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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止

第101章 居士

“说起寿辰,我好像记得过几天三月十七是栾伯伯四十八岁生辰,犯太岁啊!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昨日青鸟来莫不是来说这事?”

南佑黎还有些醉意,看着这热闹喧腾的景象,同栾安宁说道:

“不知道我以后过生辰,会不会也是这副光景?”

“得了吧,就你这样子,过个生辰有小燕奴给你煮碗面吃就不错了!还想着别人给你祝寿!”

南佑黎像想起些什么来的,突然问了句:

栾安宁把怀里放着那封书信丢在南佑黎胸口,自顾自的往何府方向去了。

南佑黎偷摸瞧着两眼,看了个大概,装模作样的把信折起来,嘴上只说到:

“信!信!我怎么不信呢?不看了,安宁,不看了,你收好!”

栾安宁抢也似的摘下那信,小心叠起来收好,又走了几步,谈笑间两人身形已经落在那何府跟前,两人仔细打量起的府邸。

这府邸排场不小,大大方方落了小半个街道,占地颇广,粗看下来便有十余间进深,四角开门,若是坐落在京中西城,最次也是个二品大员的居所。

门前蹲着龙甲石雕的大石狮子,五六级楼梯后面便是高高的黄梨木门槛,正门上放着一匾,金边木底,上刻“何府”两个木浮雕大字,边框左右刻着蟠龙祥云,栩栩如生。

如今大栾不似前代,不再以龙为尊贵殊胜,而以凤鸟为尊,一朝天子一朝臣,连带着梁齐两代只有皇室可用的祥龙图案也遭了冷眼,不再是官家明令禁止私用的花纹。太祖只道是百姓皆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龙这个图腾便人人都可用之,也不乏太祖起于微末,立志推翻前朝礼制,重塑新朝的决心。虽说如此,大多仕商阶层还是拘于传承千年的所谓“礼法”,不敢僭越,因此寻常略有身份的人家也都不会雕祥龙图案,栾安宁细想下来,除了在王府偶然见过几次飞龙绕凤的图案,还是第一回在民间见到私用的龙纹图饰。

“‘和清庄刘破楚,送和田玉千手观音一尊,为何相公庆不惑之寿。’”

“‘和清庄吴六,送临安府大相国寺了明大师开光小叶紫檀佛珠一对,为何相公庆寿!’”

“‘清宁府六溪县知县赵至一,因公务不能亲至,送手抄《心经》一贴,为何相公庆寿!’”

“……”

走到近前,门口老管家的唱名声才入耳,栾安宁同南佑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大栾朝廷命官,一县之长的知县大人竟也要送礼贺寿

南佑黎听着这颇具气势的唱名和流程,本以为是一庄子里人一块吃顿便饭,没想到竟如此正式,轻声问道:

“这……去年岐王府老岐王七十大寿我曾去瞧过,也不过这个排场!不过就是官大一点,礼物贵重一些,这何相公一无功名,二无爵位,就敢学钟鸣鼎食之家,簪缨世族的排场,这样行事?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栾安宁也颇为不解,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件更紧要的事情!

他俩没带贺礼!

“佑黎,你看看身上还有什么差不多的东西没有?咱们不然空手进去打秋风?”

南佑黎摸遍了全身,除了那几张大额银票之外,身上再没有值钱的东西,喃喃问道:

“安宁,你说咱们送一千两银票去?”

栾安宁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拍了拍南佑黎后背,笑骂道:

“用一千两打秋风?是我们打他的?还是他打我们的?”

“那……那一百两?”

“你怎么不把微雨燕送去当贺礼?”

南佑黎也没脸没皮,接着话油嘴滑舌笑道:

“送也不是不行,只怕这门口老管家一唱名,说送《选评神兵录》上的名剑微雨燕,恐怕排场就兜不住了,这道一山离着不远,保不齐下来什么四五个散仙什么的,来瞧瞧我这剑!”

栾安宁笑着狠捶了捶南佑黎的胸口,同他道:

“等着吧,大有兄弟那里不是还有小和尚写的对子吗?这对子我倒觉得不比那什么开过光的佛珠差,等大有兄弟来一块进去!不花钱吃饭才叫打秋风嘛!”

南佑黎点点头认可,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起吴大有的身影,看了半圈也没见着什么,直到视线拂过黄花梨宅门,穿过两侧抄手游廊,才在那远处庭院里放着的南海沉木圆桌前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安宁!你看,那是不是捡来的和碎嘴的?”

栾安宁顺着望去,确实一眼看出了和明英谈笑的小燕奴,站在门外冲她连喊了几声,那妮子却全没听到,依旧和明英言笑晏晏,聊得起劲。

“你看!我说吧,哪里心里头还有她的少爷,纯是放屁,一天不见人了,还笑得如此开心!心里哪里惦念着咱们两?”

栾安宁听南佑黎又拿自己出来说事,苦笑着摇了摇头,同那门口的老管家指了指小燕奴那个方向,求道:

“老先生,我们同那几位姑娘是一块的,能否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

那老管家笑着问道:

“哦?几位公子倒是面生,同那小师父也是一块的?”

“是啊,是啊,因为在街上贪玩分开了。”

让栾安宁讶异的是,老管家倒没有富贵人家狗仗人势的做派,也不问真假,只捋着花白头发直率笑道:

“既是无相寺小师父的同伴,那便赶紧进去吃茶吧!”

老管家侧身让开门路,栾安宁点头答谢便也同南佑黎一块进去。

倒是习惯了庄子里的真诚淳朴,如同王夫人所说的那样,善意也会在人心间传递,也应了明深挥毫写下的那副对子,栾安宁见多了倒不奇怪了,只是内心对这位历经磨难不改其善的何相公有了些许敬意。

南佑黎轻慢了脚步,悄悄走到小燕奴身后,猛地遮住她的眼睛,尖着嗓子问道:

“捡来的,猜猜我是谁啊?”

明英和栾安宁哑然失笑,南佑黎没曾计划过,兴起罢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悻悻松了手,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没意思,不玩了……”

小燕奴转过头来,笑脸盈盈地说道:

“你不说捡来的,我也猜得到是谁!天下哪还有像你这样的幼稚鬼?”

栾安宁不见明深身影,问道:

“小师父呢?怎么不在这里?”

明英指了指抄手回廊中间包着的穿堂石门,说道:

“让这家主人请到后头去了。”

栾安宁点点头,恰巧缝上明深从石门后的紫檀木插屏后折出来,走到身旁,同栾安宁说道:

“小施主,这位何相公请你入主厅一叙。”

栾安宁皱起眉头,端了木桌上放着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开口问道:

“请我?只请我一个吗?”

明深合十的手掌不曾放下过,只点点头道:

“和两位女施主一块来的,恰巧这家主人问起,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只说是与你们在冀州遇到,也说按你们自己说的,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回乡路上偶遇,其他的话,小僧便不好说了。”

栾安宁点了点头,这明深处理事情倒是得宜,既不曾破了妄言之戒,也帮自己打了掩护,毕竟当时在无相寺,无忧和尚询问自己是否是燕王之子时,这小和尚就站在身旁听得真切。

“多谢小师父,那我一个人去,还是我们一块去?”

“这位居士说自己喜静,让小僧只叫上一个说话便行。”

南佑黎站起身来,说道:

“安宁,要不我去?”

栾安宁思索了一阵,放了茶碗,同南佑黎说道:

“没事,有小师父一同呢,佑黎你还是在这陪着飘零跟英子姑娘吧!你跟飘零注意着些,别闹腾!人家寿宴呢!”

“行行行!你快去快回吧!”

栾安宁点点头,放了茶碗,随明深往穿堂去了。

过了穿堂,是一面紫檀木屏风,屏风一扇两开,都画有图案,却是本朝屏风里不太常见的人物画,色调一开昏暗,一开明亮,放在此处更显奇怪矛盾。

左侧那开画着一尊身着锦斓袈裟的菩萨,宝冠璎珞,佛相庄严,左手执一柄锡杖,身下趴一头虎头龙身的瑞兽,菩萨低眉向面前居于屏风右侧的佛祖见礼。

背景依照菩萨和佛陀中间分开,左边画着十八层地狱,各式恶鬼正对身缠罪业之人施着刑罚,拔舌,炮烙,抽肠,煎炸,人头在油锅里滚着,扭曲的五官似有声音,右侧则是祥云佛光,佛祖慈眉善目,向菩萨伸出一只手来。

栾安宁盯着这屏风看了许久,只觉得在厅堂门前放下这块屏风,是不是略显惊悚了些,才缓缓同明深说道:

“这位何相公真是心诚,在厅堂前放上一副‘地藏菩萨立誓图’屏风,倒真是……真是闻所未闻!”

明深也对着佛陀施了佛礼,道一声阿弥陀佛,又转过身来对地藏菩萨行礼,再念了一遍“阿弥陀佛”,半晌才抬起头来,轻声说道:

“地藏菩萨在地狱立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是为地藏大愿。这位何居士所为倒是也应了这画,虽众生不度,但可叫众生向善,也是善莫大焉。”

栾安宁点头,伸手示意小和尚边走边说,饶过屏风,又是个回廊,中间挖了个深坑,用石头砌起来,正盛满将熄未熄的残阳,这是院里天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合香的味道,除了常用的沉香和旃檀之外,还添了些龙涎和鹿麝,但量添的有些多了,栾安宁只觉得刺鼻。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地狱不空……”

栾安宁在嘴里小声读了几遍,低下头深深思索了起来,明深见栾安宁正苦想着些什么,没打扰他,只领着这个正在“体悟”地少年,饶过渐渐熄灭的天井,走过雅致的游廊,穿过栽满春树黄花的院子和锦鲤游动的池塘,踏上青石台阶,往那扇半开着的金丝楠木门边去了。

停在门口,栾安宁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不想了,想不明白的,或许我真如老方丈所说的那样,落了邪见吧!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明深见栾安宁口中说着“没明白”,脸上却是一副欣喜的表情,有些不解地问道:

“施主你想的什么,没想明白?”

栾安宁跨过那高高的门槛,也不回头,笑着同明深说道:

“忘了!”

放下心中事,栾安宁仔细端详起这厅堂来,石板是同燕王府一样的青玄石,方块略小些,只有半尺长宽,密密匝匝铺着。

正对着楠木门是一台方案,铺着红布,布上立着尊一尺多高的玉质观音立像,佛像前供着个云龙纹铜炉,燃着四根快要燃尽的香火,佛像后面的高墙上钉着木隔档,上供着牌位。

那字写的不小,栾安宁没费多少劲力便看清了那“故显考何公讳念新之墓”,可这本该是出现在碑文上的字眼,却写在那檀木牌位上,栾安宁心下有些奇怪。

“小师父,带了进京学子来了?”

侧面厅里传来一声随和温柔的声音,栾安宁朝那望去,见一个穿着素白色襦袍的中年人正坐在木椅上,拿着面前茶几上一把紫砂壶,在面前的三个小杯子里斟满茶水。

这男子看上去年岁不大,但面色儒雅,眉宇间带着笑意,若非鬓间头发已经花白,很难看出这是个年近知天命的中年人。

“阿弥陀佛!”

明深行了礼,那男子同样起身,神情庄重地同明深还了一礼。

栾安宁这才注意到这男子手上轻拨弄着的玛瑙佛珠,那佛珠上密密麻麻刻着黑点,似乎是细小如虫蚁的小字,他曾听过有匠人能在佛珠之上刻字,一串十四颗佛珠的手串便能刻下一篇完整的《大悲咒》,燕王府里没人礼佛,如此精致的佛珠栾安宁也是首次见着。

拱手同这中年人见过一礼,道一声:

“晚辈,徽州学子燕无计见过何相公!”

“免礼!免礼,小兄弟无需多礼,何某人祖上做过官,庄子里的人喊惯了,便任他们喊何相公,我何辞衡未曾功名傍身,小兄弟这声相公是担当不起的!”

栾安宁见他彬彬有礼,毫无居高临下之意,颇具古君子之风,心中好感倍增,将刚才的疑问抛诸脑后,笑笑恭维道:

“何相公客气了,‘相公’一词不仅可叫功名傍身之人,江湖名士,读书人,君子,都可以唤此称谓,何相公‘兼济一庄’,还是担得起的!”

何辞衡笑了两声,左手握了握栾安宁作揖的衣袖,递过一杯茶水给明深,又递过另外茶杯给栾安宁,

“相逢即是缘,可惜是赶上我何辞衡的寿宴,忙着招待庄中百姓和上头的那些老爷们,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小兄弟多担待些!”

他又冲门外喊了声:

“何启,替我把礼物拿来!”

“诶!”

一个中年家丁躬身走进屋里,手上捧着一盘东西,盖着红布。

何辞衡冲那家丁点点头,接过木盘,掀开红布,露出下面明晃晃的几大锭金银来,同栾安宁说道:

“这是我何辞衡赠给诸位学子路上用的,还有些碎银子,路上方便!”

栾安宁还没来得及拒绝,那木盘便被和煦笑着的中年人按在手里,沉甸甸的,栾安宁双手用力才能托起,光是未曾拆散的金锭便估计有十两之重,按《大栾律》规定,金银兑换之比每年腊月初十由户部管辖的上林监公布,寻常民间兑换不按例者,一经查证,一律按律治罪,此中缘由盖是因为齐文帝颁《齐币律》之后,黄金便作为通货在民间流通,大栾金矿稀少,士绅权贵,仙人家族囤积黄金现象严重,敛财之能又堪称恐怖,若不定例,难免被人哄抬金价,渐渐失去黄金作为流通货币的作用,若栾安宁没记错的话,今年年初上林监定下的兑比为一两金兑十二两三钱白银。

那这木盘上算上金锭,银锭,拢共得有一百余两白银!初次见面,这位何相公便送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何……”

“诶,小兄弟今年春闱考得如何啊?还是徽州人士,齐代科举以来,江南地界就多出状元郎,小兄弟未来保不齐就成了我何辞衡的父母官,我趁早巴结巴结,结个善缘,也是好的!若真有那日,还望小兄弟多照顾照顾我们和清庄里的百姓啊!哈哈!”

大栾同前朝一样,为了避免官员因公废私,唯亲是用,故也有籍贯回避,异地为官的传统,除了京官在皇帝眼皮子低下呆着,其他各道州府县内任官籍贯俱不得在任地五百里内,一州刺史也需从别州简拔,这也便是何辞衡提到“徽州”之意。

既恰到好处的点明了这份情意不求回报,真便是春闱及第,做清平府官员的可能又能有多少?还给栾安宁一个收下银两的理由,不可谓不高明。

栾安宁笑笑,将那木盘放在案上,取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同这位何相公笑道:

“多谢何相公,佛经有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取银十两,当做收下了何相公心意。”

“诶,小兄弟不必如此,说实话,我何某人近来生意昌隆,光是捐给陇东的粮食便募了三百石,也不是缺钱的人家,此去徽州,山高路远,十两银子哪够?”

栾安宁点点头道:

“一心回乡,身无分文也回得,无心回乡,便是黄金万两,也会在路途留连,十两银子足够了!”

何辞衡爽快的笑了两声,捻了捻手上的佛珠,也不再在银子上多说些什么,笑道:

“既如此,那便行!”

他拨弄着佛珠,盯着栾安宁的脸良久,又缓缓说道:

“庄里人都说我有使人发财之能,小兄弟如此性子,若要做官,可是发不了财的!”

栾安宁听了这话,倒是来了兴致,轻抿了口那紫砂杯里的香茶,道一声“好茶”,躬身问道:

“那按何相公所言,晚生如何才能发财呢?”

何辞衡笑意不减,指了指栾安宁手上的杯子,笑道:

“小兄弟的发财之道,在这杯子里!如今陇东大旱,尸骸遍野,但是朝堂还算重视,那位‘心怀天下’的相爷不也才巡查回京吗?恐怕不到十年,这位南相爷便有本事让陇东焕然一新,百废待兴,首要解决便是温饱,柴米油盐朝廷能解决了,那剩下的解决不了的,不就是这紫砂杯里的茶了吗?茶非必要,可温饱解决之后人便离不开它,徽霖珉云景五州俱是南方产茶之地,至于怎么做,小兄弟占得先机,凭小兄弟的聪明才智,不到二十年,便能富甲一方!”

走了小半里路,便远远看见了悬挂着的大红灯笼,自街这头结到街那头,像藤蔓上结着沉甸甸的果实。

街道上摆满了木质桌子,粗数下来摆在门外的红木桌子便有十余张,按吴大有所说,何相公于庄中有恩,有这个排场倒是不奇怪。

南佑黎摊开手,脸上似有不解,轻声问道:

“就这个?没说别的什么事?”

这两楼不像新修的,隔着街道相对而建,像两座分隔守望的恋人,钟楼鼓楼制式相同,是按照齐时习惯修的,似是仿着临安府里那座天下闻名的“紫凰楼钟”,“苍龙楼鼓”建的,雕梁画栋,排布装饰间都有那两座天下闻名的“龙凤钟鼓”的影子。

人已经到了不少,老人小孩在桌上坐着歇息,女子汉子们则在忙里忙外帮忙,也有远处几架马车从街道那头过来,掠过南佑黎和栾安宁,在何府前百步便停了车舆。

“说了!说让你在外行事要规矩点,不要遇上事情就喊打喊杀的,斟酌损益,谋定而后动,不要像个没脑子的莽夫一样!还让多写些信件回去,莫让母妃担心!”

南佑黎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地问道:

“不是前几日让你回信时说了我悟出秋水剑意的事吗?栾伯伯一字没提?”

钟楼上本来挂铜钟的铁架还隐约可见,架上的锈蚀在晚霞照耀下有些显眼,只是那钟却不知所踪了。

见了钟楼,绕过鼓楼,转向走到东西那条街道上,栾安宁找人问过了,何相公的府邸便在东西街道的路边。

昨天来时是夜里,栾安宁和南佑黎还未曾好好看过这遥遥相望的钟鼓楼。

“说你的头,你才犯太岁,你年年犯太岁!”

栾安宁不是真生气,俗语是有这么个说法,但南佑黎说起来,却怎么听怎么不好听,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顿了一步说道:

“也不是,只是担心我的身体,说濒湖先生近来在迥然山一带行医,想来不在徽州,便在珉州,离冀州也不远,让我手上事情毕了,让我去寻他,去濒湖先生那里调养些时日。”

栾安宁摇摇头,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没提,你要是不信啊!你自己拿去看!”

栾安宁朝天翻了个白眼,笑道:

钟楼是女子,略微消瘦些,面宽进深都只一间,楼高三层,土黄色墙壁,单檐歇山顶,四角各有垂脊,远远看去门扇上似乎还刻着各式浮雕,做得精美考究,颇具前齐之风,鼓楼则宽敞爽朗些,是个粗犷汉子,面宽两间,却只两层,显得矮胖些,青白色九脊顶塌了小半边,主脊上的鸱吻也残了,只隐约看得出本来模样,垂脊上垂兽早便没了,剩一个檐边小小的蹲兽,歪斜地挂在上边,摇摇欲坠。

钟楼没钟,鼓楼也没鼓,钟鼓楼顶上红柱子褪了色,显得有些凄然,撑起顶层也空空如也,目光透过,是后面天空上一片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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