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纪行

山地街165号大门口，少女身边的风环慢慢出现，一分钟后已经成长到了几乎可以看见的程度，本质上还是微风，但偏转雨幕、吹散水汽完全没有问题。

秋叶睁开双眼，她的黑色长发有一小半接近发梢的长度都变为赤红，天蓝色的眼睛也闪烁着魔力的辉光。

啊啊，没想到我们的相性那么好…格蕾丝。这已经超过我的预料了，虽然我之前没有对别人用过春花之誓，但现在的契约深度已经超过我在书上看到的任何通常情况了。

格蕾丝对秋叶露出了片刻的笑容，随后凝神展开微风结界。

这种魔法是她的序列魔法，但也很难说是不是她的天赋，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格蕾丝的微风结界是常开的，始终有极弱的湿润纯净的微风在她身边环绕，她可以随时扩大结界的范围和强度。

躲在一家店铺的固定遮阳棚下，放开双手后撑着膝部的格蕾丝轻轻喘着气，视线也有些模糊。秋叶和莉莉也明显消耗严重，秋叶本来耐力也只比格蕾丝强上一点点，莉莉则是在角斗中消耗了大量体力，此时都累得不行。

请…让我…休息一会…抱歉。

一句简单的话，她分了四段才说完。虽然放开了秋叶的手，契约并没有结束，秋叶魔力仍然在格蕾丝体内流淌。她们的联系已经和双手肌肤的接触无关了，只有对应的反契约仪式才可以解除。

不远了…离女学生宿舍区还有一千码多一些…我们已经路程过大半了。

看着周围的店铺，秋叶作出判断。格蕾丝在选择路线时是按照直觉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一条路上，但是大方向肯定是往魔力计街去的没错。

呼…看来我没跑错路…唔？那是什么？

直起身子，格蕾丝余光瞟到了不远处小巷子边缘地上，落着的一样东西。

哪里…哎，那是什么？

莉莉和秋叶二人顺着格蕾丝的视线看去，雨中的地上有一个看上去是白色或者浅灰色和黑色的物件，距离十多码，看不是很清楚。

哎，这是…一个人偶？

走道近前，格蕾丝才看出，地上的浅灰色和黑色的东西，其实是一只木制的、穿著着黑色衣裙的人偶。

它的颜色其实是很浅的木色，纯净得看不出木纹，雕琢精细，和格蕾丝一样也有着一头银发。

人偶并不大，只有约3英尺高，黑色的长裙已经破破烂烂，和乱七八糟的银发一起被雨水浸湿，看上去十分凄惨。人偶的五官完全模仿了人类少女，不是活动机关式的，而是直接雕刻上，虽然不能活动但是更加精致。常常的睫毛下是深红色的宝石作成的眼睛，在更加明亮的环境中应该会反射漂亮的光泽。[1

好可怜的人偶…为什么她被丢弃在这里了呢？

莉莉蹲下来，小心得不让披风下摆不碰到地面，近距离看着人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抱了起来，为它理了理头发。

随着身体被抱起，人偶发出了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关节活动的声音，配合着凄惨的模样显得有些吓人。有一个瞬间格蕾丝觉得这个人偶在尝试挣扎，并且被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吓了一跳。

把这孩子带回宿舍吧…我不忍心看着她被丢弃在这里，等休息日时再寻找她的主人，说不定原主人现在也在寻找不小心遗落的人偶呢。

莉莉出身于高卢北边的英吉利亚的骑士家庭，克兰西王国曾在一百多年前受到一位血族御前大臣的影响，上层社会非常流行收藏精致的人偶，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克兰西的新旧贵族喜欢收藏它们，不过当然也是比不上每三位中就有一位是人偶爱好者的血魔族。

莉莉可能也是受到了这样的影响，或许她家中也收藏了人偶吧。

那就带上她吧…雨变小了，我们慢慢走回去吧，看上去你们都很累了。

秋叶轻轻拉着格蕾丝的手，走在格蕾丝的右手边；莉莉抱着人偶，完全不在意卷边装饰的金雀花公爵风格的上衣和松纹布短裙被人偶上的沾着的泥浆和雨水染湿。

三人在微风结界的庇护下，慢慢地走在渐行渐小的雨中。

[1]可以想象是水银灯的样子…

…以吾之名，以君之名…春花初绽，凋落无时…向君传达，不为相弃！

秋叶语速很快，吟诵数段古典的赤霞语诗谣，在格蕾丝的感知中，属于‘花塚秋叶’的特征无限放大，变得明显而清晰。秋叶的身边像是环绕着无数白色的花瓣，被秋叶握着的右手也感到微微刺痛，她的感知在逐渐拓展，一些情绪和感知流入她的思维，她只当成是自己的紧张。

若是在临街有人在窗口向外看，就很有可能看到这样奇异的一幕：雨中的街上，三位身高不同的少女手牵着手，颜色不同的长发随风飘舞，在无形风墙的保护下高速跑过，短靴踩在覆盖了薄薄一层雨水的砖石路上，溅起水花，而无论是雨幕还是水花都无法触及少女们，瞬间三人就会消失在窗户的视野中，好像从未出现过。

大概奔跑了7、8分钟，少女的体力和耐力终于支撑不住了。来自秋叶的魔力依然充足，她的体力却濒临极限。

她和秋叶相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久，但是秋叶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很吸引她，让格蕾丝对秋叶产生了微妙的好感。

与此同时所剩无几的魔力重新充盈了起来，魔术回路正在被秋叶的魔力填充，原本不属于她的特征化魔力变得可以控制。格蕾丝自己的极小一部分感知和情绪也反向流向了秋叶，然而她并没有感觉到。

如果那位为她治疗的学姐或者任何另一位学习过自然序列或天使序列治疗魔法的疗养师或者牧师发现格蕾丝这么乱来，一定很想办法把她按回床上，再躺半天，说不定还会立刻补上几个速效治疗魔术。她的身体刚刚从破损中恢复，虽然伤口和损伤大致消失，但身体尚处于虚弱的状态。

以格蕾丝的低序列，她完全不可能在几分钟内迅速恢复如初，这种程度的受伤治疗完成后请假休养几天才是正常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高强度活动，不仅无助于愈合修复，反而可能造成次损伤，甚至是不可能的损伤。

然而格蕾丝并不知道这些，她认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好了。

好——集中精神，感受我的气息

秋叶微微颔首，拉起格蕾丝的右手，少女红晕尚未消退的脸颊又闪过一丝慌张，随后意识到着是契约仪式的形式，身体接触自然是更加有利于魔力共享的进行。

格蕾丝相信秋叶吗？

那么，速乘其利，走吧，一口气跑回宿舍！

虽然体力肯定不能支撑一口气跑回宿舍，格蕾丝还是这么假装气势地说到，同时左手主动拉起莉莉的右手，三位少女在微风的保护下冲进了雨幕，在无人的街道上疾行。

放大版的微风结界看来确实有挡雨的效果，密集的雨点在触及结界边缘时就被风引导指结界外的方向，角度不巧落入空当的水珠也被风绞为雾气，不再构成影响。

随着主导的格蕾丝步伐减缓，一左一右拉着她的双手的莉莉和秋叶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呼、呼…

那说明很成功吧，现在我可以维持微风结界了。

嗯，那就试试吧。我觉得我们的相性应该不会至于很差。

强行冷静下来，格蕾丝表情从原来的惊慌恢复到了平时的冰块脸，语气也平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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