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改变

路明非的脑袋里回荡着一个凄厉的吼叫，他居然觉得自己能听见那巨兽的嘶吼。

古德里安教授小心翼翼地将他塞进了小皮包里，“我们卡塞尔学院是一所类似于神学院的特殊学院，我们跟普通的大学研究的课题不同，我们研究的是……”

古德里安教授起身，抓住自己身后那幅巨型油画上的帆布一角，猛地抖开。

那是那幅画的威压。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列车摇晃，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黑暗降临。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哥哥？”路鸣泽悠闲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哎呦，疼疼疼，怎么又是你，你什么时候上车的？”路明非捂着头看着身旁的路鸣泽。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哥哥。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咯。”路鸣泽闪烁着黄金瞳，盯着路明非，仿佛想要看穿他的想法。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要等着我去做，如果我在这停了，会留下遗憾的吧。”路明非被盯着心里发慌，不知是出于莫名的心虚还是对他莫名的熟悉，暴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这样吗……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了……”路鸣泽看向窗外呢喃道，路明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车窗外。

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正高速奔行在浩瀚的冰原上，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沿着车窗往下流淌。就在那座冰峰顶上，图画上那只巨龙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成群的人正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他们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如何改变呢……”

“好啦好啦，我出去就是咯，师弟，你可别被吓到。”芬格尔双手合于胸前向古德里安教授拜了拜，嬉皮笑脸地走出了包间。

“这里有份保密协议你签署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递过一份文件来。

“屠龙，”古德里安教授点头，“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几千年。人类谱写这一部没有龙的历史，但是另一部历史的每一行里都有龙族的身影。但是这个秘密太过惊人，如果它被泄漏，可能导致的恶果无法判断。所以我们称为‘血裔’的若干家族，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负担了屠龙的使命，他们不断培养擅长搏斗、咒术、魔法和炼金术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遗……遗志？”

列车在漆黑的夜色里疾驰，隔着一张橡木条桌，路明非、芬格尔和古德里安教授对坐。车厢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

路明非看了一眼，上面全是由拉丁文夹杂着英文书写而成，看的路明非头昏眼花，凭他的英语水平只能勉强地看懂标题上的“CassellCollegefidentiagreement”，至于拉丁文就更不用提了，于是索性拿起笔在协议尾部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是的，因为历史上的屠龙家族巨大且多数都已经消亡，在新的时期，我们没法依赖家族传承了，我们必须引入现代的教育机制。”古德里安教授向路明非伸出手，“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路明非！”

“嗯……如果我拒绝回去还会坐牢吗？”

“这个，如果你拒绝了的话，会被我们抹去记忆，回去重新当个普通人，说不准还会坐牢。”

“我想喝Mosel产的雷司令葡萄酒。”芬格尔举手喊道。

“芬格尔，关你什么事，你先出去，现在是新生辅导时间。”古德里安教授额头上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青筋。

“你来了，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张开了怀抱。

“龙？”路明非的一脸疑惑。

“是的，龙。更准确地说，龙皇尼德霍格，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指扫过书架上整齐的精装古籍，“如果你懂得拉丁文，你就能看懂这些书的名字，《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族血统论》、《龙族基因学》……这是我们几千年来的积累，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在卡塞尔学院，你可以选择炼金工程学、魔动机械设计学、龙族宗裔理论等不同的学科，所有课程的最终目的都是，”他直视路明非的双眼，“屠龙！”

“屠……屠龙？”

“那我同意了。”

“我没有开玩笑，路明非。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血流成河的不归路。”

狰狞的画面暴露于灯光下，路明非的视线触及那幅画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

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学院的裁缝虽然从没量过他的身材，却把衣服做的贴合无比，路明非翻开袖口，看见了里面用墨绿色线刺绣的名字。

“要不要喝点什么？”古德里安教授问。他背靠着墙，后面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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