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看见田嘉的身上湿透了,白衬衣都粘在身上,他的发型也乱了,正取下沾满雨水的眼镜。
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午夜,她终于感到一丝疲惫,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她在门前踌躇了一会,突然产生了一种留恋。
雨总会让人流连于室内,甚至产生一种安全感,丁曼曼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尽管那房间中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但是她想多保留一会儿自己旁观者的身份,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只是现在的这种感觉,已经足以给她一种满足感了。
是田嘉。
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句话,只要是田嘉带着自己,她愿意去任何地方。
“别怕,先去我那里,等他们都回去了,我送你回去。”
又上了两层楼,丁曼曼跟着田嘉进了套间。
和林一霖的房间不一样,田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他说是因为今年他刚回来,这间房间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其他的人。
田嘉的房间有点凌乱,丁曼曼有点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田嘉一边解下湿透的衬衣一边说:“你先去客厅等我一下。”
“嗯。”
丁曼曼听话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这间房间装修得很现代,整个房间都是淡蓝色色调,沙发是雅致的黄色,丁曼曼坐在沙发上并拢了双腿,看见田嘉进了浴室。
她想起来十几分钟之前自己将一个女人关在了浴室,但是这一回她只想闯进浴室。
可惜她再也没有刚才的胆子了。她看着睡衣之下露出来的小腿,斟酌着自己的颜值。
环视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又多了一点期待。
田嘉很快就出来了,看见丁曼曼还乖乖地坐着,他转身烧了一壶开水,问:“想喝点茶还是咖啡?”
“都可以。”
水壶的声音很大,在暴雨中也显得清晰。
丁曼曼转头看了田嘉一眼,他换了一件T恤,看起来没有衬衣那么一本正经,多了几分休闲,下身穿着一条淡灰色的长裤,整个人都显得很随意。
田嘉给了丁曼曼一杯热牛奶。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才坐在丁曼曼的身边,看着她喝了一口,才说:“你们的胆子也是真的大,不是有阿姨守着你们吗?你们还跑出来了?”
丁曼曼喝着牛奶,却没有喝到一丝甜味,田嘉像是看穿了她,说:“这是脱脂奶粉。”
丁曼曼没喝过脱脂的,她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她说:“田老师,你会去告诉叶秘书吗?”
田嘉笑起来:“要是我要告诉叶秘书,我还会帮你打掩护吗?”
丁曼曼笑笑,又拿起杯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她不太敢说话。
“你们两个来这边也实在胆子太大了。”田嘉已经喝完了咖啡,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倚在沙发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丁曼曼。
“我劝你最好不要掺和欧阳佳妮和林一霖的事,你们看见林一霖的老婆了吗?”
那个女人果然是林一霖的妻子啊。
看见丁曼曼的眼神,田嘉笑着摇头:“这家伙,瞒得真够好的。自己都有老婆了,还让这么多姑娘碎一地玻璃心。”
他的头发还有点湿润,丁曼曼咽了咽口水,听见他说:“胆子也是大,要是这事儿被邓校知道了,我看林一霖就只好走人了。”
原来田嘉知道林一霖和欧阳佳妮的事情?
“这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大家对别人私生活都不想多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林一霖和欧阳佳妮好上了,”田嘉放下杯子,说,“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时候你以为的秘密根本就不是秘密。”
田嘉坐到了她的身边,问:“冷不冷?”
丁曼曼想摇头,但是又点点头。
田嘉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给丁曼曼,丁曼曼捏在手上犹豫着要不要穿的时候,田嘉看了看外面,说:“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你回去会被阿姨发现吗?”
丁曼曼摇摇头。
田嘉问:“除了摇头你还会别的吗?”
他一笑,丁曼曼也放松了下来,她喝了一大口牛奶,说:“田老师,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为什么?我猜大概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吧。”
“可是你的学生很多呀。”丁曼曼睁大了眼睛。
田嘉哈哈哈笑了两声,说:“别问了。对了,我今天看见你的试卷了,画得不错,排名已经出来了,你进A班没问题。”
丁曼曼点点头,田嘉问:“喝完了吗?”
丁曼曼摇头。
田嘉也笑着摇头,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认真上课,不要想着别的事情。好好画画,心无旁骛,知道吗?这一回遇见的是我,要是你遇见其他老师怎么办?到时候肯定要和叶秘喝茶了。”
“嗯。”
丁曼曼小口地喝着,她听着田嘉的话,甚至期待这杯牛奶永远不要喝完。
但是牛奶还是见了底,窗外的雨还在下,除了雨,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丁曼曼有瞬间的错觉,这一刻会永远持续下去。
她忽然问:“田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丁曼曼将被子放在桌边,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画室很多女生都喜欢你,我替她们问一句。”
她不敢看田嘉的神情,但是耳边听到了田嘉的笑声,她感到耳朵灼热,想自己果然冒失了。
“然后呢?”
“然后?”
她下意识抬头看着田嘉。
“你们知道了然后呢?”田嘉看着她,“女生太八卦了不好。”
“可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是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田嘉走进了丁曼曼,弯下腰用手撑着腿,看着丁曼曼的眼睛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也难得你还问了出来,那我就告诉你。”
丁曼曼愣愣地看着田嘉,看着他漆黑的眸子。
“我有。”他说。
他有,他果然有,也是了,只有自己还这么天真地问了出来,他怎么会没有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是讲笑话终于绷不住了,田嘉笑得直不起腰,半天他终于站起来,边笑边摇头看着丁曼曼。
丁曼曼脸上通红,终于反应过来,说:“田老师,你骗我啊。”
田嘉还在笑,丁曼曼尴尬得手足无措,干脆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帘。
“有或者没有在你们眼里就有这么重要吗?”
丁曼曼说:“也许真的很重要吧。”
田嘉也走过来,两个人并排着面对浓重的夜色,丁曼曼在那一刻忽然变得很平静,她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田老师……”
她开口,剩下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嗯?”
田嘉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点玩世不恭。
丁曼曼摇摇头,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说:“雨小了。”
她转而想到章峥,想告诉他今天自己失了智的行为,一定可以让章峥狠狠地鄙视自己。
她站在林一霖的房门前,对面有个年轻的姑娘出门扔垃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他的声音有点急切,丁曼曼愣了愣,点点头。
田嘉扯了扯自己湿透的衬衣,说:“后面其他老师都要回来了,别让他们看见你在这,快走。”
没有人,甚至没有任何声响。
丁曼曼神色坦然,反而将对方看得不好意思。
丁曼曼下意识就想走,忽然又被田嘉叫住,说:“不行,他们就在后面,你要是现在下去就正好和他们撞在一起。你跟我来。”
他转身关上了林一霖套间的门。
如果这是一场梦,丁曼曼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田嘉让她走在前面,用身体挡着她,两个人的脚步很快,丁曼曼忽然意识到自己除了一件睡衣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感到巨大的羞耻感,甚至差点迈不开腿。
她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疯狂而荒唐的行为发笑,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田嘉的房间。她开始后怕起来,如果里面的人不是田嘉,她要怎么办?
她出了一身汗,楼道的风吹过,丁曼曼颤抖了一下,终于感觉清醒了一点。
门铃的声音很刺耳,丁曼曼承认在那一刻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她甚至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莽撞和勇气。她不甘心地又按了一次,那刺耳的声音在那一刻几乎盖住了外面的雨声。
他走到她的面前,粗粗抹掉了眼镜上的水,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为何,面对田嘉的时候丁曼曼无法思考,她转向林一霖的房间。
田嘉往里面看了一眼,脸色很难看,他对丁曼曼说:“你和欧阳佳妮一起来的?”
她感到衣服之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滚烫起来,包裹在田嘉的气息之中,她的心和脑子都满满的。
“去哪?”
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直到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因为高度紧张,她感到一阵一阵眩晕,几乎过了半分钟,她才后知后觉想到今天晚上老师们都在评卷,老师们几乎都要全程参与的。
也就是说,田嘉根本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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