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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

第 92 章

“致香因子”是她童年彻底崩塌的开端,不仅让她遭逢心灵上的磋磨,还将她的身体也折损得伤痕累累。

在迟迟没有进展的研究状况下,人们只知道“致香因子”会改换信息素味,而并不清楚它具体到底如何发挥作用、又能作用多久。

说不定郁落刚分化时,信息素确实被这种物质改换成某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才会遭受那些厌恶的目光。

这是最合理也最理想的解释。

而郁落在这个可能性里颤抖起来。

脆弱,重欲,委屈,动不动就哭。

浴室氤氲的雾气中,她揽着祁颂的后颈,眼眸晃荡着勾人又可怜的泪光,反复要对方用力占有自己。

而祁颂与她一同坠入爱与欲的深渊,极尽炽烈地沉沦,满足她全部的渴望。

等到郁落被做得累晕过去,再无法索求或承受分毫,祁颂给她仔细清洗,小心抱着人躺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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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地吻了吻郁落的额头。

女人沉睡时的呼吸均匀而安稳,房间彻底静谧下来,只余幽邃的床头灯光。

方才的热烈在这份静谧中渐渐冷却,汹涌起伏的潮意褪去,理智缓缓回笼。

祁颂从情与欲中回过神来。

激-情与充盈感淡去,竟反刍出一份莫大的空虚,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忍不住咬唇,走投无路地将郁落抱得更紧了些,汲取女人颈间清冽的香味。

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她期待已久,想要回忆起全部过往,了解事情的真相,这样便能安稳地与郁落相爱下去。

可是,曾经和郁落的点点滴滴此刻在她脑海奔涌,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初,她却没能寻到想象中的安全感。

答案好像并不在那份记忆里——

她和郁落的分手突兀得毫无道理。

那些幸福与欢愉,心动与相濡以沫,全部在两年前,她即将和郁落去往D市重游的那天戛然而止——

清晨,她满怀期待地从睡梦里醒来,便见郁落清冷绝尘的面容上神情淡漠,轻声宣布:

“我们分手吧,不爱了。”

那么生硬而仓促。

而之后两年便是她刚“穿书”过来时获取的记忆:作为被分手的可怜虫,她在频频倒霉中失去了自己的财富和事业,负债累累。

将记忆梳来理去,祁颂的心情愈发僵硬起来。

她还意识到了更多矛盾之处。

记忆里,她并没有过昆虫相关的书籍,也没学过钓鱼、划船。现在的她却拥有这些知识或技能。

记忆里,她和郁落认真拉勾,约定以后由郁落教她冲浪,并且因为两人太忙而没来得及履行约定。现在的她却会冲浪,并且有教练教会自己冲浪的经历。

记忆里,她没有看过极光,计划以后在挪威的极光下向郁落求婚。现在的她却有自己独自看过极光的体验。

另外,记忆里她的字体在高中就已成熟和稳定,后来不曾刻意练字。而她现在的字迹却和过去有着无法忽略的差别。

她和原来的祁颂极度相似,又天差地别。

亦或是......她比原来的祁颂多出了一部分。

那部分是什么?

祁颂陷入了惊惶。

自从意识到自己似乎就是“原主”,她对这个认知接纳得越来越彻底。

她希望自己就是郁落爱的那个人,也觉得自己只会是那个人。

而眼下记忆终于完整,她循此重新客观审视“原主”和自己的不同,顿时感到一种莫大的惊愕和惶恐。

她会不会是弄错了。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她也许真的本就只是一个穿书霸占原主生活的人。正因为和原主有许多相似之处,她才被选中?,得以穿进这个身体,并逐渐误认为自己就是原主。她进一步觊觎和占据原主的爱人和女儿L,陷在身份的误解里难以自拔,将穿书前的记忆草率处理为一种臆想。

而今晚恢复原主过去的记忆,就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浇湿了她全部的自欺欺人,让她的内里无处遁形。

她比原主多来的技能、知识、经验和经历,绝不可能是凭空出现,更不会只是臆想。

她......她好像并不是原主。否则还能怎样解释?

祁颂想得胸口发窒,垂眸注视怀里女人宁静的睡颜,揽在郁落腰间的手都害怕得忍不住颤抖。

鼻尖发酸,有涩痛的泪意在莫大的恐慌里翻涌起来。

她根本、一点都舍不得这个人。但如果她真的一直只是在鸠占鹊巢......

不,不对。

分明不久前,她还和郁落放纵在欢愉里,反复感受彼此的情意。

鼻尖抵着鼻尖,在潮热交缠的喘息中彼此反复呢喃的“我爱你”直抵灵魂,泪水与战栗不似作假。

她到底该相信记忆,还是相信感觉?

睡梦中的郁落似有不安,睫羽轻颤,往她怀里窝得更黏人。

祁颂想轻吻她的发间安慰,却又在某种焦灼的揪痛中克制地止住了动作。

心中有如滴血。

在彻夜难眠的自我诘问和思考里,祁颂累极,困顿的大脑逐渐被迫坠入恍然。

而迷失前的那一瞬间,一个念头忽然从朦胧中破出,电光般笔直击中了她——

未来。

她比原本的祁颂多出的一部分......会不会来自未来?

早上郁落醒来,感觉浑身酸痛。

她尚处在没有注射抑制剂的发热期,又刚被标记过不久,情感上绵软脆弱,渴望心爱之人的呵护。

“祁颂?”她往身边摸了摸,年轻女人规规矩矩躺在她旁边。

竟然不是抱着她。

郁落微微敛眸,侧身试图钻进祁颂的怀里,却见祁颂忽然坐起身。

恰好不小心避开了她贴来的动作。

郁落微怔。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祁颂温柔地关心着,眼里的在意一如既往。

郁落顿了几秒,释怀地放松下来,摇摇头:“还好。”

“你先别起床。”她小声要求着,睡意惺忪的眸里蕴着眷恋和依赖,“快过来抱抱我。”

祁颂藏在被子下的手掐紧了大腿内侧,那瞬尖锐的痛意让即将沉沦的她陡然清醒了几分。

“晚点儿L吧。”她柔声说,“我给你煮了早餐,再不去就要糊了。”

郁落眨了眨眼,被她话里的早餐吸引了注意:“你借了厨房?”

“嗯。”祁颂起身下床,“你还在发热期,又戒断抑制剂,需要好好补补。”

见祁颂神色自然,步履沉稳地离开房间,郁落觉得一切合理,又隐隐感到一丝透着不对劲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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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是她尚在发热期,心思太敏感了。

想着,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有些委屈地嘀咕:“总之就是没有抱我。”

身体疲累,她再度昏沉睡过去。

不是发热期的敏感。

郁落看出来了,祁颂就是不对劲。

从早上起来,到中午她们一起进行综艺最后的录制,再到导演宣布综艺圆满收官。

以往狗狗一般黏在她身上的祁颂,竟和她几乎没有过身体接触。

并且哪怕极力表演和克制,祁颂也难以遮掩眉目里的纠结与消沉。

不仅如此。导演都已经宣布综艺结束,可阿冉曾说过“尘埃落定”之后的“真相大白”始终没有出现。

郁落开始惴惴不安。

......哪里出问题了么?

午饭后,她们可以稍作休息,再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回国。

收拾完行李,郁落动作轻缓地脱去外套,躺在床上。

对着那个磨蹭着不上床的人轻声说:“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么?”

“祁颂。”她温柔又失落道,“我以为我是可以分担你全部情绪的人。”

祁颂背对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轻轻颤抖,像在竭力克制。

那么疼痛。

郁落看得难过起来,忍不住咬住下唇。

祁颂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在纠结一件事情,现在有点儿L害怕。但我很快就会想清楚,然后完整地告诉你。”

她尚不清楚自己到底真的只是穿书者,欺骗着郁落,鸠占鹊巢;还是来自未来,比原本的祁颂多了一段经历。

如果是前者,她不知以后该如何自处。

身后的郁落久久没声音。

祁颂心脏紧缩,一切纠结终究抵不过对郁落的担心。最终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回头看向郁落。

便见本就身处发热期的Omega此时神情脆弱而破碎,乌发凌乱,眼眸泛红,泪水摇摇欲坠。颤抖着、极力隐忍着泣声,所以才没发出任何声响。

祁颂脑中蓦地一阵晕眩的刺痛。

在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几步冲到郁落面前,俯身把人抱进怀里,手臂收紧。

“.......怎么这么可怜?”她的脸颊贴上郁落的发顶,哑声叹道。

郁落揪着她的衣角,哽咽着控诉:“今天醒来后,你都没有抱过我。”

“对不起。”祁颂被她浸润泪水的声音击碎,浑身发软,没办法再硬下心来。

她把人抱紧了哄,反复轻拍着背,温柔地说:“别难过......我爱你。”

她偏头吻了吻郁落的发,重复:“我爱你。”

再度标记过后,郁落的身心终于安稳下来。

渐渐被祁颂哄睡着了。

祁颂用指腹轻轻拭去女人绯红眼尾残留的晶莹泪珠,感到前所未有的惘然。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已经只是会随便被郁落的眼泪拿捏的小动物。女人可怜地颤抖一下,就能破开她的底线和道德,什么鸠占鹊巢都抛在脑后。

她在可悲感里神思不属。

起先还在诘问自己的卑劣,后来逐渐放空,只余手心里郁落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

时间的流淌微妙。时而慢得黏稠,悠悠停滞下来;时而快得迅疾,有如无数昼夜穿梭。

她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体内似乎正有一种陌生的充盈感悄无声息地酝酿、并往四处蔓延。

就仿佛她曾经始终只是摇摇欲坠地缀在这个身体里,如今却开始完整地扎根,彻底地渗透和融入。

灵魂都因此战栗起来,燎热得难耐。

就像某种避无可避的排斥反应,她浑身发痒,身体四处都传来难捱的胀感,也觉得密闭的房间极度憋闷起来。

多待一秒都会窒息。

忍不住立即起身,急急往房间门口走去。

推门正要离开,手机清脆地“叮咚”一声,为她从炙热里夺得一份清醒。

亟需转移注意力,她顺势拿出手机,便见医院发来亲子鉴定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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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颂凝视那份报告上的文字。早知如此,看着更没什么惊讶了。

只是心疼郁落失去了爱人,桃桃没有妈妈,只是痛恨她自己,很有可能是鸠占鹊巢的卑鄙者。

灵魂的憋闷感愈发强烈,脑海里装容的记忆翻涌,似有画面裂作碎片,拼补、融化、凝聚、重塑......

她的脑袋疼得仿佛快要炸开。

祁颂承受不住,重重地喘息着。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捏得死紧,下意识的倚靠用力之中,门把手被压着往下,于是房门更加大敞——

“别走!”

身后有急急的声音划破空气,将祁颂脑海中的疼痛压弱了一瞬。

她心脏骤缩,下意识回头,便见本来被哄睡着的郁落快速下床,赤足便趔趄地朝她跑来。

向来清冷端庄的女人伸手紧攥她的衣角,面上带着十足的可怜和委屈,泛红的眸中水光潋滟:

“别走好不好?求你......”

祁颂凝视着郁落通红眼眸中摇曳的泪水,与泪水里弥漫的破碎。

电光石火间,她被身体强烈排斥的感觉似都被那份破碎的泪意彻底浇灭。

只余下微弱的、不甘心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又如一声沧桑而厚重的叹息。

疼痛如江流泄去,凌乱重新规整。

灵魂的每一个部分都终于寻到归处,自由而惬意地在四

肢百骸里游走,散漫而隽永。

一切逐渐归于沉静。

就如一粒尘埃缓缓下坠,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在时光中永憩。

......

22岁那年,祁颂和郁落调整了工作节奏,将更多时间留给彼此。

她们如约前往D市,重游巨石处,在旧地有了新的热烈。

遗憾的是游轮近期不在,她们没能再体验一次假面舞会。

在D市休息了一个月,她们看海、踏风,郁落还手把手教祁颂学会了冲浪。

那天,顺利出师的祁颂和她一起征服翻滚的海浪。两人踏着冲浪板一齐从浪尖跃出,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线,接着迅疾而下,重归浪潮过后的平静里。

彼此弯眸对望,酣畅恣意地笑起来。

她们从浪板上下来,向彼此游去。拨开对方面上濡湿的乌黑发丝,接了一个带有海水潮意的、气息不稳的吻。

也是那天,她们不慎被路人拍到。

顺势大方公开,引发内娱震动,浪潮久久未能平息。

......

日子过得愈发悠闲而惬意。

一年拍两部戏,剩余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自由支配。

“姐姐,我感觉我们已经提前开始养老了。上个月划船,这个月钓鱼。”

祁颂正坐在湖边垂钓,新手入门不顺,半天没能钓上来一条。

闻言,郁落不由好笑:你才不到24岁,就想着养老了。??[”

“唔。”祁颂也笑起来,“那样不好么.......等等,好像上钩了!”

她的心跳腾地剧烈起来,在郁落的注视下快速收钩。

一尾小巧的不知名鱼咬着钩跃出水面。

“好小哦,都不够给你做道红烧鱼。”祁颂沮丧道。

郁落后知后觉:“你突然对学钓鱼来了兴致,是想给我做红烧鱼?”

祁颂点头,理所当然道:“嗯,否则我才不喜欢这种枯燥的活动。”

郁落莞尔。

她温柔地摸摸祁颂的发顶,哄道:“没关系,那我们把这条鱼养大了再吃。”

她们在夕阳下收工回家,将小鱼放进鱼缸里悉心照顾长大。

最后却没舍得吃掉。

一直养到鱼寿终正寝,仔细将它埋在别墅后院的土地里,还俏皮地立了小小的碑。

——准红烧鱼。

24岁,祁颂分化成了Alpha。

她曾因此忧虑,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生理本能,试图标记郁落。

却发现是多虑。

即使是易感期,只要一针抑制剂注射下去,她的腺体便乖得如郁落的另一只小狗,从不放肆。

然而情感上却总是汹涌得控制不住。恨不能每分每秒黏在郁落身上,分开一会儿L就要掉眼泪。

有时郁落迫不得己要出门工作,她便可怜巴巴地当

起随身助理,缀成郁落的尾巴。

这种行为避无可避地被粉丝或媒体拍下来,她“姐宝”的名号也逐渐响彻内娱。

对此,若说祁颂没有一点光荣的嘚瑟,那是不可能的。

也幸好两人在娱乐圈的成就都足够耀眼,让人们说不出谁倒贴谁的话,只磕得目眩神迷。

那年的平安夜里,祁颂第一次标记了郁落。

她终于明白“致香因子”会怎样恶劣地摧残一个人的味道。

郁落被她标记完,在不住颤抖间,感受到了祁颂淌在她颈间的汹涌泪意。

“难......难闻得让你落泪了么?”她忍着难堪调侃。

祁颂从身后将人抱得很紧,齿尖用力,又深入标记一次,堵回了女人的胡话。

“我只是太心疼了......”她哽咽道。

郁落曾经因此遭受的厌恶、躲避、或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前所未有地清晰。

她都能想象到,那些冷漠而轻浮的陌生人,根本不知道郁落有多好,只凭“致香因子”捏造的味道便草率而残酷地否定和摧毁一个可怜的少女。

而那晚的后来,郁落不再有余地感到狼狈或难堪。

祁颂带给她热烈的、深海般的爱与包容,让她对信息素味的最后一丝卑怯也尽数释怀。

时隔十年,祁颂终于能完整证明自己年少尚为普通人时向郁落说的那句话:

“即便能闻到你的信息素,我也会继续珍爱你的全部。”

郁落在逐渐戒断抑制剂。

虽然进剧组拍戏时,她不得不过量注射抑制剂来遮掩信息素味,但其他大部分时间,她和祁颂待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自在生活,即使发热期也有祁颂直接标记。

已经在经年累月中被抑制剂消磨得羸弱的身体开始得到喘息的余地,健康似乎被一点点拾回。

那天标记时,祁颂忽然有些不确定地说:“总觉得信息素味在变化......好像原来的味道在褪去,呈出另一种清冽的香味。很像你的体香,但比那浓郁一些。”

郁落本以为她是随口一说。

然而事实如此。

随着她身体愈渐健康,“致香因子”似被驱逐,效果摇摇欲坠。

半年后,郁落完全摆脱了“致香因子”的阴影,寻回了自己原本的信息素味道。

祁颂说她的信息素味很像她们在挪威的深夜牵手散步时,在新落的细软白雪中寻到的那朵浸润月光的颤悠花朵。

是的,彼时她们正在挪威的特罗瑟姆市旅游,履行年少的约定。

灿烂炫目的极光之下,郁落目不转睛地望着如梦似幻的天际。

她沐浴着光幕,似乎由此宽慰地抚摸童年中那个拼命想摆脱困境、想来挪威看看极光的自己。

喉咙哽塞,一时陷在澎湃的感慨里。

“谢谢你带我来看极光......”

她低喃着,偏过头去,却发现本来站在身侧的人不知所踪。

心头一惊,郁落蓦地转过身——

便见年轻女人单膝跪在漫无边际的雪野里,青紫色的极光烂漫地倒映在她璀璨的眼眸中,流转过她手里那枚求婚戒指上镶嵌的绯色宝石。

心脏将胸口撞得灼热,郁落一瞬鼻尖发酸。

本以为祁颂会说些感人肺腑的话。

却见那人欲语泪先流,哽咽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可怜巴巴又笨拙地憋出一句:“对不起,求婚词背了很多遍,但是现在紧张得全都想不起来了......”

郁落微怔,继而在泪意中一时忍不住笑得颤抖。

笑完之后,她眼里的温柔沉淀,蹲下身来,倾身吻了吻祁颂微凉的唇瓣。

“虽然你这个笨蛋连要不要结婚都忘了问.......”

“但是,我愿意。”

她们后来不再看极光,只在那流光织成的缥缈绸缎之下,沉醉在空寂雪原之上、热烈的亲吻里。

旅行婚礼的路线规划得很别致。

不同于前几年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看看壮丽盛景,这次她们去县城、下乡,在斑驳的小巷里体悟人们平凡而饱满的人生。

一路走着,也将创立不久的“未分化者基金协会”进一步发展,竭力帮助那些因不能分化而被抛弃、被歧视,连教育权利都被剥夺的普通人。

旅行结束,回到B市的那天晚上,郁落忽然问祁颂:“你想要一个孩子么?”

她们一直在享受一人世界,从未考虑过让小家加入新成员。

祁颂也定期去医院注射Alpha的避孕素,这样便能安心标记郁落,而不至于让郁落怀孕。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和郁落将一生只有彼此。

因此听到郁落的提问,她不由有些警觉起来:“姐姐想要孩子?”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想要呢。”郁落轻笑道。

默了默,祁颂闷声说:“如果没有孩子,姐姐就永远最爱我。”

“你担心爱被分走?”

郁落摸摸她的发顶,慢条斯理地柔声说:“我倒是觉得不会如此。孩子的存在,只是让我们拥有新一份可以无私付出的爱。”

“不管有没有孩子,我永远最爱你。”

听她说得坚定,祁颂眉眼的紧张渐渐散了一些。

“你听起来有点想要孩子。是旅行过程有什么感悟么?”

“嗯......我们最近踏遍四处,看尽人间百态。”郁落认真地说,“遇见的所有孩子,竟都多多少少被家庭摧折。”

“或是生来就被当做养老工具,被当做操持家务或赚钱的机器,被当做获取彩礼的资源......”

“或是真的获得爱意,却也常被以爱之名打压、控制.......”

“我们试图帮过一些女孩,也因此更清楚其间的种种不堪。”

“我曾经以为我和你是世间少有的家庭不幸者,却不想这就是当今社会下的缩影而已。”

“所以,我开始憧憬......”郁落的眸中有光亮闪烁,“能不能有一个孩子,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两个人纯粹地热爱和期盼,等出生后,她也可以自由而恣意地生长,只要不伤害别人,她一切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行为都会被鼓励和支持......”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就是为被爱而孕育、出生的。”

郁落轻轻笑起来:“我小时候就曾反复幻想,自己来生会是这种幸运儿L。”

“但是我现在觉得,不用等来生——这个幸运儿L可以是我们的女儿L。”

末了,她眨了眨眼,悠悠地说:

“而且,到时候还可以给女儿L开家长会呢。我家长会瘾有些犯了......”

关于生孩子的问题,自从那天表达了一番想法后,郁落就没有再提。

祁颂知道郁落是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也会完全尊重自己的意愿。

她一时陷入纠结。

郁落那天的说法其实戳中了她的心——她和郁落一样,都被亲人抛弃,都有不幸的童年。

她们天然对家庭的议题敏感,并总带了一种理想的憧憬和幻想:世界上能不能有一个足够完整、幸福、自由、愉快的家庭存在。

既然她和郁落有富足的经济条件,对彼此的爱意深沉隽永,也曾在成长过程中对亲子关系反复体会和思索,天然拥有相应的责任感。

出生在她们家的小孩儿L,该有多幸福?

一想到如此幸福的孩子会是她们的女儿L,祁颂就忍不住感到幸福起来。

想通的第一天,祁颂主动去体验了一番分娩的痛苦。

虚弱地从体验室出来,她有些犹疑了。

“真的很疼的,姐姐。”回家的路上,她认真和郁落说,“你知道我挺能忍受疼痛,但方才还是受不了。要不我们就别......”

郁落似乎有些走神,没有听她说话。

她正望着窗外,现在车身经过一所中学门口,恰能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L撞进母亲的怀里,笑容明媚恣意。

祁颂没等到郁落的回应,偏头沿着女人的目光望去,一时微怔。

母女关系对郁落而言大概是永生难以释怀的命题。她和郁妍先是生离,后有死别,满满当当全是遗憾。

祁颂抿唇,到嘴的话散尽。

郁落回过神来,清润的眼眸流光,朝她笑道:“这所学校好像是家长会刚结束诶?每个孩子都挽着自己的家长。”

郁落对家长会有情怀,祁颂高中就知道了。那时郁落给她开家长会,总是兴致昂扬,不惜为此推辞工作或宴会邀请。

“妈妈在信里说,她曾经并不期待我。”郁落似乎并不完全没听见她方才说的话,缓缓道:“后来差点流产,她后怕得想哭,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孩子

。”

“你说,那种血肉相连的心疼,到底是什么感觉?”郁落靠在她肩头轻轻问。

祁颂握紧郁落的手,心里涌起一种的涩意。

这一瞬间,她明白生育的疼痛大抵是比不过郁落心理上待弥补的疼痛的。

经过又几次认真探讨,并全面检查身体后,她们终于彻底敲定下来。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便不再左右犹疑,放松地一起期待未来的孩子。

那是一种神奇而新鲜的体验。

两人每天捧读育儿L相关书籍,想象尚未见面的女儿L的模样,认认真真、心怀爱意地给她取了名字。

大名叫郁风,愿她一生不被束缚,恣意如风。

小名则随意一些,唤作桃桃——祁颂心心念念被郁落领回家那天,女人给她切的那盘脆桃。

在这些饱满的、自娱自乐的期盼里,时间日渐流淌。

然而她们都不曾想到,人生拥有的第一个孩子,其实并不是肚子里还没怀上的那位——

某个格外寻常的一天,郁落忽然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回家了。

祁颂站在玄关,满头雾水地看着那个怯生生的孩子。

大概也就五岁,细嫩脸蛋沾染乌灰,一双眼睛倒是又大又圆,明润极了。

郁落毫不嫌弃地揉揉那小女孩乱如鸟窝的发顶,有些局促道:“刚捡的。”

“对不起,我该先和你打声招呼,可是......”

“她看起来有点可怜。”郁落说这句话的时候,朝祁颂看去的眸光也有些可怜起来。

一大一小就这样站在家门口,一起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祁颂:“......”!

如果她的信息素味如祁颂所说那般好闻,为何分化后,曾有那么多人因她的信息素味而怜悯、嫌恶、厌弃她呢?

祁颂也在犹豫这个问题。

“停止过量注射抑制剂吧,你不再需要为信息素味忧虑。”祁颂抱紧她,温柔又心疼地亲了亲女人被泪濡湿的侧脸,“我会陪你慢慢戒断抑制剂,好好调养你的身体。”

这样一来,郁落不用为了遮掩信息素味而过量注射抑制剂,因此损伤健康;也不会始终怀着一份不安和自卑,觉得自己的信息素味惹人生厌。

“我无法用某种具体味道概括。如果一定要形容——”

“会不会是因为你体内的‘致香因子’已经失效了?”

而祁颂也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普通人。她顺利分化为Alpha,不必担心自己曾经假扮的性别暴露而摧毁事业,同时还能标记郁落,帮她脱离对抑制剂的依赖。

她们曾因不同的残缺而被这个ABO性别模式的世界抛弃,现在却似乎都已经摆脱那种过往。

无法更圆满了。

“你知道这种味道的。我曾经按你的体香为你制作香膏。”

郁落听着祁颂认真又缓慢的述说,睫羽轻扇,一时没说出话来。

“你的信息素味和你的体香几乎一样,只不过比那更馥郁。”

她以为自己会一生与这个恶魔作伴,今天却发现她可能已于不知不觉中摆脱它。

巨大的、未曾设想的惊喜里,她一时在那个猜测前畏缩着驻足,不敢彻底接纳和靠近。

唯恐只是一场空欢喜。

第一次经历不注射抑制剂的发热期,郁落有些难捱。

戒断反应之下,她的症状前所未有地强烈。

但随着时光流逝,“致香因子”在她体内逐年淡化,发挥的作用也因此减轻。如今已经彻底失去功效,让郁落重新拥有了自己原本天生的信息素味。

“......就像初冬的夜晚,踏在松软皎洁的新雪里,细嗅其间颤悠绽放的第一株柔白花朵。又或是皎月当空,清光如酒,温柔地泼洒和浸润黑暗,将隐晦褪尽......”

那般纯净而令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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