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染风，我在这里
书院大门又重重关上。
斐然握着手里古怪的白色棉布一样的兜子，感觉这像是布也不像是布，触感诡异，样式更加诡异，“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见过。”
“n95。”云染风也戴好口罩，随口道，“防止病毒传播，不过这次瘟疫起势太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防的住。”
云染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才要往回找补，斐然却是一副本该便是如此的模样，“我知道的。”
“……”云染风很想问问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过时间也来不及了，她转身推开书院大门，快步走进，斐然紧随其后。
暗影急道，“殿下，大小姐进去了，怎么办？那里可都是染了疫症的人！现在让她出来，应该还来得及。”
追风也望向萧瑾暝，“殿下，斐少卿似乎也在里面。”
萧瑾暝望着那紧闭的屋门，想着她刚才的笑容，猛地握紧缰绳，用力之紧，指尖都有些发白。
若是可以，他自然是想将她带出来，或者现在也与斐然一般冲进屋子里，可是他不能。
云染风进去了，外面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医官药材调配，户部工部各部人员调控，既然他在，他便不能如三十年前那般，草草将这些人封控住，让里面的人只能听天由命！
这不仅是云染风交托给他的事，这也是他身为奕王的职责。
他又抬眼望了眼紧闭的屋门，沉声喝道，“京兆府尹何在？”
“在。”
“立刻将此事汇总上报朝廷，疏散三里之地的所有百姓，派专人入下八里，逐一排查流调，务必要知道所有人七日内所有事情，汇总成册，供医官查看。”
“是！”
“太医令何在？”
“在的。”
“立刻派遣太医入下八里，尽力救治，这些都是我大隶百姓，国之基石，不得损伤一人！”
“是！”
“户部何在？”
户部尚书因为在北周城一战时行事荒唐，被乾康帝罢了官，后来诸事繁琐，也无暇再选，便由一个户部侍郎兼着。
这些时日萧瑾暝主管北周城后勤一事，与户部兵部打的交道最多，兵部尚书倒还好些，户部侍郎守着空空的国库，几乎要被奕王殿下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此时天色已黑，户部侍郎也是被萧瑾暝自家里拉出来的，迟疑了下，“在。”
萧瑾暝盯住他，“不管是京兆府还是太医院，势必要动用大批银两，这批银两便由户部先行拨给。”
户部侍郎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奕王殿下，不是下官不给，只是这户部如今确实囊中羞涩，怕是一时不会实在支撑不住……”
“北周城大捷，户部无需再向北周城拨款，这些银两先挪出来。”
“可是……”
“有什么干系，本王来担。”萧瑾暝沉声道，“你只管全力襄助京兆府尹与太医院即可。”
他又环视周遭众人，“全力救助，抗击瘟疫，其余的事，由我担待！”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既然奕王殿下一门心思要救助这些普通百姓，他们自然要顺水推舟，何必阻拦。
众人齐齐应了声是。
人如流水似的聚拢过来，又如流水似的散开，萧瑾暝就站在人群之中，定定望着远处的屋子，沉沉黑眸里满是坚毅与冷静。
染风，我在这里。
等你出来。
天边又是一声惊雷，惊雷轰隆一响，划破天际。
黑色层云堆叠翻涌，雷雨将至。
屋子里的云染风也被那一雷响惊了一跳，她抬眼望去，凛冽的风裹挟着雨气扑进来，狗娃爹慌慌张张的关上窗户。
他回过身，望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大大小小的娃儿，他悲从中来，骂道，“这贼老天，怎么下的没完？好端端的，哪里没有瘟疫，怎么偏偏咱们这里有了瘟疫！这是得罪谁了！”
云染风抬头望了他一眼。
狗娃爹立刻想起云染风之前的嘱咐，急忙捂住嘴，“大小姐，是我说错话了。”
大小姐说了，这里面都是一些孩子，孩子胆子小，尤其经不得吓，身上本就有病症，情绪上更需要稳定。
云染风点点头，“去生了火，他们现在本来就不舒服，不能让他们更难受。”
狗娃爹忙点头，“是是是。”他望着四周因为高烧呕吐而不住啜泣的娃儿们，即便是他，也眼眶微红，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这些娃，还能救吗？”
云染风望了眼虚掩的门，门半开半掩，隐约能看见里面躺倒一地的孩子，也知道时间不容耽搁，又想着斐然都已经进来了，再让他出去也不大现实，索性点头，自袖袋里取出备用的口罩递过去，“戴上。”
虽然斐然在这里已经暴露了很长时间，但以防万一，还是让斐然戴上口罩好些，聊胜于无。
萧瑾暝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口无端一松。
她从来单枪匹马惯了的，后来身边也确实陆陆续续多了几个人，可她真的没有想到斐然会冒险跟着她一道进去。
她刚才借口更衣去实验室里取了些口罩，本来是想拿防护衣的，只是那衣服过于古怪，一旦现世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她便只取了些口罩以及一笑常用药物。
萧瑾暝来了，那外面诸事都可以交托在他手上了。
她对着外面一笑。
砰！
“斐然。”
斐然轻轻推她，“救人要紧。”
云染风怔在那里。
几乎是关上的刹那，云染风仿佛也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她心口一跳，下意识回头。
院门即将关上，也不过巴掌大的间距，她回头望去，恰好望见一抹铁黑色的衣袂，衣袂飘摇，让人无端想起猎猎旌旗，带着杀伐之气。
她心口一跳。
屋门重重关上！
狭窄的巷子口，萧瑾暝猛地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踏在地上，踏出两个重重的深坑！
斐然望向云染风的眼神奇异。
“斐然，你身体还没恢复，现在进去未免冒险。”她试图劝说。
斐然一笑，“有你在，我又有何惧？”顿了顿，他又赧然一笑，“不瞒你说，我出生那年家中便发生了瘟疫，虽不一定是同属同源，但总比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人好些，我跟着你进去，总比你一人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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