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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所有人都在忏悔

第 18 章 018

谢韶筠掀开眼皮,诚恳对她说:“你这话我不爱听,海米破产本跟我没有关系。可是把池漪说成跟您一样的联姻工具。是否辱没她,也小瞧您自己。”

谢韶筠礼貌告诉她:“这个问题要问池漪。”

“你平时胡作非为给池家抹黑就算了,能不能有点羞耻心呢。海米科技机密资料被盗取,面临投资方撤资危机,池漪现在很累,她要一个人去担负业界质疑,并且需要寻找新的合作伙伴。这种时候联姻是她最好的选择,我希望你尽快放她自由…”

她等了好半天,也没听到池母提给钱叫她走人的话。

不禁感叹,堂堂池太太连支票都不想给,就企图从谢韶筠这里获利。

池漪简直像回答教导主任训诫一样,条理清晰的交出完美答卷。

谢韶筠一时哑火了,她说:

“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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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漪这次语言十分简练了,她说:“好。”、“再见。”

随后不等谢韶筠答应,很没有礼貌的自己挂断了电话。

谢韶筠不由释然,决定及时抽身,不再沉迷过去,是一件多么正确的决定。

原本捐献器官这件事已经轮不到谢韶筠了,因为一周前,红十字会拒绝了她上回无偿捐赠肾脏的申请。

医院方告诉她,癌症晚期病人不符合器官捐献条件。

因为癌晚期百分之九十癌细胞会扩散,临终死亡期,身体各大器官会完全衰竭,不健康的器官是不能被采用的。

“角膜与遗体是可以接受捐赠的。”医生对她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谢韶筠犹不放弃追问:“如果捐赠器官经过检查为健康状态呢?”

医生想了想,告诉谢韶筠,捐赠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不能化疗。”

“第二,活体检测癌细胞未扩散到器官里,且器官健康。”

仅仅这一条就劝退百分之九十九癌症患者。

因为癌症患者病临终时候,遭到癌细胞扩散,所有器官都会衰竭,变成非健康状态。这一条从源头上制止了癌晚期患者换肾的可能。

谢韶筠哦声:“第三个条件呢?”

医生迟疑的看了眼谢韶筠:“捐赠者与受捐赠者双方家属签字。需要提醒的是,癌晚期活体取肾手术后,会加重癌症患者本身细菌感染,百分之九十患者无法从手术台下来,除非您不想活了。”

……

谢韶筠挂断医生电话,叹了口气。

问系统,简晴肾脏什么时候出问题。

系统:【按照剧情剧情进度,还有两个月时间。】

【那看来,她没有福分得到我的肾脏了。】

系统好奇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肾脏捐献给简晴】

【还债呀!】谢韶筠从红十字会走出来,百无聊赖说:【不是同你说过吗。】

系统根本不相信:【放屁。】

【简晴对我有别的意思,你看得出来吗?】

系统好半天都没说话,直到谢韶筠笑着把车从医院开出来,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系统说:【你早就知道。】

【也没有很早,从我结婚她回国开始。】

谢韶筠对系统说:【非要一个很恶劣的理由的话,就像上回说的,我不要的东西都给她,包括死后的器官。让她无时无刻想起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原因时,都觉得不得劲儿的疼。】

外边阳光直射进来,手指遮住头顶阳光,谢韶筠眼底一丝阴霾都没有,她笑容明媚喊了声系统。

系统忽然发现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谢韶筠这样做。

她固然像个小太阳一样给身边朋友发光发热,但也不见得是个完全圣母被人拿捏的人

见系统不说话,谢韶筠调侃它,该不会想着怎样告发我吧。

【无聊。】系统骄傲哼了一声,话锋一转埋汰她:【可惜你盘算要落空咯。】

【也不一定,又不是没有例外。】

意外发生在周三。

谢韶筠当天正给客户做大满背腾蛇。

她一双白嫩小手握着纹身枪,在客户宽阔的后背上,画腾蛇,玄青色的。

场面别提有多违和,早上一堆徒弟围在旁边观摩。

朱思成给她打第一遍电话,谢韶筠正教徒弟走线,没有接。

中午第二通电话过来,手里的大满背进度只把头描好线,左右手都被占满了,仍旧没空接电话。

半小时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谢老师,不然我帮您举着。”

“?”

谢韶筠眼皮都没有抬一个,不上心道:“哪里还有家里人,都断绝关系了,今天把手机打穿,都不我事。”

她把这狠话撂下来,客户识相的没有再开口。

结果一分钟后,撂狠话的谢韶筠,当着人客户面,神色如常出尔反尔了。她一点社会姐风范都没有,转头把达美叫进来。

“帮我戴一副耳机。”

达美翻出耳机给谢韶筠戴好,随后坐到谢韶筠身边,同客户挤眉弄眼,埋汰谢韶筠。

“谢老师这人很难评吧,不是我说,她这个人处处都是毛病,也没什么优点,非要找一个,反水特别快。张口闭口断情绝爱,无情无义,嘴巴里统统没有好话,但人反水快啊,拉个粑粑都没办法顺畅,直接给人憋回去。”

谢韶筠难以容忍踹了达美一脚,示意她文明一点。

耳机都掩盖不了其低俗发言。

达美也不反驳,逗乐的笑着与旁边客户继续侃。

电话接通,朱思成说:“小谢。”

谢韶筠嗯声:“我在。”

“就是和你说一声。”朱思成说:“我要二次坐牢了。”

手指陡然顿住,大概是纹身枪停留久了,客户哀嚎出声:“疼疼疼……轻一点欸,祖宗。”

放下纹身枪,谢韶筠叫客户先休息几分钟,拉开纹身椅,站起身。

她走到工作室外面讲电话。

朱思成一开始没吭声,后面对着话筒抽噎。

谢韶筠也没有去催他,旁边有家便利店,谢韶筠走进去,跟店员买了一盒关东煮,捧着热乎乎的纸杯坐到台阶上,慢条斯理的吃蘑菇。

蘑菇吃完,又拿了鱼豆腐,直到竹签上还剩一小块时。

电话线里几欲啜泣的抽噎声停止了,朱思成告诉谢韶筠,他犯罪了。

“我只是轻轻踹了她一脚。”朱思成捂住脸,声音藏手指里面,闷堵的憋屈感。

谢韶筠问:“下狠劲儿了?”

“没有。”

“那你担心什么,轻伤并不构成坐牢条件。”

“这一脚把她踹昏迷了。”

朱思成这辈子遇见简晴,也许注定会倒大霉。

他一脚不重,也掌握分寸了,但简晴因为流产,肾脏已经被细菌感染,再加上他这一脚,把简晴仅仅只剩一颗的脆弱肾脏再次踢裂了。

一个人的肾脏只有两颗,赶巧,朱思成踢爆了简晴整整两颗肾脏。

这一回比上次要致命,如果简晴在三天之内找不到□□换肾,便活不下去。

朱思成赶到医院为简晴做肾脏配型,然而不成功。他已经没有希望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了。

他说话断续,交代后事般,对谢韶筠说,欠她的两百五十万,或许要推到几年后还她。

很欢迎她去他家里玩,他母亲和老婆都很喜欢谢韶筠。

他说:“你嫂子刚怀孕,孩子明年出生,我肯定不能在身边。”

“你是高材生,生产那天帮我们孩子取个名字呗,五行缺水,你就加水——我不懂这个,都你说了算。”

朱思成絮絮叨叨的说,谢韶筠沉默的听,等他把话全部说完了。

纸杯内最后一份关东煮也吃完了,谢韶筠从台阶站起来,拍拍灰尘:“成哥,你想当人渣吗,媳妇怀孕你不到身边伺候,孩子以后会指着你脊梁骨骂,这才多大点事。”

“孩子的名字还是留着亲爹自己取吧。”

谢韶筠挂断电话,问系统:【你上回说简晴出事有两个月时间。】

系统表示这个问题它也不清楚,大概因为谢韶筠这根纽带断裂后,两位主CP之间一直没有感情进度。

池漪忙于工作,简晴忙于工作,感情进度一直处于冰冻期,所以剧情提前,给两人创造在一起的机会。

【这回不关我事。】

系统不情不愿嗯声:【世界规则可变性是总部最近一直研究的课题。近十年来,主CP受外界电磁波干扰,互不来电的事故,已经出现过好几例。尽管这样,对于快穿者来说,你们的任务是固定的,你只要任务完成,其余的事情不归你管了。关于这个世界女主TP崩剧情出现的bug,后续由世界规则会自洽因果。】

谢韶筠哦一声。

没有问这个因果自洽是什么意思,她把纸杯丢到垃圾桶,转头回工作室继续工作。

这一单做到深夜0点,客户哈切连天建议谢韶筠要不要推到明天。

“这可太遭罪了。”

“是我遭罪还是你遭罪?。”

“就是心疼你呀,要不今天休息吧?明天我再来。”客户说。

谢韶筠眯着眼,叫客户别动:“不了,明天不一定有时间。”

“后天也没有。。”

“以后可能也没有以后。别人续接你这皮,我有点不太放心。”

这话把客户弄紧张了,他开玩

笑说:“钱都交了,

你连契约精神都无了。”

谢韶筠当时正撕塑料薄膜,她专注等待皮干,一缕头发搭在脸侧削尖的下巴上。

客户听见她没个正形说:“所以,我这不是连夜给你做,生死有命的事情,万一明天我就死了,你找谁去?”

周四下了一场十年来,南城最大的暴雨。

早上空气潮湿,医院地面打滑,护士推着简晴做透析时,简晴再次摔跤。

然后这一摔,被医生直接送进了ICU。

谢光旗把电话打给谢韶筠时,她正睡觉,一副大满背耗光了人的精气神。

谢光旗的声音像油锅里炸出来的几个跳蚤,滋啦啦叫谢韶筠脑袋疼,其实也没听他具体说什么。

谢韶筠把手机放到一边,等他说完了。

回:“知道了。”

其实谢光旗说的话,谢韶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囫囵在床上睡到九点,手机里有十来个谢光旗、冯晓庆催命的未接电话,谢韶筠没有回过去。

刷牙洗脸,站在镜子前,谢韶筠捧了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下滑,谢韶筠惊诧的发现自己的锁骨尖锐的像个倒挂金钩的冰锥,能挂住一个浅洼的水了,摸上去把她手被割疼了。

所以她挑选衣服时,找了件高领线衫套上,衣柜内紧身皮裤皮裙,谢韶筠一件也没拿,毛呢及脚踝的A字长裙,把筷子一样的长腿掩盖住。

末了,谢韶筠仍旧有些不满意,下巴尖刻,人形瘦脱相了,所以她把脑后一头自然卷的长发放下来。

这样一打扮,不见流气,颇有港风美人的明艳。

谢韶筠坐地铁慢悠悠晃到医院的这一路,被陌生人搭讪三次。

都是女生,可能她这人天生容易被姬达发现,从小到大,她喜欢女孩子,女孩子也喜欢她。

好几个很可爱的小女生问她要联系方式。

谢韶筠想了想,把池漪电话号给她们了。

抵达医院后,谢韶筠没有去家属等候区见谢光旗冯慈念。

而是托客户关系,走医生员工通道,到ICU同简晴见了一面。

简晴是危重病人,肾脏破裂后,身体无法自主排尿,于是长长管子接在她身体各个部位。

谢韶筠过去时,简晴正在透析,过程谢韶筠没有体会过,但从简晴脸上能看出难忍的疼痛与虚弱。

其实谢韶筠是想,好好跟她说话的,因为简晴的确看上去像个十分可怜、无助、虚弱的病人。

甚至有一刹那,谢韶筠想跟自己和解,要不就算了,简晴也挺惨的。

她匿名把肾脏捐献给她,就当给自己积阴德,做好事独自找个地方安静死掉,毕竟人死后,她什么痛苦都没有,而活着的人却会持续的阵痛。

但真正与简晴见了面,聊了几句话后,谢韶筠什么同情心都没有了。

晴大概没想到谢韶筠会看她,她虚弱的撑着身体要坐起来,然而很快,像颗小趴菜似的摔了下去,谢韶筠没有去扶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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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谢韶筠双手抱胸的这一刻,简晴先发制人,抖动着唇瓣,无比虚弱冲她说:“朱思成有没有告诉你,是他把我踹成这样的,这一回我死,他也要死呢,姐姐,你要救我吗。”

谢韶筠掀开眼皮,与简晴目光对上,后知后觉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

简晴笑了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谢韶筠荒诞问系统:“简晴这种人真的能当一个位面的女主?

系统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是因为你崩人设以后,简晴的性格也开始转变了。”

谢韶筠冷笑:“那你们的规则还挺可笑的,坏人永垂不朽,既然没人教她怎么做人了,那就让我这个死人伸张正义。”

她把手放到兜里,里面躺着一只录音笔,按开开关键。

谁都没有看到谢韶筠的动作,只有正在跟谢韶筠脑电波交流的系统,兹拉电流划过。

【宿主,你做什么?】脏话系统不骂人了,声音打着摆子提醒谢韶筠,即使她录了音,根据系统保护规则,谢韶筠也无法将这支录音笔里的内容告诉任何人。

【不告诉别人,我都要死了。】谢韶筠打断系统:【这东西录完,在我死后交给朱思成处理可以吗。既然世界因果自洽,简晴明显对朱思成有算计,朱思成一个土著为自己伸张正义,他还能被你们屏蔽?】

系统:【……】

没有继续搭理系统,谢韶筠面上还算冷静,她不动声色顺着简晴的话问:“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送给他老婆一颗折叠的星星而已,星星还是我亲手做的呢。与当初送给朱毛毛的那颗一模一样,他自己非要曲解我的意思,怪我喽?”

难怪朱思成说,他不后悔踹简晴的这一脚。

她简直是个疯子。

谢韶筠为刚才生出饶恕简晴的念头感到羞耻,她看着病床上比自己还惨的简晴,可怜又可恨,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然而简晴叫谢韶筠生气的话永远在下一句。

“只是可惜,我身体不算好。他很轻的踹的这一脚竟然把我肾脏踹碎了。”简晴抬起苍白的脸蛋,对谢韶筠说:“我不能死哦,我死后朱思成也要死,所以姐姐,你去帮我摘一颗池漪姐的肾,好不好?”

“她霸占你四年,我取她一颗肾脏作为补偿不过分的。”

谢韶筠所有的情绪在这里消失了,然而简晴扬起苍白的嘴唇,病态的告诉谢韶筠:“我查过了,不知什么原因你签署的器官捐赠没有被通过,所以你想把自己的肾脏捐献给我,是不可以的哦,我要池漪的。”

谢韶筠扬眉抵掌,对着简晴的脸,快狠准打了她,第一次简

晴的头往左边偏去,第二下的时候,简晴唇角溢出了血,她偏过头对着谢韶筠笑,谢韶筠抬手就要掐死她,医生上前把谢韶筠拖走了。

谢韶筠被拉出走廊后,脸色一直不算好。

前头医生说要报警,谢光旗与冯慈念走了过来。

他们告诉医生:“这是我女儿。”

医生表情古怪的看了谢韶筠一眼,什么也没说,最后离开了。

三人走到医院外头的花园里。

谢光旗站在距离谢韶筠与冯慈念远一点的树下抽烟。

一支烟抽完后,谢光旗才摆出交谈的姿势:“医生说最晚两天时间,必须找到□□换肾,否则她就要死了,我跟你妈的肾脏无法配型。”

谢韶筠说:“知道了。”

冯慈念有点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企图阻拦:“老谢,别说了。”

“是我们对不起你。”谢光旗推了下冯慈念,随后眼睛一闭,好像很难再去看谢韶筠的眼睛,他踩着地面湿掉的泥土,低声说:“我们谢家人,从来不欠别人什么,四年前小晴因你丢掉一颗肾,你想不想还给她?”

“我们可以不起诉你的混混朋友。”

话到这里,谢韶筠陡然抬起头,先看了眼近处的母亲,她把头低下来,再去看了眼远处的父亲,谢光旗背着手,这几秒的盯视里,他脊梁骨都仿佛被谢韶筠的视线压弯了。

谢韶筠改为盯视他的眼睛,轻声问:“我的命不是命啊!”

……

从决定死,到真正走向死亡,精准一点,其实并不是两周。

是这一天的对峙里。

米开朗琪罗说,善待好人会让他变得更好,善待恶人,他会变得更恶。

罗·勃郎宁说,行善比作恶更明智;温柔比暴力更安全;理性比疯狂更合适。

……

每一句名人,都在劝诫她,即使扮演的是恶毒女配,但不能丧失人性,要善良,要宽容。

可是凭什么呢?

她都要死了,她这么痛,她没有要求任何人来安慰她,但是仗着她善良名头,不闻不问的人却要叫她赎罪。

所以她为什么要做好人,为什么要叫这群人的剧情圆满。

是他们逼她的,都是他们不好。

谢韶筠看着二十多年叫父母的两人,问他们。

如果她的肾脏与简晴配型成功,那么他们愿意在双方捐赠与赠予两份知情同意书上签字吗?前提是只签字,不看协议内容,无论生死。

谢光旗与冯晓庆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这是能救简晴的唯一的希望了,他们眼底泛着水花,答应着想要抱一抱谢韶筠,谢韶筠避开了。

中午十二点,遗体捐献中心,谢韶筠找到最初通知她无法捐献器官的那位医生,向其说明了情况。

医生态度坚决,表示捐肾必须达到他告诉她的三个条件。

韶筠撸起袖子,露出肘窝血管,说:“您给我做细胞活体检测吧。我早上没吃饭。”

几个小时后,检测结果出来,化验单显示谢韶筠肾脏完整,癌细胞没有扩散到肾脏。

这并不意外,癌症是月初系统空降,为加速谢韶筠下线安排的毛病,连化疗都没有真正开始过。

结果显示:谢韶筠肾脏完全健康。

医生拿着化验单,大概自己也没想到谢韶筠真正满足捐献器官的条件。

于是他们紧急召开了会议,最后得出结论是,需要赠予者与被赠予者监家属签字,才能进行摘除活体肾脏手术。

临要离开,医生神色怔忪把她叫到一边:“谢小姐,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每个人都拥有两颗肾脏,捐掉一颗并不会影响生命,但癌症晚期患者是特殊的,她们摘除活体肾脏捐献给别人的手术中,会加速癌细胞扩散,等同于加速死亡。

谢韶筠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细腿,对医生说:“因为没有人希望我活着……”

谢韶筠对医生撒谎了,真正的原因是她要做个小人。

如果一个人到死都不能为自己伸张正义的话,她会很难过,会窒息,会想到如果这一次,简晴得到的肾脏是池漪的,她们会因此幸福的在一起。

即使两个月后谢韶筠癌症去世,谢光旗仍会认为谢韶筠欠简晴,包括谢韶筠的遗产大概也会成为简晴填补嫁妆的财富。

简晴会住进谢韶筠跟池漪曾经的家里。

谢韶筠所有的东西自然而然都成为简晴的了,而谢韶筠作为一个恶毒女配臭名昭著,诚然她是任务者,她不该付出感情,可是她付出了感情,而那些人让她的人生窝囊而卑贱。

这不是她的错,是他们的错。

所有人都在逼她走这条路,那就让他们得偿所愿,求仁得仁。

她不仅要活体摘除自己的肾,还要因此死在手术台上,让活着的所有人都记得今天。

谢韶筠想,她已经那么痛了,他们也痛一下吧。

这一生,她都在做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死后就做这一件,当个小人让自己快活一下吧。

谢韶筠问系统:“我想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统统,你答应吗?”

系统听不下去了,机器模拟的人声很小声在啜泣。

谢韶筠就对它说:“叫你为难了,对不起。”

系统什么也没说,它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头一次纵容一个宿主,因为谢好运这个人,跟别的宿主不一样。

她每一个世界,都费尽心力去做一个很真诚的人,即使角色崩坏了,即使受到很多惩罚,可是这个位面的人都不能善待她。

周四晚上,谢韶筠被推进手术室,她与简晴的平车交错着,被推到了一起。

手术很成功,肾脏移植后没有排异反应。简晴于手术灯灭掉的昏暗里,清醒过来,歪头时,看见谢韶筠尖尖的下巴从旁

边手术枕上滑下来,耳边有医生大声喊着:“不行了,病人快不行了,除颤仪!”

“”

“上呼吸机。”

谢韶筠的胸口放着巨大仪器,除颤仪一抬起来,她整个人都要跟着被迫起伏。

简晴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奇怪、她开始挣扎着要起身,可是她身体里刚刚进入一颗新的肾脏。麻醉的劲儿还在,她根本没有力气。

于是她努力挣扎着往那边看,手术灯晃着光,绿色的刷手服来来去去,缝隙里,谢韶筠奄奄一息的歪过头,小狗眼弯着,似乎看见简晴了,她明媚无声说:“简晴你啊,真的很没用,永远在捡我不要的东西。”

27岁那一年,池漪在一个社交软件上,看见了一句话。

人这一生分为三个阶段,幼年,青年,老年。

诗人林语堂说,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就像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都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人生没有好坏,只有在每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

池漪想,自己的人生跟诗人描绘的世界不同,她的人生只分25岁以前,与25岁以后。

25岁以前,一天有黎明与黑夜,一年分春夏秋冬四季。

25岁以后,她的人生季节里所遇到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坏的。

当有一天,她发现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意义的时候。

她决定去看一场海,谢韶筠去世前,ins上p出来的海洋,每一帧图里都有涨潮落潮。

涨潮的时候,波涛汹涌,退潮时海阔天空。

池漪想,谢韶筠两年前去看海时,大概在跟整个世界告别。

池漪也想去看看了,于是很突然的一天,她离开办公室,给谢倾城打了通电话。

“能在斯里兰卡给我安排一位导游吗?”

谢倾城说:“可以啊,谁叫你是我合作伙伴呢。”

“我二妹,谢藏星可以吗?你等两天,我叫她把诊所里工作推掉,专职陪你出去旅游。”

池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语气如常说:“谢医生就算了,我暂时不接受心理咨询。”

“池漪。”谢倾城叹口气,没再开玩笑:“按道理话不该我来说。谢藏星是我二妹,你的情况我大概听说过两句。不要怪我多想,作为朋友兼合作伙伴,我认为你不应当去看海,你那么聪明,肯定清楚病人生病了,要去看医生的道理。”

池漪没有否认也不承认,只笑了笑。转移话题问:“我有空就过去,上回报表的事情有几处纰漏……”

谢倾城笑骂她老奸巨猾转移话题,并表态自己既然听见了这件事,不可能装糊涂。

“其实你要去斯里兰卡,我这里倒是有个很合适的人选。说到这里,有件事拜托你。”

“你说。”

谢倾城:“我小妹又在陌生女人身边醒来了,因为次数太多,那边警方把她拘留了,你落地后可以帮我把她保释出来。”

池漪表情颇惊讶:“鸢尾花的画家?”

“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艺术家嘛……但你别误会,谢好运不是随便的人,都是那个女人心怀不轨,是她不好。”

护短也不是这么互的,池漪嘴角抽了抽。

便听谢倾城说:“小妹在斯里兰卡有导游证,你要去玩儿找她安排,她比谢老二活泼,老谢家就她一个招人待见会嘴人的小太阳,家里老头老太宝贝着呢,你把她保释出来后,她要是说几句语出惊人的脏言脏语,别给脸子哈,不然我回头回家准没有饭吃。”

池漪开口就要不讲情面拒绝。

谢倾城像是知道她的意图,赶忙说:“那就麻烦池总担待我小妹,对了,她大名谢韶筠,小名谢好运,待会我把证件发给你,祝你旅途愉快。”!

不好的是别人。

池母给谢韶筠打电话那天,谢韶筠骗婚的事情已经在贵圈传开了。

“你……”

谢韶筠怼人嘴贱,压抑了几天情绪没处发泄,她不仅打断了池母的话,还语重心长告诉她:“不给他人做决定,是人最基本的礼貌和教养,您抽空学学礼貌吧。”

她从决定捐肾到真正死亡,犹豫区间不超过两周。

池母很生气,质问谢韶筠“为什么要这样做”、“怎样你才肯放手?”

池母大概被骂到哑口无言,颜面无存,电话从她那边挂断了。

因着这件事情,谢韶筠骨子里那点叛逆的、恶劣的、亦或者说娇气的因子作祟,她恶毒的将池母威胁她的录音发给了池漪。

池漪自会议室主位站出来,走到走廊角落,把音频打开,三分钟后。

如果将死之时,孤家寡人,证明这是很不成功的一生。

她稍微思索了下人生,得出的结论是,她没有什么不好的。

谢韶筠去世是很临时的决定。

谢韶筠话锋一转:“池漪如果需要靠联姻稳固集团,她如今已经接管池家家族企业。而不是至今为止你们想塞人进入海米都难于登天。”

面对池漪母亲,谢韶筠很大时候都会谨慎一些,但是谁叫她撞到谢韶筠阴暗低谷期,冒犯到她了,对面是谁都一样。

池母气到声音发颤。

谢韶筠的电话便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面不改色对你母亲撒谎,是我对你不放手。”

大概没想到她这么快把电话打来,也没给人思索的余地,池漪停顿了三秒,才冷静说:“我有四个月没见过母亲,稍后会去了解情况,以及她从谁口中得知我们即将离婚的事情,查明原因后,我再向你道歉,你可以接受面谈道歉吗?”

这话叫谢韶筠想到三点档狗血偶像剧里,盛气凌人的恶毒婆婆。

人有时候在死亡之前,会有很多思虑。

大抵人将死时,会去回顾自己这一生,是否成功过,崩人设后,谢韶筠活的每一天都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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