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女王

“瞎说，我看你是不想比。”

“闭上了。”吐哈重复着库依丽的话。

“还记得那时我们练武的样子吗？”库依丽觉得泉水的话题有点沉闷，便转了一个话题。

“那时我们经常一起切磋比试，要不要我们现在再比试一下？”

“不敢，不敢，大王的武艺已经完全超过了吐哈。”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库依丽马不停蹄，深夜便到达了阿掖城。

第二天一大早，库依丽来到王宫，坐在了王座上，吐哈和丹塔巴分列一左一右。

提巴和提勒被亲卫兵带到了库依丽面前跪下。

这就是库依丽所说的重要事情，因为她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和诃图洪沆瀣一气。当年我没有杀他们，反而把他们养大重用，我做错什么了？

库依丽内心不仅是气愤，更多的是伤心。她看着面前的这两人，这两人毫不惧怕，也抬头看着库依丽。库依丽感到好笑，你们有什么值得那么傲慢的？

“我还是弄不明白，”库依丽身体向前一探，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跟诃图洪合伙，为什么要反叛，提勒为什么要杀依丽努？”

“我没有杀二王子，是诃图克杀的。”提勒说道。

“可是，没有你，诃图克也杀不了二王子。”

“本来，我和哥哥根本就不想杀二王子，我们与诃图洪商量好的，我们原本只想绑架二王子，然后把大王骗出阿掖城，逼迫大王把阿掖王国让给诃图洪。完美的计划，可谁知诃图克竟然杀了二王子。”

“你在狡辩。”

“我没有，大王。”提勒显得很冤枉。

“提勒！不准叫她大王，她不是我们的大王！”提勒正在和库依丽说话的时候，提巴突然大吼。

“我是你们的大王！”库依丽双手猛拍王座扶手。

提巴大笑几声，恶狠狠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大王，你就不是人，你是魔女，你是我们的仇人，我们应当杀了你！”

“提巴，你怎么了？”库依丽愣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想象不出提巴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我怎么了？你心里明白，你骗了我们一辈子。”

“我身为大王，光明磊落，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说得那么好听，还光明磊落，你这个大王手上沾满了我父亲的血，我父亲，还有我的祖爷爷。”

“你父亲？是谁？固提？”库依丽腾地站了起来，几十年没有提到的名字了，一下子让库依丽热血沸腾。

“是的，固提哈甘，我的父亲，你为了做你的大王，杀光了我们哈甘家族所有人。哈甘家族，多么伟大的家族，让你这个女魔头给杀光了，为了做上你的大王，你还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丧心病狂的魔鬼啊。”

“你怎么知道？”库依丽深深地呼吸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失去控制。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们一辈子吗？多亏了诃图洪，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们，没有诃图洪，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真相，我们这些哈甘家族的后代永远都要为你卖命。”

“哼！提巴，瞧瞧，一个诃图洪就能把你们蛊惑成这样，你们简直是没有脑子的人，”听明白了缘由，库依丽反倒冷静了下来，“我把你们养大，你们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你们这些哈甘家族……这些？除了你们，还有谁？”

“当然还有扎萨努、扎萨帕。”

“呸！他们是依丽努、依丽帕，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什么扎萨努、扎萨帕，他们是我的儿子，岂能与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人搅和在一起？别想拉拢我的儿子！”库依丽刚刚熄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不用我拉拢，扎萨努愚钝，对你忠心，所以我们才想要绑了他或者杀了他，扎萨帕就不一样了，我们所有哈甘家族的后代联合起来，就是要杀了你，不仅仅是为了我们的父亲，还是为了我们整个哈甘家族报仇。”

“愚钝，愚蠢！我刚才还想给你们做一个解释，看来不必要了，解释你们也听不懂。拉出去，砍了。”

几名亲卫兵瞬时间将提巴、提勒拖了下去。

提巴、提勒刚被拖出宫门，依丽帕大踏步闯了进来。因为是依丽帕是三王子，亲卫兵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敢阻拦。

依丽帕手提战刀，高喊：“库依丽！”来到库依丽面前。两边亲卫兵上前，依丽帕一晃手中战刀，亲卫兵连忙退了回去。吐哈见状，起身上前，库依丽一摆手，让吐哈退回去。

依丽帕战刀指向库依丽，满脸胀得通红，手因愤怒而哆嗦。

库依丽走下王座台阶，轻声问道：“依丽帕，你怎么了？”

“我不是依丽帕，我是扎萨帕，扎萨帕哈甘！”依丽帕高声叫道。

“吐哈，”库依丽仍然凝视着泉的中心，问道，“你记得百日泉水的样子吗？”

“不记得，吐哈就没有见过泉里的水。”吐哈答道。

“我们不明白的还有很多，”库依丽将目光转向石屋，“比如说这个石屋，你一个亲卫长还不如他会做屋子。”

“亲卫长职责是保护大王，做个石屋当然不行了。”吐哈开玩笑一样地辩解着。

吐哈惊讶地发现，库依丽的马鞍上挂着长枪。

“我见过，但整个泉水完全满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只有他见过。我看到的泉水已经很小了，他说那是大漠的一只眼睛，现在这个时候，照他的说法，是闭上了。”

库依丽没有回答，缓步来到石屋前，静静地看着石屋，过了一会儿，说道：“我要把枪还给他。”说完，库依丽将长枪贴着石屋前的墙壁用力插了下去，地面太硬，没有插稳。

库依丽手扶着长枪说道：“我们把他葬在大漠的边缘，但这里才是他的家。他一定就在这里，神鹰每天都在看着他。”

吐哈让亲卫兵将地面挖深，长枪深深地插进了地面，稳稳地立在石屋前。

来得晚了一些，泉刚刚干涸，中间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变得干硬。但三棵胡杨树巨大的树头散开来，一片金黄，在金秋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勃勃生机。

库依丽下马，提枪，驻足泉边，凝视着泉的中心。几片芦苇因缺水而变得枯萎。

事情重要，但库依丽午后还是在乌拉城待了半天，详细了解了乌拉城的人口和驻防。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库依丽便带上吐哈和一些亲卫军出发了，目的地是百日泉。

吐哈笑了：“吐哈都老了，不像大王还年轻。”

库依丽也笑了：“你是不想说我不年轻。不过那时我们还真年轻，回想那时的我们有多快乐，一起做任何想做就做的事情，也不愁吃的，因为吃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有时吐哈真的不太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库依丽久久地注视着长枪，直到太阳升至当空。

库依丽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身，对吐哈说道：“我们走。”说完，便快步离去，跨上马，头也不回，径直向阿掖城奔去。

“当然记得，那时大王的武艺进步神速，吐哈真的是不敢相信。”

一路上，库依丽没怎么说话，只是策马赶路。太阳刚过半空，一行人便来到了百日泉。

百日泉还是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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