荡荡的烤肉碟子里。
他猛地站起身来：“……我不想谈这个。”
“我，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这次对话因为艾德里安的异常被迫被终止，艾德里安垂着头匆匆离席。
彼得想追上去看看他的情况，却被史蒂夫按住：“我觉得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比较好。”
艾德里安的表情，让史蒂夫一下子就知道了他梦到了什么。
在那一份他的父母死去的新闻报道上的小艾德里安的表情，和现在的艾德里安一模一样。
艾德里安来到了彼得家的天台，吹着有些血腥味道的凉风，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上一秒父母正拥抱着自己，轻声哼唱着生日歌。
父亲这几天因为找工作屡屡碰壁的眉头难得地舒展开，母亲永远温和的嘴角轻轻地亲吻在艾德里安的额头。
下一秒，就是炸裂在耳边的枪声与尖叫声。
艾德里安被母亲抱在怀里按在了地上，冰冷的地板砸得艾德里安有一瞬间的失神，颠倒的视线里，艾德里安只能看到一个掠过天际的黑色披风。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艾德里安只能感受到母亲冰冷的身体和洒落在自己身上的父母的鲜血。
“妈妈……我好想你……”
艾德里安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腿，垂下头轻声呜咽着。
“还在哭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从艾德里安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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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免费阅读.[www.]
“但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悲观，不是吗？那位探员说了，没有过梦境的人只是全都消失了。那是否可以猜测他们并没有死亡，而是正处于一个安全的、不会受伤也没有怪物的世界呢？”
艾德里安自嘲笑着：“只是我们这些回应了梦境呼唤的人，陷入了怪物肆虐，满目疮痍的地狱而已。”
艾德里安听着彼得突然间转移的话头，有些茫然：“什么事？”
“就在之前，威尔逊先生来你家的时候，他曾经说……你试图自杀。我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艾德里安敲了敲彼得卧室的门。
彼得吸了吸鼻子，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一样，凑到艾德里安身边，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肩膀，呜咽着：“艾德里安，谢谢你的安慰……但是，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需要慢慢接受这件事……呜呜……”
彼得小心翼翼地看着艾德里安的脸色，注意到艾德里安听了他的问题后表情变得不那么自然时，他连忙摆了摆手。
“当然艾德里安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想要关心你而已，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帮助我度过了家人消失的痛苦时刻，我也想要帮助你解开心结……”
艾德里安咬着下唇，看着窗外倒映的月色，扯起嘴角笑了笑，故作洒脱地道：“……那个时候只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而已。”
艾德里安走进来就看到彼得通红的眼眶，看到他手里的合照，顿时明白了什么，他走过去坐在了蜷缩在墙角的彼得身边。
艾德里安轻声道：“我知道这种感觉。我的父母离开之后，我也经常看着他们和我的照片睡不着。”
“彼得，我能进来吗？”
彼得深呼吸一口气，把那一张合影塞到了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认真地拍了拍：“我会带着他们一起走下去的。”
艾德里安点点头：“好。”
彼得看着艾德里安，斟酌了片刻，舔了舔嘴唇，问道：“那个……我不知道这件事你想不想跟我谈谈，但是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在父母忌日这天，他本应该去看他们，但是却因为吞下青蛙的原因不得不洗胃住院，然后在第二天回到家后，发现父亲留给自己的嘟嘟不见了。
嘟嘟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和父亲最宝贵的回忆，见到空荡荡的鱼缸的时候，艾德里安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崩塌。
彼得现在的举动完全超过了艾德里安的安全距离，但是艾德里安仍旧僵着着不动，任由彼得释放他的情绪，因为彼得不是韦德那样的人，他现在失去了家人，需要安慰，艾德里安不能把他推开。
彼得正呆坐在卧室墙角看着他和家人的一张合影默默流泪，听到艾德里安的声音，他慌忙的转过头擦了擦自己的脸。
“可以！艾德里安，你找我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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