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生母
虽说宫廷倾轧血雨腥风，可这般彻底抹杀一个妃嫔的痕迹，甚至还逼着她的孩子放弃生母改投养母，这未免就太过分了些。
她如此行事，便证明是同意九公主将这些宫闱私事告诉她的。
九公主左右望了望，才发现李嬷嬷不仅当前一步，还吩咐婢女不着痕迹的四散开来，分明是让她们说悄悄话的，登时有几分汗颜。
她悄声道，“香嫔娘娘不是四皇兄的生母，她与许嫔娘娘是姨表姐妹，许嫔娘娘故去之后，四皇兄便寄养在香嫔娘娘膝下，而且因为当年许嫔娘娘去的……不甚安宁，父皇下的严令，不许宫里再说许嫔娘娘，只说四皇兄是香嫔娘娘之子，甚至还改了玉牒，久而久之，自然无人知晓了。”
云染风忍不住皱眉。
之前四皇子萧瑾恒说什么相救之恩，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四皇兄虽然被及时救了上来，可大夫说他窒息太久，伤了肺腑，高烧不退，足足养了半年多才勉强起身，可能是烧的太久了，他只记得自己失足落水的事，将许嫔娘娘忘得一干二净，所以父皇才顺水推舟，索性将他过继到香嫔娘娘名下，也不准旁人再提及此事的。”
“当真全忘了？”云染风挑眉。
怎么这般凑巧？
九公主一脸茫然，不明白云染风为何这般问，倒是李嬷嬷慢慢的道，“自然是忘了的好，有时候记得太多，反而是累赘，忘了，反倒安生。”
这话说的，大有深意。
云染风迅速望了眼李嬷嬷，李嬷嬷也回头朝她一笑，慈眉善目，眸色却深深，道，“云大小姐，宫里是非多，虽说多知道一些没有坏处，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能保平安。”
云染风目光一闪，笑了笑，道，“嬷嬷说的是。”
几人说话的功夫，太后娘娘也在宫婢的扶持下走了出来，九公主与云染风一左一右的迎上去，九公主忍不住道，“皇祖母，您怎么也不多歇息一会？父皇那边有太医盯着，有什么事，那边自然会送消息过来的。”
云染风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如此关切陛下，陛下若知道，必然是极高兴的，这一高兴，说不定病便好了。”
太后娘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拍了拍云染风的手，“还是你懂事，荣华这孩子，便是给哀家宠坏了。”
“九公主天真烂漫，最是纯善，您没见着她，眼睛都哭肿了。”云染风笑道，“不像我，做生意做久了，人也市侩了。”
太后摇了摇头，“胡说，便是寻常家中，但凡一家之主出了些事，也要关切担忧，你若不管不顾，再深的情谊也是要磨损的，人心换人心，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这里是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更不能疏忽的。”
九公主脸上露出几分惭色，“皇祖母，我错了。”
“哀家年纪大了，能护你一日便多护你一日，只是这其中人情历练，不是一时一日便能学会的，你且慢慢学着便是。”太后苍老眼底满是睿智，拍了拍九公主的手，“好在你还有老八这么个好兄长，即便我不在，他也能护你周全。”完整内容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不祥之感，九公主脸色骤变，“皇祖母！”
云染风也皱了皱眉，随即掩下那点忧虑，笑着道，“太后娘娘现在就嫌九公主聒噪，不想管了，再过个几年，等九公主嫁人生子，再领上几个吵闹的要命的孩子回来，太后娘娘到时候怕是要让李嬷嬷拿大棍子赶她出去了。”
“染风姐姐！”
九公主羞的满脸通红，不依不饶的便要去打她，云染风哪里肯让她打着，两人连跑带闹，倒也让太后娘娘展眉微笑，连气色都好了些许，“莫说荣华，到时候染风也领几个回来，哀家才是真正欢喜的。”
云染风与九公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附和着太后娘娘说话，不一会便到了前殿。
前殿门口跪着一人。
从来耳聪目明的李嬷嬷却仿佛在一瞬间失明失聪，脚下速度却不慢，十分敏捷的往前走了几步，分明是将空间留给她们。
九公主一呆，才要开口，便被云染风拉了一把，云染风朝她使了个眼色，“你说，不妨事。”
云染风目光微动。
许嫔之死，连九公主都不知道，连李嬷嬷都讳莫如深，想来是真真正正那等宫闱紧密的私事了。
许是先入为主，又许是听过萧瑾暝与九公主的往事，她印象中冷宫便是那等凄风冷雨之地，却不想四皇子的冷宫生涯，居然如此温情脉脉？
李嬷嬷在宫里浸淫多年，又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想了想，问道，“那四皇子殿下可还记得她许嫔娘娘？”
许嫔娘娘去的时候，萧瑾恒七岁，七岁孩子，按理来说也该晓事了，至少不会错认自己亲娘的。
按照情理，若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娘突然不明不白的故去，即便孩子再小，心里多少也该有几分芥蒂，况且他养母的身份着实不算高，又不得不依附着德贵妃与六皇子过活，日子过的怕也不甚如意。
九公主低啊了声，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将宫廷秘闻说出来了，面上登时露出几分尴尬之色，飞快望了眼旁边的李嬷嬷。
李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更是心腹，不然也不会是她来迎接云染风。
云染风微微诧异。
“那位许嫔娘娘，为何死的？”
九公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刚才还‘失明失聪’的李嬷嬷突然重重咳嗽了声，回过头来，“云大小姐，太后娘娘等候许久了。”
九公主飞快的朝云染风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晓这件事。
九公主飞快望了眼李嬷嬷，见李嬷嬷没有发话，才悄声道，“许嫔娘娘出事那一日，四皇兄失足落入荷花池，险些溺死，还是八哥撞见，拼命将他救起来的。”
云染风了然。
她在宫里这么久，竟还不如云染风体察人心。
不对。
她望向九公主，“许嫔？不是说四皇子的生母是住在德贵妃宫里的香嫔娘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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