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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契约夫妻

230-234

钱科长见这个病房的两个患者都解决了,就请医院派来协助他们工作的主任带他们去下一个病房。

听他这么问,周围的人便都看向陈凝,陈凝却摇头,摊开一只手掌,掌心向上指了下刚才提议先以导痰汤来治的大夫,说:“高见谈不上,我觉得刚才这位车大夫的意见就挺不错。”

“他的治疗方案就是以患者的症状为导向来开药方,先以导痰汤来豁痰,再?用他说的两种药合一起做成丸,继续给患者服用。他这个思路我觉得没问题,涉及到具体?要?选用的药材和用量,还是由大家一起讨论?吧。”

她这边话音刚落,有个人就表了态:“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很快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同?意了。

剩下的就是要?商量一下具体?要?用什么药材,以及用量,这方面也没什么大的分歧。没过多久,药方就开了出来,交到患者手里,让他按方抓药即可。

众位大夫听到这里,都有些怔住了,心想?这位老头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们再?多想?,这老头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说:“咱们四九城这地界,从来都是卧虎藏龙,不缺能人的。我从生下来就在?这四九城里住,见过的听过的,那更?是海了去了。”

“所以啊,我说诸位,你们既然说是全国各地精挑细选上来的大夫,那就得让大爷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那我才能服了你。要?是没这把握,就别在?大爷面前现了,忒费功夫的,还怪累人。”

“如果?你们真有把握能给我看明白,那就看吧。先给我诊诊,说说我都有什么病。要?是指望我来告诉你们,我看还是算了。”

这老头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中?医大夫就算涵养再?好?,也都很不爽,差点想?要?拔腿走人。

他妈地这是什么人哪?搁这儿叫板呢?他们还真不差这么一个病人,好?象谁爱伺候这老头子似的?

这也就是有钱科长还在?一边看着,要?不然他们还真未必会惯这人这毛病。

陈凝心里明白,像这老头这样的人,其实?并不罕见。有些人去找中?医大夫看病,什么都不说,直接把手腕一伸,告诉大夫:你诊去吧,你要?是能说出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就服你。要?说不清楚,那也别指望我在?你这看病。这个就是考较大夫,也叫以脉困医。

她在?临川那边,已经?很少碰到这种情况了。因为她的名声已打了出去,大多数病人到她面前都客客气气地,生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们刚才在?其他病房看的那六个病人并没有这样,那些人都挺配合的。医生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也就只有这位老头特殊。

也许这老头是因为自己是这老皇城根底下的原住民,心里有一种优越感,不大瞧得上他们这些外地来的大夫,才会故意为难他们吧?

像这种优越感,其实?还是挺常见的,这时候如此,未来几?十年的时间里,地域之间的歧视也不罕见。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得比较含蓄,只是在?心里想?,或者跟熟人议论?,不会当众把这种想?法说出来而已。

一时间,众位大夫都心存不满,要?是在?他们自己的地方碰到这种病人,那他们还真未必会给看。

但现在?不行,他们参加这次大会,有着政治任务的属性,根本就不可能任性。

钱科长也不大痛快,他看了眼西山医院负责陪同?的主任,眼神中?隐含质疑,似乎是在?说,让你们给安排病人,怎么给安排了这么一个刺猬?

那位主任也感到很突然,他之前也没想?到这老头能这么做,早知道他也不能让人把这老头给安排进来。

这些大夫都是受过卫生部嘉奖的,他也不想?给这些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时间,他也暗暗叫苦,只盼这老头少哔哔几?句。

钱科长那边不痛快归不痛快,人都进来了,也不好?在?这时候就此走人。他便选择无视这老头的话,跟在?场的大夫说:“来都来了,大家别站着了,给患者看看吧。既然患者自己不打算告诉你们他具体?患了什么病,那你们就给他诊诊,有什么想?法也不用保留,该说就说。”

钱科长对这些大夫的诊脉功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因此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事实?是,在?场这些大夫的诊脉功力确实?都很不错,很快就有大夫上前,给那老爷子进行诊断。

没过几?分钟,最先给老头诊断的大夫就说道:“你最近便秘比较严重吧?火气也大。”

老头本来在?悠闲地扇着蒲扇,听到这个说法,怔了下,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要?是不承认呢?”

那大夫在?老头下腹部按了按,之后才说:“大爷,这么明显的事儿,我要?是还看不出来,我这招牌早就砸了。你这肠中?有燥屎数枚,用手按按就能按出来,都这样了,你这便秘可不轻啊。至于别的,其实?还有不少,我就不说了,留给别的大夫说。”

说到这儿,那位三?十多数的大夫翩然退到一边,老头老脸略窘,然后咳了两声,掩去尴尬,说:“也还行吧,这个摸起来其实?还是挺容易的…”

先前那大夫心里冷笑一声,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跟这种人争也没用,那就不争了。也不知这老头到底咋想?的,便秘都那么严重了,还有心在?这儿为难人呢。

很快,第二位大夫也做完了诊断,跟那老大爷说:“你上火,也有心烦症状吧?日常可能还有呕吐感,肝不好?。”

老大爷似乎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甭管这些大夫再?说什么,他不承认也就是了。肠中?有燥屎能摸出来,这个他没办法否认。可心烦这种事,自己不说,别人怎么能看出来呢?心不心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承认这些人又能拿他怎么着?

因此他听完这大夫的话,便摇头说:“心烦?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呕吐感,也没有的。”

第二位大夫愣了一下,再?看一眼那老大爷略显得意的表情,不免用恶意揣度起对方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未必真的诊错了,只是这老头不愿意承认,成心为难他罢了。

虽然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就不愿意好?好?配合,可现实?中?这样的人还少吗?多的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更?少不了各种奇葩,充分地体?现了生物多样性这个命题。

这个大夫同?样没办法跟老头争辩,对方不承认,他总不能逼着对方承认。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挺叫人憋气的。

接下来连着又有好?几?位大夫出手给老头诊断,但他们说出来的问题,大多数也被对方给否定了。

连着五位大夫出手,除了第一位还算顺利,接下来的四位都被老头这个无赖的态度折腾得又气又怒。

钱科长也看出来了,这老头满嘴跑火车,说话不尽不实?的,根本就不可信。

再?这么看下去,也很难说会有个结果?。但半途而废,被这老头给气跑,别说这些大夫极为不爽,连他这个领队也不服得很。

这时,钱科长忽然看到隐在?这些大夫中?的陈凝,他心中?一动,心想?既然楼专家都那么认可这姑娘的实?力,那她能不能想?出些出其不意的办法来呢?

想?到这儿,他便连着看了陈凝几?眼,陈凝先前没注意到,但她身边的几?位大夫却注意到了。他们也猜测到钱科长对这老头也是无可奈何,可能是想?让小?陈大夫出手试试。万一她能想?出什么法子来,那不就缓解了目前的僵局吗?

有位大夫就碰了陈凝一下,小?声说:“小?陈大夫,钱科长看你呢,要?不你试试吧。”

陈凝这时也注意到了钱科长的眼神,她便朝着钱科长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老头身边。用平淡的语气说:“我给你看看吧。”

说完之后她就把手指搭在?老头脉上,不过两分钟,陈凝便放下手指,跟老头说:“刚才进门时,我听护士问你早上到现在?有没有吃过饭,你说没吃,这事儿你确定吗?”

“我不太清楚你要?做的是什么检查,但护士既然特意提醒你,那就是需要?空腹检查的项目。对于医生明确嘱咐的问题,你做为患者应该配合吧?不然最后检查结果?出现问题,不准确,那受到影响的也是你自己。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这种事你都要?跟医护人员说谎。”

老头不满地看着陈凝那张年轻的脸,下意识往左挪了挪,一只手压住枕头一侧,反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说没吃饭就是没吃饭,谁说谎了?你要?是看不明白,就让别人上吧。咋还对我指手划脚起来了?”

旁边那位主任有点看不下去了,说:“大爷,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小?陈大夫说话态度挺客观的,就问几?句也没什么。”

在?场的大夫们真想?痛骂这老头,心想?这老家伙今天就是要?存心为难人,挺大岁数为难个小?姑娘,算什么事儿啊?

众人还在?义愤填膺,却听陈凝果?断说道:“你上午吃东西了,时间应该在?一个小?时至两个小?时之间。所以你现在?并不是空腹状态,这个检查恐怕要?推迟了。不然就算查,我觉得也有可能白查。”

她这话一说出来,这老头子头一次张开嘴,露出一副特别惊讶的神情。

他这个反应落在?众人眼中?,便有很多人看明白了,估计这老头真的没听医嘱,在?医生要?求空腹,准备做检查的时候,还是偷偷吃了东西。而且他还没告诉医生和护士,在?护士专门询问的时候,这老家伙还特么地跟人说谎了。

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这种事你撒谎又能有什么用呢?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说他损人不利己,还真是一点不假,这可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大聪明!

西山医院那位主任不满地道:“我说这位老同?志,你要?是再?这样不配合,那我建议您还是转院吧。您这幸好?只是个检查没说实?话。要?是在?手术台上,也来这一招,那可就是性命的问题。”

“啥时候您要?是愿意配合,啥时候您再?来。”

那老头是个好?面子的,不想?当众丢脸,想?着大不了他下次再?检查就是了,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事。他不承认的话,难道这些人还能把他肚子挖开看吗?

他就说:“她说我吃了我就吃了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陈凝见他还不老实?,也懒得跟他争辩,直接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将他枕头一侧往上掀了掀,便露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西山医院主任这时候也看到了那个油纸包,包的外边还隐隐泛出一些油光,这要?不是吃的东西,这位主任都敢当众给人表演倒立。

他也有气,上前一步,伸手就把那油纸包拿过来,掀开一看,可把他给气坏了,那包里还有被掰掉一半的烧鸡,看那烧鸡还挺新鲜的,没有一点干巴的表现,应该是家属今天探病时带过来的…

这一家人,从病人到家属全都不靠谱!

烧鸡一露出来,老头就变了脸色,在?场人的表情也很微妙。

钱科长神情明显不爽,这时他听到陈凝拍了拍手,对那个终于知道尴尬的老头说:“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吃这种油腻食物,但你自己坚持要?吃,我们这些外人也不会干涉。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的命也是你自己的。既然你对我们的诊断有抵触心理,不配合、不说实?话,那我觉得这次会诊可以适可而止,不必再?进行下去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说着,陈凝往后退了一步,明显不想?再?给这老头看病了。事实?上,她在?刚才诊脉的时候,已经?看出来对方身上存在?不少问题。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这人这么作,那就让他自己作去吧。

她虽然是个医生,但她不是菩萨。她也一向信奉一句话: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基于这一点,她不打算再?给这老头做任何诊断。话说完她就退回到人群里,只露出一半身形。

其他大夫都被陈凝这一番操作爽到了,有人也跟钱科长说:“钱同?志,我觉得还是换个病人吧,我们来一次首都不容易,时间宝贵,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事已至此,钱科长也觉得没必要?留下去,便点头,说:“成,那走吧,换个病号。”

那老头见众人纷纷转头,竟真的要?走,谁也不想?给他看了,竟有些后悔起来。

因为刚才这些大夫说得都挺准的,尤其是最后那个小?姑娘,竟能一口说中?他吃饭了,连吃饭的时间都能说得清楚…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把人叫住,但到底没好?意思叫出口。

而这时陈凝已经?随着钱科长等?人赶往上午最后要?去的一个病房,但他们还没有走到那间病房,有个年轻人就匆匆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见到钱科长一行人,那小?伙子连忙冲着他们招手,看上去神情很焦急。

钱科长认识那小?伙,那孩子是他们单位的。虽然年轻,但平时还是挺稳重的。

这时候能让他表现得这么急,那就一定是出了不小?的事。

钱科长忙站住脚,示意众人等?一会儿。

那小?伙子很快走了过来,气息急促地跟钱科长说:“科长,上级要?求你尽快带这一组中?医大夫去第三?医院,跟另一组中?医大夫汇合。”

众人心中?都感到很意外,按既定的行程来看,他们今天一整天都该待在?西山医院的。现在?计划突然变了,那一定是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

正想?着,那年轻小?伙就又说:“第三?医院有一批儿童突发高烧,原因暂时不明。上级要?求尽快抽调更?多的优秀医生过去,大家集思广益,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来。”

一批儿童、突发高烧、原因不明…每个字眼都代表着这件事儿的不同?寻常。

在?任何时候,孩子的命都是家庭中?最为重要?的。孩子要?是没了,一个家可能就真的要?散了。

因此这些大夫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钱科长也立刻说道:“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人去第三?医院。”

话音刚落,他便挥手示意众位大夫跟他走。至于西山医院这边的人,他们也都听到了刚才的话,自然不会拦着钱科长他们不让走。

于是转眼间,钱科长一行人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先前那老头听到动静,从病床上下来,趿拉着鞋子,向外张望,念叨着:这,这怎么就走了呢…

西山医院那位主任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今天的检查先取消了吧,什么时候你能配合了,再?去跟大夫确定检查时间。”

说完这些,他没再?看那老头一眼,转身也走了。

第232章 [VIP] 第 232 章

四十?分钟后, 陈凝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三院,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这次生病的患儿多达几十?个,入院时间虽有差异, 却都集中?在近几天,且症状接近。三院的大夫经过讨论后,认为?这些患儿所得的病应该是急性传染病。

这里的患儿较多,且病情都比较紧急, 以三院本身的能力?已不足以应付这样的状况。因而三院这边火速向上级求援,匆忙赶来?的不只是钱科长这一只队伍, 还有两人专家小?组。

这个专家小?组包括两位老大夫,他们在治疗小?儿急性传染病方面都有丰富的经验。他们一来?, 就接手了这些患儿的具体治疗。最先做的工作就是要?求三院儿科专门划出一定的区域, 把这些患儿全都送到这一片区域的病房里, 免得传染了其他来?院的患儿。

陈凝他们到的时候, 梅东来?那一队人马已经先于他们到达。梅东来?和另一个年轻大夫等在走廊上, 远远地一看到陈凝那伙人,俩人就各拿着一布兜子馒头和咸菜过来?,匆匆说道?:“中?午都没吃饭吧?上级派来?了两位专家, 正在给患儿做诊断。大家先不要?进去打扰专家工作, 先吃点东西垫垫, 有馒头还有咸菜,凑合一下?。”

大家忙了一上午确实都饿了, 便站在走廊里,从梅东来?和另一位年轻大夫手里接过吃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一边小?声打听着病房里的情况,一边啃馒头咸菜。

梅东来?给了陈凝一个馒头, 又朝她使了个眼神,陈凝就往人群边上走廊尽头的地方走了过去。有人看到了,只当她是个小?姑娘,不太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啃馒头,也就没人跟过去。

梅东来?跟了过去,这时候大家伙都在忙着吃东西说话,也没人特意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陈凝吃了几口?,见梅东来?过来?了,就小?声问他:“朱家的事你想好了怎么处理吗?不会惹麻烦吧?”

陈凝是想着,朱家也是中?医世家,像这样的人家都有不少?人脉。就算他们这次服软了,以后要?是继续不依不饶的,那这事儿就没完了。或许梅东来?不怕,但想想也怪麻烦的。

梅东来?小?声告诉她:“朱家的事,可?不只是朱小?三一个人有事。他们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要?做的,不只是对付朱小?三,更重要?的是他家长辈,不把他们家彻底从台面上打下?去,朱家人肯定还得乱跳。”

他知道?陈凝不了解情况,也不等她追问,就继续解释道?:“朱小?三二叔十?几年前进了革/委会,这个混蛋当年带人抄了不少?人的家,抄的除了值钱的东西和钱,连有些人家的祖宅那个王八蛋都抄,有的被他们家当人情送人了,有的现在还被朱家霸占着。”

“朱家仓库里还有不少?他们查抄到的古董字画和珠宝,这件事他们自以为?别人知道?得不多。可?这些事他们只要?做了,总有风声露出来?。”

陈凝神情凝重,心头一凛,心想朱家原来?这么坏,看来?真是歹竹出歹笋。这年头发?迹的人中?,就有不少?人的经历跟朱家类似。可?现在形势已经开始在慢慢改变,有些受过迫害的人在陆续平反。当那些被抄家的人平反归来?,他们会甘愿忍气吞声吗?

这时梅东来?也说:“这两年有些人已经开始陆续平反,就算有的人还没有恢复原职,影响力?也还是有的。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家,我最近在和这些人联络,准备玩个大的,你就瞧好吧。”

这事他不打算跟陈凝深说,陈凝也不是首都人,会议结束后她就回?临川了,跟她说细节没意义。他只要?让她知道?,这件事他有把握、有成算就可?以了。

见他有自己的考量,陈凝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只嘱咐他要?注意自身安全。然后她问起这些患儿的情况:“到底有多少?个症状类似的患儿?现在的判断是什?么?”

这事梅东来?还真知道?:“来?了两位老专家,患儿加起来?有二十?多个,接近三十?,现在不只三院有。传染病医院那边还要?多一些,别的院可?能也有。我听他们的意思,估计这些小?孩得的都是乙脑。”

陈凝听到这两个字,喉头一哽,匆忙用力?把噎在喉咙里的馒头咽下?去。等缓了口?气,她才说:“竟然是乙脑!这样的话,那情况可?就不乐观了。”梅东来?点了点头,说:“嗯,形势确实比较紧急。”

陈凝知道?,所谓乙脑,就是流行性乙型脑炎,这种病在现代已经很少?见了,因为?现代人在很小?的时候就打了乙脑疫苗,几乎很少?有人会发?病。

这种病对于家庭和患儿来?说,都挺残忍的,因为?一旦发?病,就会出现高热、意识障碍和惊厥的症状,病程进展快就不说了、病情还特别紧迫。就算把患儿救活了,也有一定可?能留下?痴呆或癫痫的后遗症,而癫痫后遗症是可?以持续终生的。

此时乙脑疫苗在全国各地还没有推广开来?,就连首都这个地方,暂时也没有得到广泛应用。但陈凝知道?,这两年,相?关部?门已经开始研究这种疫苗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小?儿生下?来?之?后也可?以打上乙脑疫苗。到那时,乙脑发?病率必然会大幅度下?降。

在疫苗还没有得到推广的年月,全国各地还会经常出现规模不同的乙脑流行,所以这时代的一些老大夫治疗这种病经验是比较丰富的。

陈凝以前还真没机会接触到乙脑患者,因为?发?病的人很少?,就算偶有发?病的,也会直奔大医院急诊科,不可?能去找中?医治。

因此陈凝这次打算多看少?说,多跟那些老大夫学?学?。

陈凝匆匆吃完一个馒头,梅东来?拿的布兜里还剩一个,就问她还要?不要??陈凝摇头,不想要?了。

其他人也都吃完了,这时三院也派了人来?跟钱科长对接工作,那人很快就领着钱科长一行人往楼上走,这层楼有一扇带锁的铁栅栏门,通向走廊的远端。

众人便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专门给那些患儿划出的传染病区域了。

这片地区人并不多,每家都允许一个家属进来?陪床。他们穿过铁门进去的时候,有好几个家属神情或焦急、或悲伤地在门口?坐着、站着,气氛很是沉闷。

他们才到不久,那两位专家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这些青年中?医都赶了过来?,一位姓祁的高个子专家就跟他们说:“ 我们两个人刚才给一部?分患儿做了诊断,目前可?以确定,这批患儿基本上都患了乙脑,有起病急和进展快的特点,需要?我们尽快拿出治疗方案。这方面,早年专家们已经总结出了一系列治则和相?应药方,稍后我会让人把资料给你们发?下?去,你们再分组对患儿进行诊断,思考一下?这些具体该用哪套方案。如果有什?么发?现,也可?以来?找我们。”

在场的年轻中?医们听祁大夫这么说完,就听出来?这两位专家的意思了。

估计在这种病的治疗上,他们已有成熟的系列治疗方案,只要?进行分型辩证,就可?以按图索骥似地对患者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这种病,有这两位专家坐镇就可?以对付了,之?所以把他们都叫过来?,并不是让他们来?给患儿治病,是想借着这机会,给他们这些年轻大夫提供实践的机会,就跟学?徒一样。

这些年轻大夫也知道?,在治疗小?儿急性传染病方面,这两位专家都是权威,不然上级也不至于专门派他们过来?。面对这样的权威他们倒也信服,也都挺珍惜这个机会,想跟着专家们多学?一点。

很快,有个年轻小?伙拿着一沓纸走了过来?,跟祁大夫说:“这是去年整理出来?的资料,现在发?下?去吗?”

高大的祁大夫点头,说:“嗯,发?下?去吧,让他们都看看。”

陈凝手里很快也有了一份,这上面写的是乙脑八法。这就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系列治疗方案了。陈凝低头快速扫视了一遍,暗暗点头,心想老一辈人中?能人不少?,这些方法总结得挺全面的。

这时另一位专家也上前一步,和气地说:“流行性乙型脑炎这种病名,在咱们的古代医书上并不存在。但我们可?以把它归类于温病的一种。而在治疗温病之?时,大家要?切记,有三个要?点是大忌:第?一点,勿发?汗伤阳;第?二点,勿误下?伤阳。最后一个也要?特别注意,要?慎用利水法,以免有伤津液。”

“发?给你们的资料上记的是总体的治疗方案,具体到今天这一批患儿,我们决定沿用前年在周边几省暴发?乙脑时所用的方案。当时的气候条件和节令、以及患儿的身体症状和诊断结果基本都与这一批相?仿。”

“你们先看看,如果有不同意见再提。”

这位专家面目慈和,说出的话让人很愿意接受。他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年轻中?医表态一定要?好好看。

专家们还要?进一步确定最后的方案,跟年轻中?医们说了几分钟话,他们就去了旁边的办公室,准备把详细的药方给开出来?。大家都清楚,这批患儿还在发?着高烧,一旦治晚了,有些小?孩说不定会死。就算不死,有的人也有可?能会患上痴呆或者癫痫的后遗症。一旦出现严重后果,对这些小?孩和他们背后的家庭来?说,都是灾难,他们不可?能不急。

两位专家刚进办公室,这时走廊远处有个年轻人随着一个护士匆匆往这边赶了过来?,陈凝等人闻声望去,便看到朱成栋在那护士带领下?快速进了铁门。梅东来?那一组的带队领导看他,眉头便皱了皱,有些不快。

这么好的活动机会,别的年轻中?医不知道?有多珍惜,可?这个朱成栋倒好,居然在活动第?一天就迟到了,还迟到了半天。虽然他托人带了口?信过来?,可?这行为?还是让领导不太满意。

朱成栋赶过来?时,气息不太匀,他过来?后马上就笑着跟那位带队领导认错:“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急事,一时半会赶不过来?,来?晚了。我,我接下?来?肯定不会再来?晚的,请领导相?信我。”

他说话的态度很诚恳,那位领导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朱成栋先让人带了口?信过来?,也算是口?头请过假了。再者说,谁家都有可?能有点突发?状况,说不定出了什?么事呢,他这当领导的倒也不好太苛刻。

他就没说什?么,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又让人也给朱成栋要?了一份资料,接下?来?就让他跟其他组员进病房给患儿做诊断去了。

陈凝跟自己小?组的两位中?医连着进了两个病房,她给四个患儿做过诊断后,发?现这些患儿的症状果然是相?仿的,基本上属于同一个证型,用同一种治疗方案是可?行的。

第?五第?六个患儿长得很像,大约都有三岁左右,看上去竟然像是双胞胎兄弟,两兄弟一个闭眼睡着,鼻息急促,脸上红通通的,显然在发?高烧。

另一个患儿虽然也在发?烧,但他没昏睡,意识还算清楚。陈凝进去的时候,那孩子正跟一位三十?多岁、面带泪痕、双眼红肿的妇女说话。

他说的话有点南方口?音,还有些含糊不清,跟陈凝一起进去的两位大夫几乎都听不懂那孩子在说什?么,但陈凝却听出了大概。

那孩子喘着粗气说:“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

他的声音里虽然带着哭腔,却没有跟他妈妈闹,说话时两只大眼睛里挂着泪,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肉乎乎的脸蛋更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

他妈妈看上去很累了,但她仍抱着那小?男孩哄劝着:“元元乖,你爸在南方海岛上呢,离这儿太远了,他现在不能来?看你。”

“你想回?家,想去找爸爸,就快点好起来?,你好了妈再带你去,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这妇女脸上虽然挤出一丝笑,哄着孩子,她眼里的泪却憋不住了,成串的从腮边滚了下?来?。

陈凝心头微沉,心想这应该是一对双胞胎一起生病了,而能进来?照料他们的人就只有妈妈一个人。两个孩子一起患上这种凶险的疾病,可?想而知,当妈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估计她心里那根弦都绷得紧紧的,要?是真有孩子出事,也不知道?这位妈妈能不能承受得住?

哪怕他们这些当医生的见惯了这种场面,这时几个人心里还是有点感伤。

陈凝和那几位中?医走了进去,她客气地跟那位妇女解释了他们的来?意,妇女马上抹了把脸,把孩子放到床头,跟他们说:“好,你们尽管看,我不耽误你们做事。”

陈凝心里若有所思,想了下?,她就问那位妇女:“大姐,刚才我听你跟孩子说,他们爸爸在海岛,在南方,那就是南方的岛吧?我不是想问具体位置,我就是想知道?那里的气候怎么样,是不是又湿又热?这事跟孩子的病情可?能有关,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

陈凝通过刚才母子之?间的谈话,心里猜测那孩子的爸爸可?能在海岛服役。要?是这样的话,贸然问人家在哪儿,就不合适了。所以她换了一种对方能接受的问法。

果然,她这么说,那位妇女就没了压力?,她就说:“孩子爸在南方住,那边的海岛一年四季都挺热的,最近那边还没少?下?雨,确实挺潮,跟你说的差不多,又湿又热。”

陈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跟孩子前一段是不是也住在那边的海岛?住了挺长时间吗?”

那位妇女想了下?,觉得既然没说明具体地点,应该也没什?么。她就告诉陈凝:“我跟孩子在那边住一年多了,最近过年我带孩子回?来?看他姥爷姥姥,本来?都要?走了,哪曾想孩子忽然病了。这,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我跟他爸怎么交代啊?”

妇女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悲从中?来?。要?不是拼命克制着,几乎要?嚎啕大哭。陈凝注意到,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紧张的手都在抖,看样子真的担心到了极点,人也绷得很紧。

陈凝心里带着疑问,不敢多耽误时间,便拍抚着她的背,劝慰了两句。然后她快速走到那两个患儿面前,开始给他们进行诊脉。

结果她越诊,心里的疑虑就越深,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的情况跟其他患儿应该是不一样的,这个差异很可?能跟他们之?前的居住地有关。

像乙脑这种病,因地域或者发?病时间比如说季节的差异,治疗方法都是有差异的,其症状可?以说多样又复杂。

具体的说,跟患者身体素质,生活环境都有很大关系。像东南方湿热地区的患者跟北方这种干冷地带患者的情况很有可?能有较大区别,在发?病过程中?,其寒热虚实就有不同,用药时自然就要?选用不同的方案。

这两个患儿如今身在首都,如果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他们母子之?间谈话的话,那她也有可?能会误以为?他们也是首都这地方的人。要?是这样,如果她诊断再不细致点,那这两个患儿可?能就会遭到误诊了。

至于那两位专家,他们刚才时间紧,可?能只是挑出了一部?分患者来?诊断,以便确定这次流行的主要?证型,好尽快开出适应于绝大多数患者的方剂。所以这两个双胞胎的情况,那两位专家可?能还不知道?呢。

至于这位妈妈,她也不会主动跟专家说起他们以前在南方生活的事。一来?二去,双方的沟通就不够了。

这时,跟陈凝一起进来?的两位大夫诊断完了,其中?一个人也皱了皱眉,然后他跟陈凝和另一个人说:“这俩小?孩情况基本一致,跟前边那几个小?孩就不一样了。我觉得,这个治疗方案应该也不一样。”

另一个人本来?也觉得哪里不对,听他这一提醒,便恍然道?:“确实,我说哪儿不对呢?原来?是这里。这小?哥俩长得像,病生得也都跟别人不一样,可?我瞧着,他俩也不像是湿热体质啊。”

这时陈凝在旁边跟他们说:“这两位小?朋友年前一直跟家人生活在南方海岛,那边又潮又热,气候跟首都这边差异太大了。所以……”

那俩大夫本身功底也挺扎实,听陈凝一解释,立刻明白原因出在哪儿了。

其中?一个人拍了下?手掌,说:“原来?是这样,那这事咱们是不是得跟几位专家说一说?好让专家另外研究出方子,对这俩孩子进行特别治疗啊?”

那妇女在旁边听了,虽然不是很懂,她却明白,这几个年轻大夫是在商量怎么让她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治疗。

她一感动,刚憋回?去的泪又差点流了出来?。她连忙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朝着陈凝等人微微颔首,说:“谢谢几位大夫能这么用心,求你们一定帮忙。我这俩孩子有一个出事,我都活不下?去了,也没法跟他们爸爸交待啊。”

那俩大夫面面相?觑,又看了看陈凝,然后说:“咱们这就去找两位专家说说这事儿吧,别给耽误了。”

陈凝点了点头,匆匆跟孩子妈道?别,和那俩大夫出了病房。

这时那两位专家已经写好了一份适用于大多数患儿的药方,两个人拿着药方,正在跟三院的人商量,让他们尽快抓药煎药。

这时候陈凝几个人匆匆往那个办公室走去,他们过去的时候,有五六个大夫也经过走廊,看到他们这举动。这些人便都跟了过去,想看看陈凝一行人进去要?干什?么。

陈凝跟另外两位大夫很快就进了办公室,听到动静,两位专家转头看过来?,他们看得出来?,这几个年轻人好像是专程来?找他们的。

那位高个的祁大夫就问道?:“有什?么事吗?”

陈凝示意她身边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大夫把刚才的事说一下?,那男大夫点了点头,就对祁大夫他们说道?:“刚才我和小?陈大夫、车大夫一起去了一间病房,就是那间有双胞胎的病房,420室。这两个患儿比较特殊,跟其他患儿症状有明显区别。这个疑点的原因是小?陈大夫问出来?的,所以我觉得还是让她来?说一说吧。”

这位大夫倒是一点都没想抢陈凝的功劳,直接就把陈凝推了出去。

此时不少?人都在看着陈凝,她再推让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陈凝就如实说道?:“几位专家,刚才我进420室时,正好听到那两个双胞胎中?的一个孩子在跟他妈妈说话,说要?回?家找爸爸。”

“当时孩子母亲说,爸爸离得很远,在海岛上,回?不来?。”

听到这句话,祁大夫眼皮一跳,已经预感到问题在哪儿了。

果然,接下?来?陈凝说:“我觉得这事值得问问,因为?我们都知道?,乙脑这种病症状多变复杂,跟居住环境和气候关系都很大。具体在用药时,可?能也会有很大区别,并不是一个方子通用。所以我就跟那孩子母亲聊了几句。”

“经过询问得知,那对双胞胎跟他们母亲之?前都住在南方海边,住了近两年,年前才回?首都过年。”

“所以我认为?这两个孩子情况可?能会跟其他患儿有差异,经过我们几个人诊断,最后的诊断结果也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

“我们觉得,这个情况需要?跟两位专家汇报一下?,看是否需要?专人专方?”

因为?情况紧急,祁大夫他们确实还没来?得及给每一个患儿都做诊断。他们选择了一些样本,初步确定基本证型,好尽快把方子定下?来?。稍后他们还是会把所有的患儿都看一遍的。

现在通用方既然开出来?了,他们也有了时间,再听了陈凝他们几个人的说法,祁大夫他们就待不住了。

祁大夫看了眼另一位专家,说:“咱们去看看吧,正好把那些还没看过的都梳一遍,争取不错漏一人。”

那位专家自然没有异议,于是祁大夫笑着跟陈凝说:“小?同志挺细心的嘛,能从患者的只言片语中?得到有用的线索,这份心很难得。”

“时间比较紧,别的我先不多说了,走吧,你带我们几个过去看看。”

第233章 [VIP] 第 233 章

那两位专家率先走到420病房, 进去之后,两人走到那对双胞胎的病床前,各拿走一个小孩的手, 开始仔细给那这?哥俩诊脉。孩子妈妈从?他?们进来?,就紧张地站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位专家的脸。

过?了大概三分钟,两位大夫放下手, 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说:“据我看, 那几?位年轻大夫的判断是?准确的,这?两个孩子需要另外开方, 不能跟其他?孩子采用一样的治疗方案。”

另一个大夫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孩子母亲在旁边听了,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一点, 心想这?两位老大夫跟刚才那几?个年轻人的看法是?一样的, 那她的孩子应该是?有救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感到身上有些发?软,生怕刚才听错了, 就又?追问了一句, 说:“大夫, 我家小孩的病能治吗?”

这?种病挺凶险的,两位专家虽然有较大的把握, 但也不可能给她打包票的。但他?们又?不希望孩子母亲过?于担忧,一位专家就说:“还是?有希望的,您放心, 我们会尽力而?为……”

说完这?些,两个人就重新回到办公室, 并且把陈凝和那两位中医也叫了过?去,让他?们也参与讨论,看最后开出?什么样的药方比较好?。

朱成栋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往梅东来?身上飘。看到梅东来?往他?这?边走过?来?,他?便低呼一声:“梅东来?,我弟他?还不到二十,他?还小,你犯得着这?么跟他?计较吗?”

梅东来?本来?不想搭理他?,听他?这?么说,梅东来?不免讥笑一声,反问道:“你弟差几?个月就二十了,这?还算小?”

“你要这?么说,那可就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了。人家七八岁的小孩知道的道理,你弟都不懂,他?今天的一切遭遇都是?他?活该的。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想要人,就亮出?条件来?,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咱们再谈。”

朱成栋嘴皮子再利索,也说不过?梅东来?,他?想到家里那一堆乱摊子,一时气急,脸上表情就有些狰狞。

他?虽然没动?手,但那喘着粗气、眼睛死瞪着梅东来?的样子,还是?把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位领队吓了一跳,心想朱成栋这?是?什么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就算他?没说什么,心里却多少有些不快。他?也有眼睛,自然看得出?来?,别的大夫都在认真给患儿诊断,诊断间?隙,有些大夫还会凑在一起投入地讨论。可朱成栋的表现却差强人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可以说,这?些大夫的表现都挺不错的,除了这?个朱成栋。

就算他?家里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该把这?些情绪带到工作上。作为一个医生,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就是?镇定沉稳,就算面对突发?状况,也要稳得住局面,这?才行。

想到这?些,他?对朱成栋难免也带上了一点个人看法。不过?这?时情况还比较紧迫,他?也没多少时间?去想那些无关的事情。因此他?很快收回思?绪,打算去那两位专家所在的办公室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又?有两位大夫穿过?铁栅栏门走了进来?。他?当然认识这?两个人,他?们都是?中/央保健委的人了,平时的工作除了在医院坐诊,也负责给领导人治病和保养身体,就是?所谓的医官。其职位相当于古代的御医,是?有行政级别的。

见到他?们俩过?来?,这?位领队便向不远处的钱科长招了招手,俩人一起迎了上去。

那俩人中,走在左边的就是?从?临川调进京的楼大夫,他?一走近就问钱科长他?们:“我们刚从?传染医院过?来?,最近乙脑患儿较多,上级很重视,特地让我们把几?个收治患儿较多的医院都走一遍。”

“我们刚从?传染病医院那边过?来?,那边已经确定了治疗方案。你们这?儿呢?情况如何?”

钱科长忙说:“还好?,两位专家刚才已经确定了一套方案。因为有两个患儿情况比较特殊,之前一直居住在南方海岛,与其他?患儿情况大不一样,两位专家和几?位年轻大夫都认为要另外设计一套方案,现在他?们都在办公室里呢。”

楼大夫点了点头,带头走近办公室,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两位专家已经跟陈凝他?们把方子研究出?来?了。

楼大夫注意到陈凝也在办公室里,但他?并没有多问,直接拿起两套方案,略看了看,便看明白了其中的差异。

对这?两位擅治小儿急性传染病大夫的水平,他?是?了解的,知道他?们一般不会弄错。

但他?既然受了上级的命令过?来?巡察,那就得抽查几?个患儿的情况,以确定三院这?边也没什么问题。

因此,在一番简短的交流过?后,楼大夫便进入病房,选择了一部?分患儿,给他?们重新进行诊断,以确保这?些治疗方案是?可行的。

大约半小时后,抽查就结束了,俩人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楼大夫点了点头,说:“我看就按这?两套方案来?执行吧,效果如何,明天就能看出?来?。我跟老程还有两家医院要跑,一会儿就得走。”

钱科长他?们也知道这?俩人忙,他?们连忙跟在后边送行。

可楼大夫却没有马上走,他?看了眼不远处走廊上的陈凝,便请钱科长把陈凝和梅东来?都叫进了办公室。

陈凝虽然有点惊讶,但她还是?走了进去,面带疑惑地看向楼大夫。

这?时办公室门关上了,屋里就只剩几?位老大夫和两位领队。

楼大夫这?才跟陈凝说:“小陈,刚才那对双胞胎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这?孩子心挺细的,不错。”

“不过?,我叫你过?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事。我听说,你跟梅大夫在临川曾一起共事过?一阵子,你们俩也潜心研究过?如何用中医手段来?治疗精神?性疾病,有这?事吗?”

其他?几?位老大夫听了,都挺惊讶的。他?们真是?没想到,这?两个年轻大夫居然还研究过?这?个,这?可真是?够冷门的。

像他?们这?些中医,能治这?方面疾病的还真是?不多。要是?送个精神?病患者到他?们面前,他?们说不定会感到头疼的。

陈凝也不知道楼大夫为什么要问这?些,但她还是?说道:“主要是?梅大夫在研究,我只是?参与过?。但研究归研究,大多数病人还是?没办法治疗,只有一小部?分可以治。其实这?些能治的类型在古籍中大都有记载,我们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整理和总结。说白了就是?把前人的方案提纯,做成一揽子方案,差不多就这?样。”

陈凝心里其实清楚,梅东来?应该研究出?了一些独到的法子,主要是?利用针灸的手段来?治。但详细的她并不清楚,而?且这?是?属于梅东来?的独门密技,在没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她不能多说。所以,她并没有当众把这?事儿说出?来?。

楼大夫听了,若有所思?。这?时梅东来?已经被别的大夫拉了过?来?,他?到了之后,楼大夫也问起他?这?方面的问题,问得很认真,这?顿时让梅东来?心里产生几?分警惕。

他?在首都长大,自然知道这?些医官的份量。能让他?们如此上心的病症,那患者本身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

而?他?本人其实不大爱跟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因为要注意的事太多了,只是?想想,都让人备觉拘束。

因此他?直接跟楼大夫说:“小陈大夫说的是?实话,我们俩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把前人写过?的东西总结一下。而?且治愈率也很有限,坦白地讲,绝大多数类似患者我们都没有办法。”

几?位老大夫听到这?里,全都听明白了这?俩年轻中医的意思?,敢情这?俩小孩是?想藏拙?

楼大夫虽然没有当众质疑,但他?却猜想,梅东来?和陈凝说得都比较保守。

想了想,他?说:“不管怎么说,你们俩能有这?个心就很不错。跟其他?人比,你们在这?方面的经验肯定要多不少。”

“这?样吧,今天傍晚我要去给一位患者会诊,你俩跟我走一趟吧。”

梅东来?听了,心里顿时抵触起来?。他?猜测楼大夫带他?们去看的患者只怕不是?一般人,他?不想掺合进去。

给这?种人看病,其实是?很操心的,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感觉。你把人家的病治好?了,那是?应该的。要是?治不好?,甚至在经过?治疗后,病情还加重了,那就很容易吃瓜落,说不定会连累到家里。

但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面带难色地说:“楼大夫,这?不合适吧?我跟小陈年纪还小呢,水平还有待提高?,恐怕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办公室里的人听了,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这?位楼大夫是?要带梅东来?和陈凝去给一位重要人物看病

这?时楼大夫转头问陈凝:“小陈,你也没意见吧?”

陈凝也一脸难色,委婉地说:“我刚才说了,我只是?有参与过?,我也担心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她话音刚落,楼大夫就说:“让你们去,也是?当助手。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可以先跟我沟通。如果觉得没把握,你们俩就什么都不要说。有事我会照应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谨言慎行就成了。”

梅东来?其实还是?想拒绝,但楼大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推托下去也不太好?。他?只好?无奈地看了眼陈凝,见陈凝点了头,他?才说:“让我们去也行,不过?我跟小陈只能提点意见,再多的不一定能做到。”

楼大夫见他?终于答应了,就说:“放心吧,不会强求你们的。对了,小陈,我听说你也懂难经脉法,你这?个脉法研究到了什么程度,水平可以吗?”

陈凝疑惑地道:“楼专家,我只是?个六院的小大夫,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经脉法我确实有所涉猎,但要说专精,那是?不敢保证的,因为诊断时间?过?长,平时也很少使用。”

楼大夫笑了,说:“我跟你们院的老李偶尔有书信来?往,那老家伙从?来?不夸人,倒是?夸过?你两回,也提过?你会难经脉法。”

“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们要去看的那位患者,他?精神?失常已半年有余,以前也是?位行武之人,是?个很聪明上进的青年。自从?他?精神?失常之后,就没办法跟人正常交流。这?样的话,问诊就无法进行,所以我是?考虑,万一的情况下,可以用这?个难经脉法来?做下诊断,或许能发?现一些新的问题也未可知。”

陈凝见楼大夫说得如此诚恳,只好?说:“如果确实有这?个需要的话,我可以试试。但不敢保证效果。”

楼大夫又?笑了:“你们这?俩小孩想得还挺多,其实你俩不用太担心,那家人还是?挺好?打交道的,对医生比较客气,只要不过?分,他?们不会为难人。你俩放松下,别这?么紧张。至少得过?去看看情况吧。”

他?都这?么说了,陈凝和梅东来?自然不再有什么异议。楼大夫就告诉他?们,下午四点半左右,吉普车会过?来?接人,到时候他?们俩跟他?走就是?了。

下午五点左右,一辆吉普车载着几?个人驶入一片老式居民区的一个大院。

楼大夫先下了车,陈凝和梅东来?也跟在他?后边走了下来?。陈凝跳下车那一瞬间?,看到一个身着绿军装的人影从?大院门口一闪而?过?,露出?了侧脸和后背。无意中看到那个人,她心头猛地一跳,因为她感觉那个人跟季野很像。

只是?她细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影却不见了。

她晃了晃脑袋,心想自己刚才可能是?看错人了。季野这?时候应该还在临川那边,怎么可能会到首都来??

第234章 [VIP] 第 234 章

楼大?夫这时也从车上下?来了, 他指着?旁边的?侧门,说:“患者在后院静养,从这个门进去。”

几个人走到门口?, 按响门铃,门内很快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那人把门打开,向外张望一眼,脸上立刻浮出几分笑意, 和气地说:“楼大?夫您来了?快请进。”

说话间,他已经?把门打开一半, 侧着?身子站在旁边,请楼大?夫带着?陈凝和梅东来进去。

除了楼大?夫, 其?他几个人相互都打量了几眼。陈凝估计这位来开门的?年轻人大?概有二十八九, 他长相端正, 待人也比较客气, 哪怕见到两个陌生人跟着?楼大?夫进来, 脸上也没出现诧异的?神色。

他们要去的?是后院,还有一段路要走,楼大?夫在路上就问那年轻人:“你弟最近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再接受过治疗?”

年轻人叹了口?气, 说:“又找人治过, 没什么变化, 不发作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发作起来, 还是爱打砸东西。他那屋里的?东西都换遍了,现在能留下?的?都是抗砸的?。”

“这两天闹得?有点厉害,我妈把余大?夫叫了过来。实在不行, 今天再给打一针镇定?,不然他闹得?时间太长, 怕身体熬坏了。”

这个结果不出楼大?夫所料,他没再问什么,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后院。有个保姆听到动静已等?在门口?,殷勤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陈凝听到镇定?剂的?时候,眉心微皱,心想这种镇定?剂如果打多了,是有可能影响治疗的?。

但她现在还没见到人,自然不好多说。

几个人很快进了堂屋,屋里的?布置比较简单,只有必要的?家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年轻人的?弟弟经?常砸东西的?缘故,桌上案板上都没有什么装饰品和摆件。

陈凝还来不及仔细打量室内情况,她就听到西面房子里有人在呜呜嗷嗷地叫着?,就像野兽在挣扎一样?。与之伴随的?是一阵噼哩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那年轻人一愣,然后跟楼大?夫说:“抱歉,我弟又发作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您几位先坐下?稍等?,我尽快回来。”

楼大?夫却摆了摆手,说:“不用?坐了,我不是来做客的?,我再去看看你家少辉。”

那年轻人没再说什么,匆匆往旁边的?房间跑过去,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江少辉把医生手里准备注射的?镇静剂针管打到地上。随后他把那针管捡了起来,狠狠地丢向墙壁,针头扎到墙上,留下?一个孔,随后跌落下?来。

不等?陈凝他们反应过来,有两个身穿统一绿色制服的?年轻人就进来了,他们俩一左一右拉住江少辉的?胳膊,但不敢太用?力,也不拦着?他砸东西,只是稍加控制,以免他自伤或伤到别人。

江少辉的?哥哥江少龙也在旁边帮忙,楼大?夫并没有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观察着?江少辉的?动向。

过了一会儿,江少辉闹累了,打砸声也弱了下?来,最终无力地瘫在旁边的?塌上,但仍然警惕地看着?刚才给他扎针的?男大?夫。那眼神看着?挺吓人的?,好像跟人有仇似的?。

陈凝注意到,这个房间的?窗户都被加固了,窗玻璃内安装着?钢窗,估计是怕江少辉自己跳窗跑出去闹事。

在房间角落里,站着?个中年妇女。她保养得?很好,气质也不错。陈凝注意她眼中隐含泪光,眼神一直没离开病人江少辉。

过了一会儿,江少辉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他哥哥江少龙向那位大?夫道歉,然后又把那大?夫送走,一时半会,这镇定?剂是不需要打了。

等?那位医生走后,江少辉就走到那妇女身边,跟她说了几句话。

那位妇女是江少辉和江少龙的?妈妈,她跟楼大?夫很熟。见楼大?夫来了,她便和气地走过来,跟楼大?夫说:“少辉这个病有半年了,还没有起色,真的?没有办法吗?”

她养气功夫不错,心里再急,也没有哭哭啼啼的?,但眼睛里的?焦虑和悲伤是瞒不住人的?。

她说话时也没忘了打量陈凝和梅东来,心里暗暗猜测着?这俩年轻人的?身份。

这时楼大?夫告诉她:“如果谭处长您没意见的?话,我今天打算再给少辉诊断一遍,想看看还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说着?,他又回头指了指陈凝和梅东来,说:“这两位大?夫都是来参加全国优秀青年医生表彰大?会的?中医,梅大?夫是金针梅家最出色的?传人,这位小陈大?夫在临川一带很有名气,接受过不少大?医院的?邀请,给很多危急重症病人做过会诊。”

江少辉的?妈妈在是某单位处长,所以楼大?夫这么称呼她。

听楼大?夫这么说,谭处长觉得?陈凝和梅东来都挺了不起的?。全省选一个中医进京,选中的?概率太低了,陈凝能选上,估计实力真的?不错。金针梅她也听说过,她虽然没去梅家看过病,却知?道梅家针法挺厉害。

但她不明?白楼大?夫给她介绍这俩年轻人过来是想干什么?她并不怀疑他们俩的?实力,可江少辉这个病太难了,几位国手级别的?大?夫包括楼大?夫都来看过。他们都束手无策,这俩年轻人再厉害,又能做什么?

这时楼大?夫又告诉她:“我这次之所以带他们俩过来,是因为,这俩年轻人之前在临川六院一起共事的?时候,曾协助研究出一套治疗精神类疾病的?方案,他们俩与六院精神科合作,已经?治愈数名此种类型的?患者。”

听到这里,谭处长眼神顿时一亮,重新打量起陈凝和梅东来。

现在她特别焦虑,经?常整夜整夜失眠,医生给她开药也没用?,因为她有心病,她总怕小儿子真疯下?去,再也救不回来了。

处在她这样?的?状况,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楼大?夫又说:“另外,梅大?夫针灸功力很不错,得?到了家学真传。至于这位小陈大?夫,她会难经?脉法,这种脉法具体原理比较复杂,我就不跟您解释了。我是想让小陈大?夫帮忙重新给少辉诊下?脉,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他们俩确实比较年轻,经?验上可能有所不足。但年轻也有年轻的?好,感觉会比较敏锐。所以我的?意思?是,想让他们俩也参与到诊断,至于最后开出的?药方,要由我来把关。当然这事能不能行我也没有把握,只是想趁着?小陈大?夫和梅大?夫都在首都,让他们试试看。”

“谭处长如果觉得?我这个建议过于莽撞,那也没关系,一切以你们家属的?决定?为准。”

楼大?夫说完,就平静地站在旁边,等?着?谭处长做决定?。

谭处长两手交叠在小腹前,低头略想了想,就点头了:“可以,就让他们俩帮忙诊断一下?。有什么看法也可以说出来。”

“不过最后开方的?时候,还是请楼大?夫您费点心,好好帮少辉把把关。您也看到了,少辉最近都瘦了,瘦的?腮上都看不着?肉了,药吃太多恐怕也不好,所以这个还是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下?。”

谭处长这个意思?很明?显,是怕没效果的?药吃多了,会进一步影响到她儿子的?身体。

楼大?夫虽然能理解,但她这么说,还是让他肩头的?压力重了几分。

没过多久,江少龙就让那俩警卫扶着?江少辉躺下?,让他们在旁边看着?点,然后才把陈凝等?人请到屋里。

楼大?夫先把过脉,等?他退到一边。梅东来便示意陈凝先上,他知?道,论诊脉,还是陈凝厉害。别的?大?夫诊脉时能从脉上诊出一两种脉相,而陈凝有时候能诊出四?五种。其?中细微差别的?体验,既需要天分,也需要后天勤加练习。

陈凝看到江少辉之后,就猜测他这个病跟痰饮有关。古医书中早就说过,百病多由痰作祟,很多查不出病因的?怪病也多因痰饮而起。且痰饮之为病,可以出现在全身各处,呈现出多样?性、复杂性。很多医学大?家在治疗外感热病和内伤杂病的?时候,都很重视痰饮的?形成,会努力从复杂多变的?临床表现中,探求出具体病因。

具体到癫狂之证上,也多因忧思?过度或者郁怒填膺而不得?解,情志不畅,久而生痰化热,一旦扰及心神,就会出现神志上的?问题。轻者会觉得?心烦,心神不宁。重者则会导致精神失常。

但陈凝心里也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这个方向她能想到,那几位给光少辉治过病的?国手也不可能不明?白,那为什么江少辉还是这个样?子?

带着?这种疑惑,陈凝开始给江少辉诊断。她这次诊脉的?时间确实很长,足足二十分钟过去了,也只见她换了个方向,诊起江少辉另一只手,却没有结束的?意思?。

谭处长和她大?儿子江少龙虽然忐忑,却都没打扰陈凝。楼大?夫之前已经?跟他们交待过了,陈凝这种诊脉法时间比较长。他们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长,但他们也只能安静地等?着?,甚至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下?来,更不用?提说话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凝终于把手从江少辉腕上拿下?来,然后她眼神落在江少辉的?胸脯上,看了几眼。

楼大?夫见状,便小声问她:“小陈,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特别的??”

他正想说,如果没有新的?发现,那他就再想想办法。可陈凝却伸出一根手指,虚点着?江少辉胸膛上的?一个点,说:“他可能受过内伤,这个位置往里有大?块瘀血,瘀血与痰热纠结成团,肯定?会扰动心神。”

“除此之外,他发病前应该受到过极大?的?精神刺激。如果他平时性格过于要强或者刚直的?话,这种刺激就可能会对他造成极大?的?打击。两种因素交叠,可能就导致了他现在这样?的?状况。”

听她这么说,谭处长和江少龙对视一眼,心想他们家江少辉的?性格还真是这样?的?,都被这小陈大?夫说中了。江少辉从小到大?诸事顺遂,他自身也很优秀,干什么都想做到最好,性格确实又要强又刚直。属于宁折不弯的?那种。

这时,他们又听到陈凝说:“这个位置,药力较难进入。且有形之邪和无形之邪纠结在一起,得?想办法把有形之邪痰和瘀血清掉,才能退无形之热邪。”

“几种邪气尽褪,心神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所以我觉得?得?想办法,光是服药恐怕不够。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是不是正确,还要请楼大?夫来把关。”

她既然已经?出手诊断,当然要说出个究竟来,不可能给家属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所以她就把自己的?判断都说了出来。

楼大?夫和谭处长母子站在一边,全都沉思?起来,他们俩都震惊于陈凝的?发现。看样?子,她一出手,真的?诊出了些新的?问题。如果她说的?是对的?,那是不是说明?她真的?能有办法让江少辉好起来?

想到这种可能性,江家母子心情怎么还可能平静下?来?但他们不是专业人士,自己判断不了陈凝的?话有几分可靠,就只能把目光投向楼大?夫,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见。

楼大?夫并没有让他们久等?,他很快就跟陈凝说:“其?实我也怀疑过这种可能性,现在听你一说,我也觉得?可以考虑。你刚才说,光是服药不妥,那是不是想要加入针灸治疗,双管其?下?啊?”

陈凝点头,跟谭处长说:“我想跟楼大?夫商量下?,可以吗?”谭处长当然没意见,只要他们能让江少辉好起来,哪怕不能恢复正常,只要恢复点神志,不再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什么都好说。

于是陈凝和梅东来以及楼大?夫走到一边,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似乎得?到了结论,楼大?夫隐隐有些担忧,但他还是走了回来,跟谭处长说:

“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一下?,由梅大?夫来针灸比较好,他的?针法放眼全国,也是数得?着?的?。最好再加上药浴,这样?效果会快些。做药浴时,少辉要坐在水里,他会比较舒服,大?概会更愿意接受这种疗法吧。”

谭处长没什么意见,她也觉得?药浴不错,坐在水里泡澡不仅舒服,还不用?把药服进身体里边。就算药方就算不太合适,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小。

可楼大?夫接着?又说:“我们几个人的?意思?是,镇定?剂尽量不要再给他用?了。用?这种药只能让他暂时安静,但与此同时,这种操作却把他的?郁火压了下?去,使?他的?情绪在想渲泻的?时候却得?不到渲泄。就像撑满气的?罐子,如果载荷过度,这个罐子会炸的?。人当然不会爆炸,但总是用?镇定?剂,会让他的?疯病更加严重。”

“人都有情绪,有时候这些喜怒哀乐的?情绪是身体对自己的?一种自救行为。适当的?渲泄有助于情绪的?缓和,所以人不能过度憋着?,久了会致病的?。像少辉这个病,可能是受了重大?的?精神刺激,那就要让他发泄,不要轻易压制他。等?发泄够了,再辅助其?他疗法,或许有一线希望。”

这个提议一说出来,谭处长就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了。这事挺大?的?,她个人做不了决定?。江少辉有时候发病特别严重,如果不允许注射镇定?剂,那万一发作得?太厉害了,大?脑受到伤害怎么办?

她略一思?考,便委婉地说:“这个…我得?考虑一下?,给我点时间吧。”

随后,她跟大?儿子江少龙说:“楼大?夫他们来得?这么久,都没给几位上点好茶,你爸在前院呢。他那边有上好的?明?前龙井,你拿点过来,给楼大?夫几位泡上。”

她这么一说,陈凝和楼大?夫他们自然明?白,她自己应该是不敢做出这个决定?的?,估计是想让她大?儿子借着?拿茶叶的?机会,去前院找她丈夫讨主意。

江少龙会意,马上开门走了出去。谭处长则笑着?跟楼大?夫解释:“我们家老江在家呢,不过他那边现在也有客,那边都是这次参加授衔的?军官,估计还有公?事要谈。所以我也不好通知?他过来,还请几位不要怪罪。”

楼大?夫忙说:“正事要紧,我们没关系的?。”

两个人这时说话声音不大?,陈凝也在思?考药方具体该怎么开,并没有听到他们这时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凝便听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随之传来一连串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她愕然抬头,便看到一位身穿绿军装的?中年人率先走了进来。他头上也戴着?军帽,穿得?很正式。除此之外,他的?前胸上还挂着?多达十几枚大?大?小小的?军功章。

陈凝本来在坐着?,在看到这些人进来的?时候,立刻惊讶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也投到了那位中年人身后的?高大?青年身上。

此时那青年人正含笑看着?她,眼里有跃动的?欢喜。虽隐忍,却像跳动的?火苗在燃烧着?。

梅东来则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脱口?而出,说:“我…季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及时收回了差点冲口?而出的?国骂,还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因为眼花而看错了人。

季野身边还有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各地军区选出来的?中层领导,也都是立过功的?。这次他们跟季野一样?,都是进京参加授衔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眼神也落在陈凝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看了眼季野,小声说:“这就是你那小媳妇?”

这时候江少龙和江少辉的?父亲也注意到了陈凝特别的?反应,他回头看了眼季野,便看到了他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这就可以确定?了,他们家这次请来的?年轻女大?夫竟真的?是季野的?媳妇。

这俩年轻人真是优秀啊!

他一时感慨,又回头看了眼季野,说:“小季,看来这姑娘真是你媳妇,看你那眼神就能看出来了。时间长没见,想媳妇了?”

他们都是行武之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说话是很糙的?。他这个领导偶尔也会跟下?属开个玩笑。这句话一说出来,季野身边那几个年轻人全都哄笑出声,还有一个人推着?季野往前走了两步,说:“还愣着?干什么?去跟你媳妇说几句话啊。”

陈凝终于缓过劲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她这时也看清季野和他身边那几个同伴身上都挂着?军功章,数量少的?有三个,多的?能有六七个。

季野身上挂得?不太多,一共四?枚。但陈凝知?道,像季野这样?的?科研人员,想要立功,可不能凭着?打仗,肯定?得?是项目上出了重大?突破,才能可能得?到立功授奖,所以他这奖章来的?一定?很不容易。

现场人多,季野自然要适当克制,他便笑着?跟陈凝点了点头,说:“我今天本来打算稍晚一点去招待所找你,没想到你在这儿,一会儿咱们一块走吧。”

他旁边的?军官听了,便又起哄:“对,一块走好。”这句话又引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江少龙父亲深深地打量陈凝几眼,然后说:“刚才少龙都跟我说了,你们认为这个镇定?剂不该打对吗?”

他这时不再开玩笑,神色严肃起来,无形中释放出一股威压。若是他面面前的?人定?力稍差一点,这时都不敢跟他对视了。

但陈凝还好,她看了眼楼大?夫,并没有多话。但她的?眼神始终挺镇定?的?,并没有任何闪躲之意。

楼大?夫则早就适应了这些上位者的?气势,自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上前两步,把刚才他们几个人商量出来的?思?路又解释了一遍,然后便等?着?江少辉父亲来做这个决定?。

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谁也没有打扰他思?考。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江少龙父亲江威终于点了下?头,说:“可以,我同意你们试一试,不过这个周期暂定?为七天为好。七天后如果没有效果,就再议吧。”

楼大?夫自然没什么意见,他就说:“那成,既然你们同意了,那我们几个就再商量商量,这就把详细方案都定?下?来。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正式开始治疗吧。”

江威点了点头,说:“那你们先商量,我这边还有点事,一会儿再过来。”

说到这儿,他又单独把季野叫过去,跟他说:“你先留下?,跟你媳妇说几句话再过去。”

他这句话问出来,没有人再?提出反对。之前有三?分之一的大夫提出就以脉像为主给患者开方, 现在?这些人也都不说话了。

最终,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医说:“我是认可的, 我觉得大家也都认可这个说法,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那就再?确定一下药方吧。”

老头的头发花白,身形略胖,听到护士问,果?断摇头,看上去真得不能再?真:“没吃饭,我记着呢。”

护士信了,没说什么,留下药就准备离开病房。

这些大夫年纪都不大, 最大的也就三?十六七左右。六阴脉他们基本都听说过,但要?说谁亲眼见过,那还真没人能站出来。也许他们中?间曾有人确实?碰到过, 只是碰到这种类型脉像的时候,他们未必会有这个意识。

其他人没吱声,那大夫便看了眼陈凝,问她:“关于药方,小?陈大夫有什么高见?”

这时,陈凝也随着其他大夫进了病房。那老头一看到他们,就问道:“昨儿医院通知我,说有一批厉害的中?医大夫要?来给我这种疑难病号看病,岁数都不大,就是你们吧?”

他说话语速缓慢,是首都本地人特有的那种腔调,京味挺足的。

说话间,他的眼神已落在?众位大夫身上,打量一番,没什么明显的表示,但也没像别的患者们对大夫那么客气。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在?场的大夫在?自己所在?的地区也是过五关闯六将闯过来的, 很多人都跟陈凝有过类似的经?历, 内心多少都有几?分骄傲, 所以也不至于就因为陈凝看出了六阴脉就对她佩服得如何如何。

等?众人都看得差不多了,带队的钱科长先看了眼陈凝, 然后问在?场的人:“刚才小?陈大夫所说的意见,大家认可吗?”

第231章 [VIP] 第 231 章

众人连着又走了两个病房。大多数人在?这些病人的讨论?过程当中?,都有所表现。等?到这些人从第三?个病房里出来的时候,钱科长已在?心里认可了这些青年大夫的能力。

走到走廊上,钱科长看了下表,回头跟众人说:“快十一点了,再?看完一个病房,我们就午休。”

他说完之后,就带着众位大夫进入第四间病房,这个病房里就只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头。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个护士正跟那个老头说话:“一会儿你去抽血做检查,之前跟你说过要?空腹八小?时,你早上到现在?吃饭了吗?”

钱科长倒是礼数周到地说:“对,这些大夫都是从各省选拔出来的,是青年中?医中?的佼佼者,大爷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让大家给你瞧瞧吧。”

老头扫了眼这些大夫,没说有意见,也没说没意见。等?了片刻,他才不紧不慢地说:“看看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早些年我也常看中?医。我还记着,我年轻时看过一个中?医,那才叫厉害。人家一切脉,你有什么症状都能给你说出来,这就是本事。”

陈凝态度看上去很谦和,哪怕她刚刚说出了众人都没想?到的一个问题,也没有一点骄傲的样子,这种沉稳的表现再?次赢得了一部分人的好?感。

既然罕见,这些年轻大夫们自然都很好?奇,虽然他们刚才大都给这个患者诊过脉, 但有不少人还是陆续上前,重新细细品味着这种脉像的特殊之处。等?再?次给患者诊完脉后, 有人不免会感叹,心想?今天这一趟可真没白来, 算是增长了一些见识。

有的大夫对陈凝产生了几?许好?感, 心想?这年轻姑娘似乎真的挺有本事。怪不得在?开表彰大会的时候, 主席台上的专家会专门跟她说话, 还当众夸她有天分呢?看来人家能参加这个会议, 凭的就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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