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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

53 白公子和耶律枭 争斗结束

沈落枝送白公子出偏殿,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从偏殿到前厅并没有多远。

这位白公子来是来了,瞧着好似只是个路过的局外人来送点那东西,但是这东西是给南康王的, 且还点出来了是在“花道”里捡到的,无形中证明了此次“相撞”是有点猫腻的,且,明知道有猫腻,这位白公子还是来送来了。

人家为了这件事出了力,又冒了风险,换来南康王府一个善待是应当的。

沈落枝便领命去送。

她心下也对这位白公子颇有两分好奇,与时大姑娘不同,这位白公子可是自己踩进来趟这趟浑水的。

白公子人若其名,白的像是山间门清泉,泠泠透亮,有些少年人的腼腆,又有几分恣意,并不像是裴兰烬一般稳重,善藏匿内心,他那一双眼几乎将他的那点少年情愫都出卖了,一个劲儿的盯着沈落枝看。

他年岁与沈落枝差不多大,心思几乎都写脸上了。

沈落枝承了他的恩,便也不在意他这点小冒犯——也没有很冒犯,只是少年慕艾,藏不住那点心思罢了。

毕竟,谁瞧了沈落枝这张脸,都会被晃一下的。

果不其然,那白公子就被晃了一下,然后直愣愣的顺着沈落枝这句客套话道:“白某是那一日都有机会的,不知灼华郡主那一日有机会?”

沈落枝“噗嗤”一笑。

她这么一笑,那双明月眸中便有点点涟漪,恍若月落杯中茶。

白公子自知失礼,又可能是被她的美貌晃的说不出话,脸上顿时烧得通红,低头行过一礼,然后落荒而逃。

沈落枝一直目送他离开后,才转而走回群欢殿的偏殿前。

——

此时,耶律枭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

沈落枝回到偏殿的时候,偏殿正热闹着。

殿内传来一阵争吵声,似乎是邢燕寻在喊什么,裴兰烬亦在殿内。

殿外只有南康王和裴二叔。

如果说,方才在宴席上南康王与裴二叔还能互相敬两杯酒,现在却是真“对面不相识”了,以前他们只是下面的儿郎不和,但今日之后,估摸着就是南康王府和裴氏不和了。

沈落枝回来之后,才问道:“父亲,女儿不在时,可生了何事?”

瞧着殿内吵的厉害,沈落枝都忍不住想进去瞧瞧。

“似是药娘出了分辨,只是殿内人多,本王与裴大人不好进去叨扰。”南康王一眼便瞧出来沈落枝骨头里那点跃跃欲去的劲儿,就道:“且在这等等,里面很快便该有个结果了。”

沈落枝知道,南康王不进去,是因为里面邢燕寻与裴兰烬正争吵的厉害,在他们不出一个结果之前,南康王是不会开口的。

但是结果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沈落枝安安稳稳的站在了南康王身后。

当时殿外寂静,便越显得殿内争吵不休。

殿内已经屏退了所有宫女,只留了两位掌事姑姑和两位药娘。

之前那两位药娘要给邢燕寻检查□□,邢燕寻百般抵抗,甚至还说出了“你们谁再碰我,别怪我不客气”的话,她不肯脱衣去裙,其余人也不可能上来强行脱下邢燕寻的衣裳,所以场面陷入了僵局。

药娘和掌事姑姑都没办法,便请了裴兰烬入殿内,想让裴兰烬说服邢燕寻配合。

裴兰烬进来后,想说服邢燕寻,但邢燕寻百般不愿意,两人便争执起来了。

“你不让药娘查你,又如何得知你是如何落的产?”裴兰烬心焦,所以也急:“你不过让她们查一下而已,便能有了指控的实证,你为何不让!”

邢燕寻并非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姑娘,若是这查验的是男人,邢燕寻不允便罢了,这两个药娘又有什么好抗拒的呢?

除非,邢燕寻抗拒的并非是男女,而是不想被人查。

什么样的人怕被人查?

裴兰烬的心里一紧。

只有撒了谎的人,才怕被人查!

恰好此时外面有人呈上了鱼鳔给药娘看,药娘便要与邢燕寻裙子上的血迹做对比,邢燕寻更加不允,态度越发激烈。

“什么东西都要拿过来怀疑我,为什么没人怀疑沈落枝?”邢燕寻的面庞都涨红了,一脸激动的说道:“为什么便没有人去查她呢?这东西,就不能是沈落枝扔的呢!为什么就不能是旁人拿来陷害我的呢?凭什么事事都要拿我来开刀!”

她这般胡搅蛮缠,叫裴兰烬也有些恼火,方才因为失去骨肉的悲拗全都变成了愤怒:“邢燕寻!”

裴兰烬才刚吼了这么一句,便听闻一旁的一位药娘略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道:“这么中气十足,可不像是流了产。”

旁的姑娘流了产,躺在床上都起不来身的,轻则郁结于胸,重则昏厥,这位邢姑娘流了产,不仅能爬起来,还能跟别人吵架,单听这个声音,谁能想到这是一位刚流了产的体虚女子?

简直像是能跟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母老虎。

那位药娘这般一说,裴兰烬的脑子就“嗡”了一声,如同被铁器狠砸了一般,他快步向前,用力攥住了邢燕寻的手。

邢燕寻的手骨很凉,被裴兰烬攥上时,便像是攥上一块冰一般。

裴兰烬再看她的眉眼——那双浓而黑的眉死死地蹙着,眼眸里满是慌乱,不安。

她原本像是一只朝气蓬勃的小兽,见了谁都要给一爪子,利落飒爽,让人望一眼,就能瞧见勃勃的生命力和从不受拘束的野性来,但现在,她像是被关进了笼子里的困兽,看似爪牙尖锐凶厉十分,但实际上,她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

她走到这一步,是真的没有一点退路了!

所以她咬死不同意旁人来碰她,她知道那御医查不出来什么,但是若轮到这药娘的身上,可就说不定了。

裴兰烬和她的目光对上的时候,隐约间门探明了什么东西。

他方才说的其实不错,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就算是没有证据,但人心里是知晓的,就像是此刻,虽然还没有证据直接证明邢燕寻做了什么,但是裴兰烬一看她的神色,就在心里给邢燕寻判了刑。

他是那样了解邢燕寻!

在那一刹那,裴兰烬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他几乎是不受控的大喊出声:“邢燕寻!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今日已经要闹到御前了,若是你不言明,便由圣上来查,到时候你我死活难定!”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裴兰烬一把甩开了邢燕寻的手腕。

邢燕寻本就心虚慌乱,被他用力一甩,竟踉跄着退后两步,脚下不稳,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裴兰烬没有扶她。

他站在殿中,用一种冰冷陌生的目光看着邢燕寻,看的邢燕寻好害怕。

她第一次...想念她父亲的臂膀。

——

此时,耶律枭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

这一场闹剧,最后以邢燕寻主动吐出事情真相、裴兰烬被气晕过去结束。

她不吐出也不行了,因为鱼鳔已经被人拿出来了,掌事姑姑顾及到这是裴府的家事,没有直接动手,但是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后妃的身上,估计早就被东西厂太监拿走审问了,哪儿还磨蹭的到现在呢!

邢燕寻吐出的,可不止是今日这一件事,今日这陷害只是一部分,她说的更关键的,是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身孕。

她没有身孕!

裴兰烬眼前一阵阵发黑了。

他喉头都梗着一口血,硬是吐不出来。

没有身孕,没有身孕,那来京城这一路,邢燕寻都在装,在纳木城下时,更是以“有身孕”一事为托词,逼他选了邢燕寻。

一步错,步步错,走到现在满盘皆输,都是因为邢燕寻诱他骗他!

裴兰烬只觉得一股愤懑直顶上头顶,他脚下一软,眼前一黑,直接直挺挺的向下砸倒,昏了过去!

殿内顿时一片慌乱,掌事姑姑连忙去叫了别的御医来看裴兰烬。

说来也是有趣,来瞧了一桩案子,最作妖最搞事的罪魁祸首邢大姑娘没晕,裴大人竟然晕过去了——得赶紧叫御医来治啊,可别把裴兰烬气出个好歹。

裴兰烬晕过去了之后,事情短暂的陷入了僵局,但是旁人也不能走,最起码南康王和沈落枝不能走,事情原委了然了,报复的事儿还没算呢。

邢燕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南康王府哪儿忍得了这口气呢?

所以等到宴会散了之后,南康王带着沈落枝就去找顺德帝告状了,他们本就是有理的那一方,再加上南康王施压,顺德帝当场下旨了,将裴兰烬指成鸿胪寺的吊册使节,派到大奉边陲的一些附属小国去走一趟。

这种附属小国,离得极远,走上一趟起码要半年,若是路上有什么不顺畅,甚至还要一年以上。

裴兰烬之前是西疆郡守,回了朝之后变成了鸿胪寺的一个小官,本就已经是下下处境了,现在甚至还直接被丢出了京城,丢到了旁处去,不知道裴兰烬醒来之后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至于裴氏——裴氏纯是被裴兰烬和邢燕寻连累了,顺德帝当夜便写了一则手书,让人送过去,痛斥裴氏一门!

教子无方,在皇宫宴会上闹出这档子事儿,裴家老大人估计有几天没脸出门。

除此以外,顺德帝还罚了裴兰烬其他几房的几个兄弟的俸禄和官职,这对裴氏其他人来说,纯属无妄之灾,殃及池鱼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反正沈落枝和南康王都很满意,他们俩拜别了顺德帝后,便瞧见南康王妃早已等在殿下回廊前——南康王妃之前一直在和她的亲妹妹谈天说地,干脆便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了南康王去处理,等到回南康王府的路上,才来得及跟他们父女俩问上一句。

南康王照实说了一通,随即拉着南康王妃的手道:“当初真是瞎了眼。”

南康王妃拧眉扫了一眼沈落枝。

沈落枝昂起了头,一脸的问心无愧。

这回可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虽然也看不惯邢燕寻过好日子,但是也没本事闹这么大,纯粹是邢燕寻自己找死。

有的时候,你都想不到你的敌人到底有多愚蠢。

她要是邢燕寻,肯定不生不息,悄悄的假装流产,顺带还得提前安排好药娘和手底下的侍女,免得到时候被问的时候出了差错,这样才能鱼目混珠隐瞒过去,可偏偏,邢燕寻要闹这么大!

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往外送么?真当这京城是西疆那种破地方吗?

见沈落枝如此有底气,南康王妃便也没想那么多,只道了一句:“回府吧。”

这世上的人,都有自食恶果的时刻,这个时刻,有的时候回来的早些,有的时候会来的晚些,但不着急,迟早会来的。

命运赠与的好与坏,早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待到该还的时候,谁都逃不掉。

那一夜,沈落枝与南康王和南康王妃披星戴月的回了府。

沈落枝现居在南康王府的一处莲花阁中。

花阁有二层——这是京中未嫁女的规格,大奉有“女子出阁”的说法,一般有些脸面的人家,都会在庭院中修建一个二层阁楼,为未出阁的女子所住。

阁楼越是奢华,代表这女子在家中越是受宠爱。

彼时已是夏日了,初夏的夜没那么热,用不上冰盆,只需将阁楼内窗户打开便好,因着蚊虫多,所以阁内早早燃起了熏香驱虫。

沈落枝回了阁内,沐浴更衣后,让弯月给她擦干头发,她自己坐在席间门写请帖。

弯月用调配好的花精香油给沈落枝擦发丝,这些花精香油都是专门用来养护头发的,可以将细软枯黄的发丝养成乌黑油亮的色泽,是他们郡主精心调配出来的药方。

“郡主。”沈落枝写请帖的时候,弯月一边用花精香油给沈落枝擦头发,一边看请帖,问道:“安平郡主是康佳王府的吗?是郡主今日在席间门认识的姑娘吗?”

沈落枝每次赴宴,回来都能认识一帮新朋友,她会在当天晚上便写帖子请人,回头认识认识,巩固一下友情。

所以沈落枝的朋友越来越多。

“嗯。”沈落枝简单的与弯月学了两句今日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后,又道:“今日时大姑娘帮我颇多,又受了我的连累,我得找个时辰回请过去,给些赔礼才好,也不知道时大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我可投其所好。”

“那邢将军竟当真如此么?”弯月还有些咂舌,她想了想,又道:“胭脂水粉,香薰花精,首饰之类的,总有时大姑娘喜欢的。”

“谁说不是呢。”沈落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她这脑子,狗吃了。”

弯月想了想,便道:“奴婢瞧着,她可能是被扣了嫁妆,心里头不高兴,所以才想着找您的麻烦吧。”

只是找麻烦之前,邢燕寻也不想一想,当初在西疆,沈落枝孤立无援,一个人都能把她和裴兰烬弄得半死不活,现在都到了京城了,虽说不是沈落枝的老家,但是沈落枝父母都在此,邢燕寻又怎么能玩得过沈落枝呢?

他们沈大姑娘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的人呢。

“大概吧。”沈落枝理解一些了:“输家的可笑自尊吧。”

有些人输了一把,就是死活不认,非要来第二把,第三把,就像是她之前在小城内碰见的那些赌徒一样,输了银钱,还有衣裳,输了衣裳,还有妻儿,输了妻儿,还有手脚。

非要赌到什么都不剩下,才算是知道自己输了——这都不一定认输呢,这些赌徒只是被打的站不起来了,若是站得起来,还要再来一次呢。

“罢了,不提他们,他们日后很难翻身了,裴兰烬这一脉算是完蛋了。”沈落枝一边写完请柬,盖上她的章,一边道:“明日去给安平郡主送去。”

裴兰烬是裴氏大房的独子,嫡长子,他出事了,大房就很难再立起来了,没别的孩子了。

想起来这件事,沈落枝便回头跟弯月说了个有意思的:“裴府今夜,待到裴兰烬回去,怕是要打起来。”

之前沈落枝因为要嫁进裴氏,所以仔细摸过裴家人的底儿,裴家人那混乱复杂的几房关系,他们自家人有时候都捋不清,更何况是外人,现在裴家其他几房的儿郎因为裴兰烬和邢燕寻殿前失仪而被罚,估计要扑上去给裴兰烬一拳。

一想到那个混乱的画面,弯月也跟着“噗嗤”一笑:“活该!”

弯月这样一笑,沈落枝便想起了白公子。

她今日也是这般笑那位白公子的——那位白公子看她的眼神都快凝出蜜水来了,沈落枝自然看得懂,只是她不想接这一茬儿。

她爱英武强壮的武夫,爱挥斥方遒的书生,唯独不爱这种还未长成,天真烂漫的少年。

大概是她生来便思虑重的缘故,她喜欢那些单纯的人,但却并不会选择单纯的人做她一生的丈夫。

她喜爱过两个人,一个裴兰烬,虽说人品不怎么样,但一身学识过硬,喜爱过齐律,虽说是耶律枭假扮的,但也有一技之长,能打又听话,她本质上,还是不喜欢太弱,太软的人。

所以她对那位白公子没兴趣,但是,白公子怎么说也帮了她,她得谢过人家。

沈落枝便又抽出了第二张请柬,斟酌再三,写下了请柬,改日邀约这位白公子。

彼时正是明月高悬,沈落枝的头发被擦的半干,弯月开始哄她入睡:“天色已晚,郡主不若明日在写?”

沈落枝点头应了。

——

此时,耶律枭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耶律枭已经入了大奉了,且,新任金蛮王入境,直入京城的消息,已经送到了顺德帝的案前。

“白某不过是偶然发现一物,呈给诸位, 不算什么,只望能帮衬上诸位一二。”白公子行了一个叉手礼, 道:“前厅尚有友人相候, 白某便不叨扰了。”

这人儿, 竟真的是只来送个东西的。

若是闹得再大些,也可以叫金吾卫或者锦衣卫来查,他们肯定比白公子更明白些。

但是单说这一件事,也能猜到些了。

那手帕显然是男子手帕, 白丝绸缎上绣着一根挺拔青竹。

南康王微微颔首,看向沈落枝, 道:“你去送送。”

沈落枝便猜测,邢燕寻当时润湿裙摆的血并非是她自己流出来的——想来也是,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小胎儿,估摸着还没成型呢,怎么能流出那么多血呢?是她被吓到了,才没有仔细思索。

邢燕寻后来把装血的鱼鳔塞进了土壤间门,而方式查花道的宫女只顾着查道路上是否有崴脚的石子、滑道碰撞的痕迹,并未仔细去查花道下的土壤。

如果不是邢燕寻非攀咬出言,说是沈落枝推了她一把,估摸着也不会被翻出来。

掌事姑姑从那白公子的手中接过后, 便带着手里的东西去找了药娘分辨。

而一旁的白公子便在此时开口告退了。

“回南康王话, 鄙姓白。”这位白公子从袖口里拿出来了一方手帕,摊开,道:“方才白某路过花道, 瞧见花道中的花枝被人攀折过, 土壤也似是被人挖开过,所以, 白某在花道枝丫间翻找了片刻, 在一处土壤下, 寻到了此物。”

沈落枝一贯是长袖善舞的人,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她随这位白公子走了两步,便道:“白公子瞧见那血糊糊的东西,可知是做什么的?”

白公子竟还真知道些,他道:“那鱼鳔可藏储住液体,白某瞧着,那应当是人血,只是不知道是存储了多久的,这些,得交给御医来验。”

鱼鳔这种东西,虽说在烟花之地盛行,但是旁处也能拿到,甚至一些人家自己都能做出来,其用处,多数是用来做那些事,但也能藏一些液体,体量不大,方便携带,比一般的酒壶好隐匿的多。

“原是如此。”沈落枝便道:“谢过白公子仗义之行,日后若有机会,当宴请白公子才是。”

白公子莫名的又红了脸。

南康王本该亲自送他,但现下南康王还要镇在这偏殿内,免得裴氏又出什么幺蛾子,便只让沈落枝去送,左右不过两步路的距离。

在手帕上,摆着一块被撕裂了的鱼鳔,鱼鳔内还有一些残余的血迹,将素色的手帕都染上了猩红的颜色,颇为刺目。

沈落枝瞧了两眼, 又去看南康王, 南康王则请两位掌事姑姑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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