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老郭上台
听到徒弟的电话,侯三爷人都懵了
电话里他把蘑菇对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师傅
其实,不只是老郭,这些年,侯三爷跟一帮老艺人们也在思考着相声的未来
春晚上,全国人民最期待的是语言类节目,人气最高的是语言类节目
可是离了春晚,语言类节目的生存土壤怎么就这么贫瘠呢?
几分钟下来,侯三爷的感悟更深
节目结束,见两人鞠躬下场
沉浸在表演中的老郭才反应过来,见师傅在自己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也是吓了一跳
刚要上去请安,侯三爷摆摆手没有理他
拦住报幕员,轻声交代了几句,便一脸坏笑的看着台上
(这小子,不逼你一下,是真不往外露啊,有啥好东西这回就都拿出来吧)
侯三爷一脸的期待,老郭则是有点蒙圈,转头看看台上的情况,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还是师傅高啊~~)
侯三爷瞥了他一眼
(那是~~)
……
老郭从上场门一出来,嘴里就跟了一句:”不~先生~~”
台下观众被这连续剧式的梗逗得”吁”声一片
蘑菇跟慊儿哥也是呵呵直笑
三个人在台上,位置得变一下
老郭的本意是自己站在桌子里面
可是蘑菇多聪明啊,提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带着慊儿哥向左平移
抢先一步站到了桌子里面
这里面有讲究
三人相声
以观众的视角,从左到右,分别是逗哏,捧哏,腻缝儿
老郭的意思是想看更多
蘑菇的潜台词是,这是你的主场,你才是这里的头牌好角儿,我是凑份子的
懂人情,知进退,在自己最荣耀的时刻毫不犹豫的让位
看到这一幕,侯三爷不住的点头
这份心性,了不得啊
老郭无奈,在逗哏位站定
万众瞩目之下,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接
按理说,以他的舞台经验,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的
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这一切的缘由,都是由于蘑菇之前的表演
相声门里有句老话
叫做:接火不接泥
意思是,前一场场子越热闹,下一场的节目越好演
可现在的情况,真就应了后世小岳岳的那句话:老先生也没告诉我,”炸”怎么接啊
场子实在太热了,观众的口味被养刁了
他们都在期待着”新包袱儿”的出现
毕竟是一路风雨闯过来的
老郭:”背后说人坏话是要遭雷劈的~~”
说着自己拿着扇子顶在脑袋上
观众:”哈哈哈哈~~吁~~~”
这里包袱抛的着实生硬了些
以老郭的水准,连及格都算不上,但能张开嘴,不让场子出现空白,就不算大事儿
好在观众还是给面子的
老郭:”都是玩笑,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拿出生活中的小事加以改编,逗您开心”
蘑菇转头坏坏的看了一眼慊儿哥
慊儿哥也报以坏坏的笑容
蘑菇、慊儿哥:”是,先生~~”
老郭一愣,一脸的无奈
观众都乐抽筋了
这个梗他们觉得能玩一年
一阵打闹,老郭重新掌控了场上的节奏
感激的看了蘑菇一眼
这次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感激
为什么这么说呢
底下的观众不明白
但是台上的演员跟后台的侯三爷心里可是门清儿
自从蘑菇上台表演,慊儿哥便一直在那站着,他是跟着蘑菇一路说下来的
就像坐着火车去西藏
海拔慢慢升高,身体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老郭则不同,他是坐着飞机上去的
想要完全融入这个氛围与节奏,进而去掌控它,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而且他还是站在逗哏的位置上,这难度完全就是简单模式跟地狱模式的差别
蘑菇跟慊儿哥非常细心的拉了他一把
一个小插曲,观众看着舒服,觉得圆融
也让老郭顺利融入了进来
老郭:”重新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我兄弟,赵如意。”
蘑菇后退三步,规规矩矩的鞠躬
台下的观众掌声震天
老郭:”你们喜欢他么?”
观众:”喜欢~~”
老郭:”如意不但相声说得好,还是一位歌手,这两天他的新专辑《初次相遇》就要上市了,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老郭投桃报李
蘑菇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他本不想出名,却一步步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老郭:”这样,今天是相声的场子,咱就不让他唱歌了,让他唱个小曲儿好不好?”
观众:”好~~”
蘑菇调整话筒,一改之前坏坏的,贱贱的风格
翩翩佳公子·如意,上线
拿起扇子,改编版《探清水河》第一次于人前亮相
蘑菇唱的娓娓动听
观众听得如痴如醉
台上的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台下的姑娘眉开眼笑,心动不已
一曲过后,叫好声仿佛要把顶子都掀开一般
……
一场演出持续了3个小时
下得台来,蘑菇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老郭拍了拍他的肩膀,”艺人得有个好体格儿,兄弟你这得多加锻炼啊”
慊儿哥也跟着点点头
蘑菇一个大白眼奉上
(你俩还要不要点儿脸,从第一个节目到最后,我就没从台上下来过,跟我提身体?穿上负重,老子甩你们8条街信不信?)
三人回到了客厅
一开门,蘑菇一愣
侯三爷正坐在主位上,冲着他嘿嘿直笑
蘑菇心思一转就知道,刚刚坑他的不是老郭,而是他
“三大爷,您不厚道啊,我帮您徒弟,您还坑我?”
“我要是不逼你一下,谁知道你小子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蘑菇满脸不忿的翻了个白眼
侯三爷嘿嘿一笑,问道:”怎么样?台上的感觉如何?”
蘑菇也没有抓着不放,”过瘾~~”
侯三爷忽然一脸严肃,”如意,你这叫老天爷赏饭吃,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材料,拜我为师吧,我收你做关门弟子,我保证,不出三年,把你调教出超越德岗的水平。”
侯三爷一脸期待,这一刻,他非常确认,这小子天生就是”大角儿”
见他又旧事重提
蘑菇哑然
自家事自己心里清楚,让他上去玩一场没问题,但是让他扎根在这个行业里,他就废了
沉默半晌
蘑菇还是摇了摇头
无论是主观意愿,还是客观事实,他都不想被限制在相声这单一的行当里
“三大爷,谢谢您的厚爱,说实话,有些惶恐
我承认我喜欢这门艺术,但无论是家里,还是我个人的意愿,我都没法答应您。还请您理解”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侯三爷还是不死心
如今听到蘑菇亲口说出答案,他心里一阵苦涩
见他如此,蘑菇又张口说到:”三大爷,您是关心则乱,其实相声的未来不在我这儿,而是在老郭身上。”
“兄弟,你别开玩笑了,跟你比起来,我这啥也不是”
蘑菇摆摆手:”我这是野路子,说好听点儿叫创新,说不好听了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基础太过于薄弱
你不同,你是童子功,之前只是一时迷了眼睛,现在有了新思路,肯定会一日千里的”
侯三爷苦笑着摇摇头
“多少人说了一辈子相声,还不如你这娃娃看的清楚,但凡他们的眼睛能往观众身上瞅瞅,这圈子也不至于乌烟瘴气”
这个”他们”,侯三爷没有明说
但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蘑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有几个本子,我也用不上,都是一些平时我觉得好玩的小包袱胡乱拼凑的,就送给两位老哥了,要是觉得有用就拿去用,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帮我处理了吧”
侯三爷一愣:”什么玩意?你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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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身后之人,只见其微微一叹,同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侯三爷
他是打心底里不信
但想到那首《探清水河》,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蘑菇之前提出的观点,台上的慊儿哥已经”悟”到了
早在蘑菇跟慊儿哥还在后台准备《闹吊票》的时候,老郭就给师傅打了电话
于是一阵手忙脚乱,侯三爷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现场
他到场时,正看到老郭站在那里呆呆的若有所悟
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徒弟身后,向场上看去
也是无奈,这小子太聪明了
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叫好了,他不得不上去
后台的老郭本来乐呵呵的看着
什么玩意儿?这小子要上台?
要说他天赋卓群,没人会说个不字
但要说这小子靠自己瞎捉摸,就能改编段子,还马上就要上台了
这时节目已经进行了一半
但在侯三爷这种宗师级别的人眼里,行与不行,靠谱与不靠谱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相比那些电视上蹦蹦跳跳的明星们,我们到底差在哪
他站在台下,也同样明白了
本来正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忽然听到蘑菇的呼喊,他知道这小子已经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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