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法则时代

“本来，李一栗父亲跟学校约好了，等女儿毕业，这更衣室就随学校使用，谁能想到，李一栗会死，她永远也毕不了业了......”

“他们在封锁现场，等警察来！

“而肖楚光一口咬定，是你杀了李一栗！

“你我都知道，她有洁癖和皮肤过敏症，需要独住，更不能去公共更衣室和浴池。

“那更衣室自带淋浴室，李一栗打网球前后都会用得上。

“那个电子锁很特别，是一种高级安全锁：从外面进，需要按手印凭指纹进入；从里面锁门，同样需要在提起门把手的时候，把手指放在门把手凹槽上，确认指纹——从任何一边锁门，以及开门关门，都会记录到电子锁的微电脑之中，随时可以被使用者从手机上查看，确认屋子的安全。

“而这个电子锁登记的指纹权限，只有李一栗自己。

“无论从内部还是外部上锁，都只能由李一栗自己来做，而事发的时候，门是锁好了的！

“肖楚光是在外头等了半天，没等到李一栗出来，喊她也没回应，担心她是贫血晕倒，这才绕到小屋后头，跳起来从排气扇那儿往里看，居然发现李一栗倒在血泊之中！

“他立马招呼了周围的人，一起回到正门，他脱光了膀子，发动了【裸衣】，挥舞着网球场折叠椅，把门锁给砸开了。

“然后就确认了李一栗的死亡......当时跟肖楚光一起的，还有不少人，都可以作证，当时的门是锁好了的，等他们闯进门，李一栗已经死亡。”

密室杀人事件？程宇恒皱起了眉头。

张烁继续道：“肖楚光说，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是从排气扇那儿钻出来的，否则，门没法从里面锁住。

“他还说，只是问题是，排气扇那边，也就是小屋的后面，正对着网球场，网球场上当时有很多学生在打球。

“按道理来说，凶手要拆除排气扇、爬出来、再安装排气扇，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这期间，网球场上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他说，如果放在五年前，这就是一场神秘的密室杀人事件，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人的法则能力就能做到，说这话的时候，他视线故意往排气扇口下方的草坪上面瞟——他分明就是在指你的【草丛隐身】！这混蛋不安好心！”

程宇恒表情冷漠。

他知道肖楚光跟自己一直不对付，没想到现在肖楚光居然要污蔑自己犯下杀人重罪。

隐匿类能力者，往往会遇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瓜田李下，有理说不清。

当有人丢东西的时候，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附近的隐匿类能力者。

谁让你能轻松做到隐藏自己呢？就你偷东西最轻松，神不知鬼不觉。

而这种怀疑，往往会如同疑人偷斧那典故一样，在被害人和路人心中，越来越壮大起来。

直至逼迫隐匿类能力者拿出不在场证明......

隐匿类能力者，不得不举证自己的清白。

从法律角度来看，在无法确定作案动机的情况下，不应该是被质疑方举证，应该由发出质疑方来举证，可是现在，被怀疑的隐匿类能力者要是拒绝举证？那立马就被当成犯人了......

而举证的话，谁又能保证自己无时无刻都有不在场证明呢？

一旦没有，还是要被当成犯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就是隐匿类能力者最大的尴尬之处，你或许能隐藏身形，从别人的眼中消失，但对你的怀疑，仍然留在别人的心中.......

如今肖楚光就是在言语之中，对在场的人施加心理暗示，有意无意地给程宇恒打上凶手标签！

“那混蛋没直接指出你的名字，但又故意装模作样地分析，提起李一栗跟谁结怨，故意提我，提亚楠，最后提你，提你的时候，还特别加重了语气，然后周围还真有白痴给他捧场，有人开始议论，说整个学校里面，就只有你的能力，才能悄无声息地进出排气扇！

“咱们赶紧过去洗清嫌疑啊，再晚了，还不知道他们编排你什么！”

很快，二人一龙来到了网球场，在这里，已经围上了一圈学生。

见到程宇恒的到来，有人看到他肩膀上的小白，想凑上来近看。

也有人意识到程宇恒是谁，知道他目前嫌疑最大，露出了复杂的目光。

还有人甚至转头就要跑，硬是已经把程宇恒当成绝世凶人了......

程宇恒无视了他们，镇定地向前走，莫名的气质从他身上流露出来，形成了奇怪的震慑力，路经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路给他。

那份从容镇定、冷静洒脱，看得小白眼眸中异彩连连。

走到小更衣室前，程宇恒才发现，警察已经来了，封锁了现场。

现在，肖楚光等人也在封锁线外面等着了。

“你！就是你！是你杀了李一栗！”肖楚光旁边的一个男生，伸手指着程宇恒喊道。

他是肖楚光的朋友，叫陆什么来着——程宇恒没记住名字，这人是其他院系的学生，平常不怎么接触，就是龙套一个，平常这位陆某某总是唯肖楚光马首是瞻，程宇恒对这种人不怎么关注。

听到这莫须有的指控，程宇恒冷冷地看了那个瘦弱男生一眼，看得对方心里发慌、讪讪地缩回了手指，才开口道：“证据，please！否则告你诬陷罪！”

见手下小弟吃瘪，肖楚光站出来了，他脸上堆砌着假惺惺的痛惜：

“犯罪心理学上说，犯案的凶手很可能若无其事地回到现场查看情况、伪装清白......还真是如此啊！觉醒放大了你内心的阴暗面，让你做出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回头吧宇恒，现在自首还不算晚！”

“你踏马装尼玛的理中客！”张烁看不下去了，指着肖楚光怒骂：“诬陷宇恒是凶手？我还说你就是凶手呢！觉醒放大了你内心的龌龊，让你做出了你这种人渣会做的事情！”

肖楚光脸色沉了下去，他一把掀了外套，又一把撕掉了背心，怒视着张烁威胁道：“你再喊一声试试！”

张烁被【裸衣】的威慑力镇住了，或者说，他被对方觉醒者身份的威慑力镇住了。

“艹！”小白突然开口了：“装尼玛呢？还以为没人能看穿你的【裸衣】？”

之前在复活计划进行过程中，有足够的等待时间，闲着无聊，程宇恒就跟小白讨论了一番法则能力的强弱。

当时他把自己见过的所有能力，跟小白分享交流，其中就说过，肖楚光自己编出来的假【裸衣】：当你赤裸上身时，你的攻击力大增，至少为原来的十倍。

那时候肖楚光已经下山回学校了，小白没法当场用【无相】的感知验证真伪。

而在肖楚光离开之前，小白曾经感知了整座山上所有人的法则能力，但当时它朝不保夕，一心在寻找隐匿类能力，没在意过【裸衣】的具体内容。

小白的感知范围很大，它能感知到几千米范围内所有人的法则能力，可它要集中精神，才能详细阅读所感知到的法则能力具体是什么描述，它不可能一瞬间明白那么多人的法则能力具体是什么——当初，毁灭菇的坑里面只有十七个法则，它也是一一查阅，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当时要找的【薛定谔的不叫猫】。

就这样，小白直到现在，当面见到了肖楚光，才意识到，之前肖楚光说谎了。

【裸衣】根本不是单体buff能力，它是群体buff能力！

“呵呵”小白用鼻子哼了两声，嘲讽道：“【裸衣】：在你周围三百米内，赤裸上身者的攻击力大增。——就你会光膀子是吧？”

听了小白对正版【裸衣】的描述，程宇恒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心思敏捷的他，立马就想通了一切——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当初我跟小白初见时，我给它的那一耳光之所以那么强，是因为我当时光膀子了啊！

也对，我当时离半山腰不远了......

真想不到，居然是肖楚光帮了我，要是没靠大力耳光逆转战局，我和小白的主从关系反过来，指不定就被迫带着小白逃出去了，以后还要受它驱使了......

一旁的张烁，反应速度比程宇恒要慢不少，但他反应过来之后，更加配合小白那句“就你会光膀子是吧？”——

只见张烁迅速扒了自己的羊毛衫，也跟着一把——哦，一把没能撕扯掉背心，他尴尬地又伸手拉起半破的背心，从头顶脱掉了它，他一边摔背心一边冲着肖楚光怒吼：

“试试就试试！来啊！”

肖楚光有些措手不及，自己的能力居然被那只奇怪的彩色小飞龙看穿，威慑的目的没能达成，他的脸色阴沉到了快能滴出水的程度了。

而张烁的挑衅，更是让他难堪极了：

肖楚光也才刚觉醒没多久，没多少能力值加强自己的身体素质，此时跟张烁打起来的话，还真说不准谁赢谁输——张烁那小子虽然宅，却爱好潜水，为此专门锻炼了身体，提升肺活量，别看外表瘦弱，那是穿衣显瘦，现在光膀子一亮相，浑身的肌肉和骨骼都不弱啊......

玛德！给我半年时间的话......肖楚光咬牙，没敢接腔。

张烁敢这么嘚瑟，正是冲着肖楚光还没去过通天塔，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发起挑战，试试就逝世了。

——其实说实话，如果从冒险者团队的角度来看，【裸衣】是群体buff能力，比它是单体buff能力，要好用得多，团队收益更佳，只是不能被敌人知道这事儿，现在肖楚光就宁愿它是单体buff能力了。

“你们干什么呢？不要闹事！”不远处的一位警察呵斥道。

肖楚光找到了下坡的台阶，他立马招呼警察，伸手指着程宇恒道：“警察同志！我要举报，这个人就是凶手！”

警察看向程宇恒，立马就因为他肩膀上的小白而愣了愣神，然后才面色严肃道：“你确定？这位冒险者是凶手？”

他的手已经放到腰间挂着的手弩上了，他深知冒险者可以强大到什么程度。

他误会了程宇恒，以为对方是一名资深冒险者，不知道程宇恒才刚觉醒没多久，根本没去过通天塔，异兽小白不是在塔内获取的。

“警察同志，”程宇恒淡淡地解释道：“这人与我有过节，他心眼儿跟针一般大小，现在是在无端污蔑我，我与此案件没有关系，我跟被害人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罢了。”

肖楚光已经撕破脸，程宇恒没必要在维系两人之间那假惺惺的朋友关系了，他口中不留情，直指问题本质：肖楚光小心眼。

肖楚光听了更加愤怒了，指着程宇恒没放下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这位年轻的警察听过程宇恒的辩解之后，没有放松警惕，他仍然一手按着手弩，另一只手拿起对讲机放到嘴边说道：“警号NTX3060，报告觉醒者事件追加，请求支援。”

然后，他才对程宇恒说道：“请配合调查，跟我们回局里一趟，谢谢！”

程宇恒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这种时候还是配合警察最好，不过他也没有放过肖楚光，向肖楚光一指：

“他的嫌疑也非常大：他是第一发现人，并强行闯入了密室，再结合他没有证据却污蔑我的情况，我觉得很可疑，希望也能够调查他。”

“那是当然，”警察点头：“你们都要回局里接受调查。届时，会有斗篷人来协助处理。”

“那最好不过。”程宇恒笑了笑，抖了抖衣襟，云淡风轻。

而肖楚光却不淡定了，他的瞳孔剧烈地波动起来。

几秒钟后，他才恍然回神，急忙扭头对那名警察说道：

“我就不用了吧？我撞门是想救人呀，进来后才发现人已经死了......这个过程，跟我一起撞门的几人可以作证，小屋正门对着游泳池那边，游泳的学生也应该能看得见，我是不可能对尸体做什么手脚的，更不可能成为杀人凶手啊！我还有事，让我在这录个口供得了，没必要让我去局里吧？”

嗯？他怎么......有点紧张？

程宇恒一愣，他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起肖楚光了。

老实说，刚刚他要求警察带肖楚光回局里，就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只是拉肖楚光下水而已。

他心想你浪费我时间，那我也得浪费你的时间，要去警察局，那就一起去。

他内心中并没有觉得肖楚光是凶手，毕竟肖楚光跟李一栗之间的关系不错，肖楚光不应该有杀人动机。

可是肖楚光居然开始紧张了，为什么？

程宇恒眯起了眼睛，他开始回忆刚刚的谈话情景，着重回忆几人的话语内容，和表情动作。

肖楚光是怕被调查吧......具体是怕“回局里”吗？

不对！

他怕的八成是“届时，会有斗篷人来协助处理”！

程宇恒心思电转，计上心头。

他一脸严肃地诈道：“我跟鲁东防卫军、中洲队、暗影队都很熟，他们就在附近，我建议通知他们，他们可以安排有读心能力、时间回溯能力或者占卜能力的朋友过来，哪一个都可以查出真相来。”

他这是在诈肖楚光，他觉得，肖楚光应该是怕这几种能力之一的斗篷人出现，所以他全列举出来了。

如果没诈成，自己又真的洗不清嫌疑，那到时候可能还真得需要联系鲁东防卫军、中洲队、暗影队帮忙破案了，程宇恒不知道他们那边到底有没有这几种能力者，所以全列举出来也是为防万一，免得到时候显得自己在说谎。

这番话说出口之后，程宇恒悄悄盯着肖楚光的表情。

只见肖楚光真的面露惊慌之色，三四秒钟之后才强作镇定。

还真是他！

他为什么要杀李一栗？

路上，张烁终于说起来龙去脉：“李一栗大小姐，在网球场旁边的小更衣室里面，被人用刀捅死了！

“我当时正去找胡亚楠呢，我知道她在自习室，没想到她先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这个噩耗！

就连张烁，其实也被李一栗帮过：

那时候刚入学没多久，张烁申请建立学生社团潜水社，出于安全隐患方面的考虑，学校拒绝了他的申请，是李一栗这位学生会新任书记，主动帮张烁修改社团方案，增加了安全防护预案的内容，这才得以通过方案，最终成功建立了潜水社团。

我是嫌疑人？

“她也是听人在群里转告的，我接上她，一起去了网球场，那边已经被肖楚光带人封锁上了，不让进，但我们从他们口中证实了，李一栗真的死了！

尽管李一栗当时，口中的冷嘲热讽就没停过，但她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张烁一直称呼她为“大小姐”，这称呼里面只有一半是讽刺，另一半却是尊重。

“李一栗大小姐这人吧，刀子嘴刀子心......好在，她不总是用刀锋，有时候是用刀背......”这是张烁跟程宇恒喝酒时，私下里对李一栗大小姐的评价。

程宇恒点点头，跟着张烁出门。

小白急忙跳到程宇恒肩膀上，它也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李一栗死了？

张烁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尽管李一栗平常很不待见程宇恒，连带着张烁都被上了眼药，但她本人其实不怎么坏。

除了狂热迷恋肖楚光之外，她为人做事无可挑剔，经常帮助同学，很有人缘，并且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完美大小姐，很受人尊重。

如今得知李一栗死亡，张烁也有点接受不了。

但他更不能接受的是，程宇恒被污蔑为凶手：“肖楚光说，那个更衣室门就一个，锁还是用李一栗指纹的电子锁。

“他说......那个小更衣室的锁，只有李一栗才能打开——那个网球场，以及附近的大楼和游泳池，本来就是李一栗父亲赞助而建的，那个小更衣室是特意留给李一栗私人用的。

程宇恒愣住了，他赶紧拍打着张烁的后背帮张烁顺气，口中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烁猛烈喘息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急急回道：“快！快跟我一起过去，路上再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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