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七
她想她可能无法单靠自己，去分辨眼前世界的真实与虚假。
从大门走到孤儿院需要穿过宽广的操场，一些体育设施、游乐设施零零散散地建在操场的黄色沙土上。
索斯娜的视线略过操场，抬头望向孤儿院楼房高处的窗户，在阳光的穿透下，玻璃透明无比。
索斯娜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它们是以终端为底，由第二人生的系统算法结合人类的记忆数据，模拟生成的虚拟世界。
但是当她在脑海里假设，自己不知道这一前提时。
走神间，前方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索斯娜收回视线，紧跟风余的背影，爬上一层层的楼梯。
小巧的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清脆的“哒哒”声回荡在楼梯通道之间。
索斯娜数着爬过的层数，紧跟前方风余的背影，停在三楼的楼梯口。
她寻找风余的身影，发现对方停在三楼通道的墙边。
风余站在一扇门前，朝索斯娜招招手：“娜娜对吧，来这边。”
索斯娜乖乖按照对方的话，快步走到她旁边。
风余推开那扇门，一间宽大的教室出现在索斯娜面前。
大约二十个左右的孩子坐在课桌后，他们看起来乖巧极了，每个人都双手都交叠放在桌面，桌底的双脚也牢牢地并拢。
“这里是孩子们的教室，日常的学习和活动大多数都在这里进行。”
风余把手搭在索斯娜的肩膀，揽着她走到讲台上。
“她是新转来的娜娜，接下来会和大家一起生活。”风余拍了拍讲台，语气和蔼却面色严肃，“我希望大家能好好地与她相处，互相帮助并且互相爱护，都听明白了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听明白了。”
风余满意地点头，然后用手指向一个黑发女孩：“那是阿雪，她的旁边有个空位，你就坐在那里吧。”
没等索斯娜有动作，她又补充道：“既然都坐在一起了，那么宿舍也顺便安排在一起吧。”
风余看向黑发女孩：“阿雪，娜娜就交给你了。你的宿舍空床很多，到时候挑一个给娜娜。”
阿雪眨着棕色的大眼睛，点头回道：“好的，风余老师。”
安排好索斯娜的事，风余就匆匆离开教室，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索斯娜此刻坐在黑发女孩旁边的位置，趴在课桌上，盯着身旁女孩的面容发呆。
黑发棕眼，可是发色对不上号啊？难道她后来染头发了？
“你叫阿雪？”
阿雪手中抓着一根蜡笔，在纸上涂涂抹抹。
听到索斯娜的问话，她停下动作，棕色的眼睛冷漠地看了索斯娜一眼。
“是，什么事？”
“你有没有一个哥哥？”索斯娜顿了一下，“或者一个弟弟？”
“没有。”
阿雪抓着蜡笔继续在纸上涂涂抹抹。
“那……你的全名叫什么？”索斯娜急切问道。
“没有。”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全名，就叫阿雪？”索斯娜眉头一皱，发觉情况不对，“你对风摧雪这个名字有印象吗？你认识风逐雨这个人吗？”
阿雪放下蜡笔，站起来。
索斯娜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期待地看着她。
结果对方并没有按照索斯娜的想法说些什么。
阿雪只是站起来，然后和其他孩子一起走出教室。
索斯娜立马跟上去，虽然刚刚的交流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叫阿雪的孩子肯定和风摧雪有关。
她必须从阿雪这个孩子身上找出风摧雪的线索。
如果她的猜测成立，那么阿雪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风摧雪本人。
“这是要去哪里？”她问阿雪。
“食堂。”阿雪言简意赅道。
其他的孩子一路上都吵闹异常，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说不完的话题。
只有阿雪，话少又安静。
索斯娜打发走一个因好奇想要与她聊天的孩子，专注地跟在阿雪旁边。
不知不觉间，被孩子们裹挟着进入一间比教室更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有很多的桌子和凳子。
每个桌子上都摆满了食物。
色彩鲜艳的蔬菜水果、油光发亮的烤鸡烧鹅、浓香扑鼻的炸鱼炸串……索斯娜咽了口唾沫。
这可真是……太犯规了。
更往里的桌子早就围着一群狼吞虎咽的孩子，这群孩子有的看起来年龄很小，有的个子比索斯娜还高，和阿雪那群孩子明显不是同一批的。
见阿雪已经坐在其中一个凳子上，索斯娜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索斯娜内心挣扎，到底要不要吃啊？可是它们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都是数据生成的食物，会有味道吗？
而且，真的能吃吗？吃了会不会有事？
“你，不吃？”
破天荒的被阿雪问话，索斯娜连忙趁热打铁：“阿雪，你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什么？”阿雪塞了一个鸡腿进嘴里。
索斯娜再次咽了口唾沫，忍住被勾起的食欲，继续说道：“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它只是一场游戏。你不是你，实际上你只是你的一段记忆，一段过去。”
索斯娜期待地盯着阿雪棕色的大眼睛，想从中看到另一种光彩。
那个话唠而又活泼的女孩，你会出现吗？
当索斯娜的黑色眼睛与阿雪的棕色眼睛对视的那一刻，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
索斯娜看到，那双棕色的眼睛里，黑色的瞳孔放大然后紧缩，最后又恢复平静。
“你，说什么？”阿雪再次问道。
索斯娜无奈扶额，稚嫩的面容浮现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神色。
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
“没事，我刚刚在自言自语，没事。”索斯娜尴尬地笑笑。
她看着阿雪一口一口吃掉桌上的食物，呆愣中视线逐渐穿过阿雪，对焦到其他孩子的身上。
食物丰盛美味，每个孩子都一脸享受地把它们塞进嘴里。
但是，按理说……吃这么多，孩子们不应该那么瘦弱。
索斯娜细细打量每个孩子的外表，他们脸色苍白，下陷的眼眶像是久病的人，脖子又细又长没有丝毫赘肉。
领口处的锁骨突出，只剩单薄的皮肤挂着。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索斯娜食指抵着嘴唇，大拇指在下巴摩挲。
如果，这里的一切是按照风摧雪的记忆数据构成，那么游戏系统一定更改了很多地方。
但是，它肯定有无法更改的部分，这些无法更改的部分，应该是玩家根植在潜意识里的认知。
比如，孤儿院的孩子，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吃的那么好的，也不会有那种肥硕的身躯。
这说明，在风摧雪认知中，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瘦弱的。
“阿雪，你有没有发觉孤儿院很反常？”索斯娜循循诱导，“你看啊，桌上的食物充足丰盛，可为什么孩子们都很瘦弱，脸色也不好呢？”
阿雪突然扔下手中的食物，抬手捂住索斯娜的嘴巴。
这时，门口走进来风余的身影。
她绕着食堂的桌子走了一圈。
“大家还记得在食堂里吃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能剩饭。”
阿雪放开捂住索斯娜的手，与孩子们一起大声回答。
风余满意地笑笑，接着斜睨了索斯娜一眼，随后背着手走出食堂。
等完全看不到风余的身影，索斯娜小声地对阿雪说。
“你也对此产生怀疑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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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孤儿院像是按照学校的规格建造的，四四方方的院墙包围住中间的建筑。
而建筑实际上只是在外墙涂刷了一层白漆的楼房，建筑风格就像是地球上九十年代的老教学楼。
她心中不以为然，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于是畏缩地点头道；“娜娜明白了。”
如果没通过系统的检测，她只能凭蛮力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索斯娜数了数楼层，整座楼房只有四层，但是仔细观察后发现，它的高度要比普通的四层楼房的高度更高。
风余满意地眯着眼：“明白就好。”
她带领索斯娜进入孤儿院的楼房内，穿过一楼的甬道，走进楼梯口。
索斯娜皱眉，明明孤儿院的外面烈日当空，里面却阴冷潮湿。
风余把手放到铁门上，用力一推，铁门被打开，缺少润滑的老旧门轴经过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
风余走在前面，索斯娜跟在后面，两人一起进入孤儿院的院墙内。
索斯娜的手掌悄悄握紧变成拳头，等待女人接下来的反应。
“我们这里是Z市最好的孤儿院，衣食住行的质量比其他的孤儿院要更高。”
走到半路，风余停下脚步，回头对索斯娜说道：“但有一点，那就是所有的孩子必须要听话，不听话的孩子是会受到惩罚的，你明白了吗？”
索斯娜心想，大多数孤儿院应该都有这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吧。
她环顾内部的装横，皲裂的墙面霉迹斑斑，水泥铸成的地板灰暗且尘土飞扬。
这里的环境根本没有风余口中说得那么好，整栋建筑像是还未完工的烂尾楼，简单装修一遍就使用了。
一张张稚嫩的脸蛋贴在上面，满眼好奇地看向操场上陌生的身影。
好在自称生活老师的女人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她转身的同时，开口说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索斯娜松了口气，抬脚跟随风余走向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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