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
我转过身去,看到一个表情痴呆、手里拿着棒棒糖的男孩。
等我反应过来,老头已完成演奏。小马扎前的帽子里硬币比刚才多了些许,还夹杂了几张五块、十块的钞票。老头有些疲惫地抱着手风琴,怀里的老伙计随着他老迈的呼吸声喘息着。我想起自己还要去找老曾,于是,迈步走过老头身边,不料老头忽然开口:
“世人皆说梦不醒,梦醒时分最难顶。世人皆说酒不醉,酒醉过后又难睡。”
对方依然固执地盯着我,慢半拍的我终于反应过来——他看不见我才对,难道是冲着我这个方向的路人说话?
“真晦气,一开工先遇上个傻子!”老头摇摇头,将零钱罐和小马扎向右移了移,再掏出小音箱、连好贴在风琴上的扩音器。
先是经典的《西班牙斗牛士》,欢快的音符从老头飞舞的右手和控制风箱的左手之间流淌出来,他在路灯下轻轻晃着头,身体随着音调的起伏摇摆。我看着他站了起来,走近路人,陶醉的表情像是在开自己的演奏会;又看到他喘着气坐回马扎上,快速地调整手风琴的背带位置,给自己的肩膀和胸膛几秒透气的机会。一曲结束,掌声寥寥、硬币少少,他却好似酷暑遇上冰淇淋、寒冬收到暖手炉一般满足。仅仅休息了10秒,他又开始新的演奏:这次是《草原牧歌》,紧接着是《查尔达斯》,最后以《喀秋莎》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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