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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

47 离别 貌美如花但心狠手辣

这里的人其实都没有多少钱,西疆这地方贫苦,这种小城更是混乱斑杂,能来这里玩儿的,多数都是在最底层混的很差的人,他们只有那么一点点钱,但都要全都投进这里,妄图以运气来换一笔“大钱”。

她要人家娘子孩子也没用,但就是看不惯这种人还有娘子和孩子,她把人家赌过来后,那赌徒还不肯认输,沈落枝就跟他赌一只手。

她输了,她把人家娘子孩子都还回去,还给一笔钱,这赌徒输了,要剁下一只手。

至于那娘子与那孩子日后还会不会回去找那赌徒,便不是她能管的了,她这人心硬,情薄,帮人也只帮一次,别人若是站不起来,她也不会再去搭手。

打完那一场后,沈落枝便对这赌坊里产生了些许兴趣,她也不是单纯爱赢别人银子,只是觉得这个过程很有意思。

沈落枝便换赌坊继续赌,赢了钱就去买玉石。

耶律枭为了讨她欢心,天天跟着她一起去玩儿,有一回,有一个赌徒输急了,当场脱衣服抵押,若不是耶律枭拦着,这个赌徒能把亵裤都扒下来给沈落枝。

打那天晚上起,耶律枭就不带沈落枝去赌场了。

再赌下去,沈落枝就要收到几个男人卖身还债了。

沈落枝也不是非要赌,她只是以前没玩儿的这么大、见过这么多花样,所以一时沉迷,不过转瞬间就忘到脑后了了。

不去赌场玩儿,耶律枭便带着她去玩儿旁的。

西疆里落了雪,这城里城外也都是一片雪白,耶律枭便在城内找了一块没人的雪地,用木板做了拉撬一样的东西,把拉撬放在雪坡上,又将沈落枝放到拉撬上,直接向下一推——人便随着拉撬飞起来啦!

雪坡又高又长,人一坐上去,比马跑的都快,人的身子腾空而起,风能将脸都吹麻,细雪“啪啪”的打在脸上,打的人都睁不开眼。

沈落枝第一回坐的时候没什么经验,抱着手里的狼崽子啊啊直叫,她手里的狼崽子现下已经能睁开眼了,也跟着“嗷嗷”直叫,叫声飘出老远老远,等停下的时候,沈落枝的腿都有点软。

她记恨耶律枭突然推她下来,便在手里藏了一块雪球,等到耶律枭过来接他的时候,突然偷袭,直接将雪球塞进耶律枭的脖颈里,耶律枭转头要甩,她便用手死死的摁住,一边往脖颈里面塞,一边喊:“不许甩!”

冰雪本是极冷的,但耶律枭的骨肉又是极热的,那雪贴在他身上,便化成了水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落,透明盈亮的水珠顺着古铜色的脖颈向下滑落,隐匿在他的脖颈间,他太热了,骨肉都升腾出热气,将沈落枝的指尖烫的发麻。

他们俩笑闹间,沈落枝拿身子挂在耶律枭身上,试图用她身体的重量将耶律枭埋进雪堆儿里,耶律枭顺从她往下一倒,两人便在雪地上滚起来,滚了两圈,耶律枭躺在地上,沈落枝压在他的身上。

她的脸被雪冻的红扑扑的,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毡帽,趴在他身上也没什么重量可言,手里还抓着一把雪,不甘示弱的往耶律枭的脸上糊。

耶律枭被她用雪团糊到脸上,半张脸都被雪埋了,偏生两只手还被沈落枝摁住——沈落枝没有多大力气,但她伸手摁了,耶律枭就真不动手,只昂起头,把自己脸上的雪往沈落枝的脸上蹭。

他不怕凉,沈落枝可怕,那冰冰凉凉的雪往她脸上一挨,她便尖叫着往一边儿躲过去,但耶律枭如影随形,他也不用手,只用他的上半身往沈落枝身上一压,俩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皮衣,一滚起来像是两头熊贴在了一起。

沈落枝笨拙的滚不开,躺在雪地上直喘气,偏生耶律枭这人又高又壮,他压,她就跑不了,他脸上的雪全都落到她脸上来了,沈落枝一时恼怒,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一昂头,咬上了耶律枭的下颌。

耶律枭下颌紧绷,沈落枝一口咬上还不算完,还用牙叼着甩来甩去。

当时天蓝的像是一块和田玉,耶律枭的脸挡了大半的天空,他的脸紧贴在沈落枝的粉颊前,两人的眼眸中都只剩下了彼此的眼。

沈落枝的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笑意,那点笑意渐渐融化在耶律枭的眼眸里,复而涌上几丝欲拒还迎、略有些挑衅的光。

发丝上还沾着雪的小郡主与他对视着,微微昂起了下颌。

耶律枭缓缓的低下头,用唇瓣一点一点靠近她。

他的唇不像是大奉人的薄唇,反而是微厚的□□,唇上有珠,泛着水润潋滟的光,含着的时候,像是甜荔枝。

说不清是谁先吻上谁的,总之唇舌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四周都是静的,静到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那时天色正好,风似乎都温柔了些。

沈落枝怀里抱着的狼崽子早都从她怀里滚出来了,白成一团的小崽崽,用粉肉垫踩着雪,自己在一边扒拉雪堆儿玩儿,听见“砸砸”的水渍动静觉得奇怪,便抬头看一眼,然后歪着耳朵“呜呜”两声。

这是在干嘛呀?

互相啃嘴嘴吗?

崽崽看不懂呀!

小狼不懂,小狼疑惑,小狼想走近点儿看,冷不丁踩到自己的另一只爪爪,直接摔了个狼啃雪。

沈落枝都把小狼崽子忘到脑后了,她醉在了这西疆的雪里,雪冷,可她的心好热。

一吻结束时,沈落枝听见耶律枭问:“灼华,带我回江南,好不好?”

“西疆太冷了。”他说:“我想看看江南。”

他不提江南的沈落枝,但字句缝隙里,都是沈落枝。

沈落枝睁开眼看他。

方才吻的太凶,她有些喘不上气,现在眼眸里竟还有点湿润的水光,她盯着耶律枭看了片刻,道:“你就算是跟我回了江南也没用,我父不会允你进门的。”

耶律枭要真是个小倌,南康王可能不会说什么,一个男人,养就养了,无权无势无所谓,可耶律枭是金蛮人,甚至还是金蛮首领,这样一个人,太过危险。

不止是耶律枭危险,他的身份也危险,把他带回江南,南康王是不会让他靠近沈落枝的。

耶律枭只垂眸看她。

他有一双绿眼眸,幽暗深邃,平日时,里面总是浸着三分阴狠,让人不敢直视,但他现在就那样看着沈落枝,便瞧着像是一汪水,能将人拖进去溺的喘不了气。

沈落枝也抬眸看他。

耶律枭不懂那些,她可以讲给他听。

“我可以和耶律枭在一起。”沈落枝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摸着他的耳廓,轻柔的捏着,和他说:“但灼华郡主不能和耶律枭在一起,除非我不做这个郡主了,抛家舍业丢名弃姓,和你在西疆,不清不白的过下去,终身不得回大奉,不得见我生身父母。”

耶律枭自然知晓,他低下头,用下颌蹭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软肉蹭起来一块,他说:“我知道了,你在江南等我,我会去娶你。”

沈落枝想不到他该怎么娶。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她父母都不会同意的,纵然她不在乎耶律枭当初绑架她、逼城的事情,但是她父母能不在乎吗?大奉能不在乎吗?她是大奉的郡主,她跟耶律枭跑了,她父母又被置于何地呢?

这些事她早就想明白了,她那样聪明的脑袋,甚至都将这些事的后果在脑海中过了许多遍了,但是当耶律枭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想亲他。

沈落枝觉得,她在耶律枭这里,也变成了一个赌徒,明知道再输下去可能也要剁手,但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奔赴一场又一场的豪赌。

“不信我?”耶律枭用额头顶着她额头,垂眸看她。

她受不了耶律枭的眼神,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www.youxs.org,一直用那种能溺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她瞧见了,便想尝尝甜荔枝。

“不信你。”沈落枝说:“要我等到七老八十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等,她只知道,这西疆到江南相隔万山千水,这边的人化成一把枯骨,那边的人连一声哭都听不到。

这样远,这样远!她能等到什么呢?

“不用那么久。”耶律枭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脸,那样鲜活的,美丽的姑娘,发丝比他养大的鹰隼的羽毛还要亮丽,他不舍得让她等太久。

他用手捏她的耳朵,学着她一样慢慢揉,声线嘶哑的与她说:“最多一年,我就去江南,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沈落枝还是想不通他该如何去江南,但她还尚未回答,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动静,应当是听风过来了。

耶律枭便起身,将沈落枝从雪地上拉起来,他们两人起是起来了,但是身上都是落雪,一瞧就是一起在雪里滚了很多遍的。

听风跑过来的时候,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垂头行礼,道:“启禀郡主,裴郡守的人找到小城外面了,现在距离小城只有半日的距离。”

沈落枝被泡在蜜水里的脑子骤然清醒了。

她在西疆里,放纵自己跟耶律枭四处浪荡游玩,裴兰烬可不敢有一时放纵,一直在西疆里四处找沈落枝。

裴兰烬不敢不找。

西疆和江南离得远,但是也不是全然不通消息,西疆的事儿,也是会往外传的,之前沈落枝写过的信,就已经快马加鞭往江南送了,若是南康王收了信,估计已经在提刀来的路上了。

真等南康王到了,一刀砍了他都有可能!

所以在南康王没到之前,他得把沈落枝找回来,最起码全须全尾的送回去,用以来弥补过错。

西疆下雪的这段时间,沈落枝跟耶律枭满城的玩儿,裴兰烬却是带着一大堆人满西疆的翻,他们几次迷失在风雪中,冻得手脚生疮,都要继续找。

若是找不到,那是真的会死的。

裴兰烬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这一座小城——他带着人,手里都拿着画像,逮着个人,便给些银子,问一问去路。

还真让他给问出来了。

主要也是沈落枝这段时间在小城内的赌坊里横行无忌,大杀四方,叫不少赌徒都记住了这张貌美如花但心狠手辣的脸,还真有人给裴兰烬指出了一条路。

裴兰烬还没进小城,就被外面巡逻的金蛮战士瞧见了,远远通知给了听风。

为什么这群金蛮战士自己不过来告知耶律枭呢?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啊!

这段时间,他们首领和那位大奉郡主之间那点气氛简直像是蜜一样,俩人之间拉着丝儿呢,他们俩看星星看月亮看雪看赌徒一起剁人手一起把人赌的倾家荡产你砍人我鼓掌你赌钱我收账搞的蜜里调油,谁敢这个时候过去扫兴啊?

首领是真的会打人的!

所以他们滚得远远地,顺带把这个消息塞给了听风。

反正听风是沈落枝的人,耶律枭不会打他。

沈落枝听了“裴兰烬”这三个字,便觉得心绪烦闷,她是真不想瞧见这个人。

且,如果让裴兰烬撞见她跟耶律枭在一起,也不大好解释,裴兰烬这个人心脏的很,他到时候为了洗白自己,说不准在外人面前编排她跟耶律枭什么呢,所以她不想让裴兰烬瞧见她与耶律枭在一起。

虽然她与耶律枭现在是摒弃前嫌,你不怪我戴面具骗你,我不怪你焚城捅刀了,但是之前,他们俩也是真的敌对过的,沈落枝怕裴兰烬从一开始就给她泼脏水,拿她曾经被拐走的事情造谣污蔑她,她受不了这个委屈。

耶律枭与她之间,到底隔着两个国,她身为郡主,行事不能只随着她自己,她还有父母,以上所有缘由都加在一起,她还是要避开些。

“你先回江南,我去领人把他打回去。”耶律枭瞧着她的脸色,与她道。

裴兰烬这人儿也恶心耶律枭许久了,耶律枭一直想找机会弄死他,但以前在纳木城不好下手,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有了这么个机会,他想去砍一刀。

就裴兰烬那薄身板,一刀足够他把人砍两半。

沈落枝心里紧了一下,她倒不是在乎裴兰烬死活,她只是没想到分离来的这么快。

这人儿之前还问她能不能跟她一起回江南,转头就要让她自己走,她就知道,耶律枭这个人骨头里就藏着一股狠劲,半点不拖泥带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一样的话他也不会问第二遍,沈落枝说他去不了江南,他就真的不会跟着沈落枝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用什么法子去江南娶她。

沈落枝倒是不担心他骗她,耶律枭不是那样信口雌黄的人,他虽然噬杀,但有一套自己的规矩,说出口的话从不反悔,她只是不太相信耶律枭能做到。

普通的官宦人家想娶灼华郡主,都得费上好一番力气,更何况是耶律枭呢?

单耶律枭原先在西疆干的那些事儿,拎出来都够皇帝砍他百八十回了!

她抬眸,先是看了一眼听风,听风垂头退下之后,沈落枝才看向耶律枭,她问:“你不送我出西疆了吗?”

“那我送你出西疆。”耶律枭从地上捡起来正在跟雪干仗的小狼,塞在沈落枝怀里,与她道:“让我的金蛮战士去跟他们打,我继续送你走,可好?”

有耶律枭在,是肯定不会让那帮人来恶心到沈落枝面前的。

沈落枝心里沉甸甸的,垂着眼眸,看着在她手里面吱哇乱叫的小狼,缓缓点头。

她知道她不能让耶律枭跟她去江南,但她心里又舍不得耶律枭,想让他送,又不想让他送。

她想多看看他,她怕这是最后看他的几眼,以后都看不见了,又怕自己看多了舍不得,干脆便想,别让他送了。

她像是陷入到了一个奇怪的误区里面,又开始反复拉扯。

她看着手里的小狼崽子,想,日后隔着三千大山,八百河水,她永远会记得间耶律枭的每一眼。

女儿家心思就是多些,从西疆还有多少路,想到一年这年岁有多长,又想到这一别,搞不好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肚子里不知道窜出了多少离别愁丝,把她整个人都缠上了。

不像是耶律枭,只想砍人。

他们二人回了小院儿里之后,耶律枭便将他的金蛮将士都派出去给裴兰烬添堵了。

金蛮战士在西疆上混的久,都是老油条,闻着风味儿就知道人在哪儿,把裴兰烬打的团团乱转找不到北,硬是把人给拖住了。

耶律枭便带着沈落枝继续往西疆外走。

跨过群山环抱的座座城镇,离开一望无际的落日河,渐渐地,他们周遭的西蛮人少了,大奉人开始多起来了,四周开始有人烟,有城镇,有居住的客栈了。

耶律枭也就送他们到这里了。

他们现在站在了西疆的交界线上,然后即将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他们二人是什么心情便不提了,只有他们俩的小狼崽崽还在嗷嗷乱叫。

一年之期,他真的能到吗?

沈落枝和耶律枭分开的那一天,西疆刮了一场狂风,将地面卷起三尺黄沙,沈落枝在风沙里给他送了行,回了客栈内歇息了几日,便转而继续往江南回。

耶律枭这边的事儿先放一放,她还有一场仗没打完呢!

让裴兰烬那狗东西喘息了那么久,真是她的错!

沈落枝提起力气,杀气腾腾的带着她的侍卫和侍女直奔京城。

这世间总有离别,就像大树落叶,风吹个璇儿,卷着树叶,翻开了下一章。

所以沈落枝每晚都是满载而归,把旁边的几个赌徒气得眼睛比耶律枭还绿。

这要不是打不过耶律枭,他们早掀桌子了。

沈落枝发现,越是怕输的赌徒,玩儿的越大,他们总觉得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赢,哪怕这张桌子上还有上一个赌徒留下来的血,他们也依旧认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了这么一行字:我一定是天之骄子,我一定能暴富,我一定能有很多钱,就在下把,就在下一把!

别看小城地方小,但能玩儿的东西可不少,西疆这种地方, 多匪寇,但也多赌坊, 这里有很多黑暗的,肆意发泄人欲的地方, 赌坊, 是最热闹的。

沈落枝还专门和那个把娘子孩子当赌注的赌徒开了三局,连赢三局,把人家娘子孩子给赌过来了。

沈落枝见得多了,偶尔还会故意输两把,看看那些人拿了钱是先去做什么,有些人会继续玩,有些人会拿钱回家去,给自己的妻儿,不过大部分人没有妻儿,他们选择去勾栏。

但还是选择继续赌的人多。

大部分被沈落枝亲手打碎富豪梦的都是男人。

大奉人,漠北人,西疆人, 甚至还有几个东倭人,赌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的, 银子都算是最平平无奇的了, 玉石也都不算什么,赌羊的, 赌马的,甚至还有赌自家娘子孩子的。

沈落枝头一回接触赌博这档子事儿,但她脑子活, 人聪慧,一上了赌桌就没输过,她还爱琢磨,从人家的表情琢磨到每一张牌的牌序,甚至还会记一些人打牌的习惯,谁跟她打能赢啊?

西疆这场夜雪下了足有半个月, 沈落枝与耶律枭也在这座小城里玩儿了半个月。

但是根本换不来呀。

他们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紧张地盯着牌,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一定要赢”的信念,但实际上连牌序都记不清楚,碰上沈落枝,便输的一塌糊涂。

没有一个人能止住手。

在这赌坊里,男人女人都爱做梦,女人爱幻象她那郎君能收手不再赌博,老老实实回家干活,男人爱幻象自己一夜暴富,然后有好多女人随便玩,这里有一百个赌徒,九十八个都是男人,剩下两个是女人,简而言之,还是男人更下贱些,毕竟男人输了会抵押娘子孩子,女人输了从不会抵押丈夫孩子。

不过很快就没人跟沈落枝玩儿了,她不爱输,总是赢别人,那别人就记住她了,后来常常是沈落枝一个人一桌,没人过来。

结局当然是沈落枝赢了,她果真叫耶律枭剁了那赌徒一只手,然后又给了娘子与孩子一笔钱,把她们俩送走了。

沈落枝被耶律枭带着, 去狠狠开了一波眼界。

小城的赌坊开的极大,几乎占了半座城, 在暗夜里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进了赌坊,便觉得一股热气儿直往人脑袋上喷, 一眼望去全是赌桌,各种玩儿法都有, 各种人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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