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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道途

第一章 诡异葬礼

因为老道发现他的时候正好是辰时,随老道的姓,得名王辰。

观中的道士有的还俗,有的另寻别处。

能拿的都拿了,能卖的都卖了,到了王老道的师傅归天后,整个道观只剩下破屋两间,道士一人,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观主。

一日清晨,老道开门扫地,发现了裹着旧衣物被遗弃在门口的婴孩,便收养了下来,说是一搭眼就觉得爷俩儿有缘,以后人丁兴旺了不说,自己也算后继有人了。

自此,观中多了一个小道士。

这东口港说来位置有些偏僻,虽是个中型港口,但多以货运为主,所以附近几乎没有住家。

听刘叔的意思,今天这家主顾正是要从这里出海,举行海葬。

对此王辰也不甚了了,只知道是近些年兴起的一种葬礼形式,老刘之前也给他介绍过几单类似的买卖,都是先送货到殡仪馆,再由殡仪馆统筹安排一条龙,像今天这样直接送到港口的却正经是头一遭。

停好了车,取下装着冥器的大黑袋子,王辰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紧了紧身上的夹克,快步向港口内走去。

“选这么个日子,又选了个天地朦胧的时辰,这下的哪门子葬,诶?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他边走边打量着四周。

此时大厅内空无一人,冷飕飕的没有一丝暖意,尽头处闸口大开,旁边有个房间,透过房间的玻璃窗依稀可见里面坐着一个人,似乎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给今天办葬礼那家送货的,应该是打过招呼了...你好?”

说话间王辰来到了玻璃窗前站定,向里面看了一眼。

桌上空无一物,一个身穿制服带着帽子的人趴在桌上,从身形看应该是个男人。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从外面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侧头再看,王辰不禁暗自轻“咦”了一声。

他发现男人的头似乎并未贴在桌上,而是悬空着的,双手垂在桌下,姿势有些古怪。

足足过了十几秒,正当王辰准备抬手敲玻璃时,男人忽然慢慢抬起手,指向了闸口。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手也有些苍白。

王辰盯着他看了两秒,这才点头道了声谢,提起大包转身几步消失在了闸口。

就在他消失的一刹,男人抬起的手臂猛然落下,似要再次放回身侧,却因为用力过猛,带的身体一震,接着,只听“咚”地一声轻响,男人的脑袋从勃颈上齐根断落,在桌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后,跌落在地,断裂处漆黑一片,没有一滴血液。

可男人依旧在动,他慢慢伸出双手,僵硬地捧起脚边的脑袋,缓缓直起身体后朝着脖颈就按了下去。

苍白褶皱的皮肤,黑洞洞的双眼,彷佛线条勾勒出的口鼻平平地贴在脸上,脸狭上挂着两抹极为反差的酡红,此时他正面朝通道口,两边嘴角翘得老高,似笑非笑的表情格外诡异。

“这人好像不太对劲...而且自打进了港口我这眼皮就跳个不停,真是奇了怪了...”

王辰暗自琢磨着,下意识加快了速度,边走边东张西望,寻找电话中老刘提到的白色轮船,希望赶紧办完事早点回去。

天色逐渐昏暗,港口货物又多,他沿着口岸足足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拐角的泊位上发现了一艘白色巨轮。

船的造型很特别,通体纯白,泛着强烈的金属光泽,从观景窗判断,船舱大概有三层,窗内灯光明亮,不见人影,首舷处的弧度弯曲向上,尖锐且长,宛若雪白巨獠,显得格外霸道。

后舷宽阔,甲板上的桅杆高低密布,旗帜暗红,图案朦胧,看不真切。

不知是中段船舱的阻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些旗帜在海风中竟纹丝不动,看上去极不协调。

王辰来回打量着眼前的大船。

“船体明明很新,却透着股沧桑感,还有这种压迫感,简直和当年在灵禅寺看千尺大佛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强烈,海葬要用到这种东西吗?”

王辰皱着眉头,面露疑惑。

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正站在舷梯上,不断朝他摆手。

他下意识眯起了眼。

由于高低落差,加上他离着船有一定距离,从这里望去,船舷距舱门起码二十米以上的距离,一目了然,以他五感之敏锐,加上精神高度集中,只要有人接近船舷,他必定能发现。

可事实上,他对此毫无所觉,那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禁令他想起了之前的低头男人。

迟疑间,他的视线扫过冥器袋子:“万一是自己疑神疑鬼,耽误了事儿,肯定会让刘叔难做,况且店里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

或许是为了报答王老道当年的接济之恩,刘富贵这几年待他确实不薄,一直用自己的关系帮他介绍买卖,就连开店的钱也是老刘东拼西凑来的。

耽误这一单老刘是不会说什么,可王辰却有些过意不去。

一瞬间前后种种在他脑海闪过。

“我一没仇人二没钱,况且法治社会朗朗乾坤,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即便真有什么情况,我未必不能应付一二。”

虽然他也有那方面的猜测,却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王老道曾说过,他们这种人,鬼遇到都得绕着走,再者他从小到大根本就没遇到过一次超越常识的事儿,所以他向来把那些传说当故事听,自然也就缺少了一些畏惧。

想罢,他伸手提起大包扛在肩上,打算靠近些与对方交谈,没成想,就在他低头的瞬间,船舷旁的人竟然再次不见了踪影,与先前出现时一般无二。

“装神弄鬼。”

一连串的古怪经历非但没让他害怕,反而令他觉得有些烦躁,当下他暗自冷哼一声,心中默念着清心诀,大步踏上了舷梯。

待他扛着袋子走上舷梯时,正见到刚才招手的人背对着他站在舱门口。

从背影看,这是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子,体态婀娜,黑发飘扬,制服款式与闸口处的低头男人相似。

王辰打了声招呼,或许是海风太大导致女子没听见,她没有回应,而是一步迈出进入了船舱之中。

王辰嘀咕了一句,快速跟了上去。

很快,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船舱入口。

此时再从外面看来,泊位上空无一物,哪还有什么白色巨轮的影子。

天,更阴了...

再说王辰进了船舱,跨过短窄的通道,映入眼中的是一间边长过百米,仿若立方体一样的大厅,或者应该称作大殿更为贴切,人在其中会不自主地生出渺小之感。

大殿的顶部为纯白色,材质似琉璃,正中央倒挂着一口白色大钟,钟壁上雕刻着山川河流,气势恢宏。

下方的地面同样为白色材质铺就,反射着刺目的光泽。

大钟的下方有一口“棺材”。

说是棺材,却没有盖儿,而且大的过份,以王辰的身量起码能并排躺下四个,不知是何种材质堆砌,宛如一块块纯白色的砖墙。

除此之外殿中再无他物。

大殿左右各有两条通道,内部幽深,隔绝视线,不知通往何处。

就在王辰打量大殿的当口,女人已经走到了右侧第一条通道口,眼看着就要进入其中。

他连忙定了定神,又转头望了一眼舱门外昏暗的港口,略微迟疑,还是拔腿追了过去。

通道笔直,两侧的红木房门紧闭,女人快步走到尽头右侧房门外站定,俯下身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依旧一言不发。

王辰自从进了通道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尤其警惕着两边的房间,直至来到女子身前站定:“你好小姐,我是好日子殡葬店的,这是你们定的货,你点点,没问题的话麻烦把账结一下,天黑路远,我得抓紧回了。”

说着他把大包放在两人之间的地上,打算趁机观察女人的脸。

忽然,他心有所感,似乎远方的通道口有人影一闪而逝,他猛然抬头望去,却只见那通道口空空荡荡,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再看那女子,依旧纹丝未动,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仿佛她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物件,亦或者是...死人。

“有点邪门...”

之前还有些朦胧的感觉正逐渐清晰。

此前王辰只道是这二人行为举止不合常理,显得有些诡异,潜意识排除了那方面的可能,打算上来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猫腻,说到底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

可通过刚才的近距离接触,仔细观察之下,他终于发觉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于何处。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呼吸...

此前面对男子时因为隔着一层玻璃,加上并未仔细观察,故而没发现异样,直到此刻,他终于有所觉悟了,当即不动声色向后撤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那个,哦对了,小姐,你这边先点着,还有两架纸桥在车上,一趟拿不下了,我现在去取过来,呵呵...”

王辰干笑一声,嘴上说着废话,心思急转:“真是墙角崩开口,歪墙开旁门,不行,得赶紧撤...”

说完他斜着一步迈出,避开女子的位置,又跟上一步,正要与对方擦身而过。

就在女子即将出离视线之际,王辰忽觉身侧有异,余光一瞥,不禁心头一跳,以至于迈出的脚落地都慢了半拍儿。

原来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然直起了身体,似乎正侧着头紧盯着他!

王辰心道一声“不妙”,猛然侧身看去,却发现原地空无一物,长发制服女子,不见了...

片刻之间,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真见鬼了...”

呆愣了两秒,王辰从惊惧中回过了神,拔腿就要继续奔逃。

然而还未及转身,身侧异变再起。

一阵阴冷的气息陡然拂过肩膀,就像有人正趴在他的身后吹气,那气息阴寒透骨,使得他脖根发硬,一时间竟无法转头。

接着细密的毛发划过他的耳朵,同样带着丝丝阴冷,令他浑身汗毛倒竖。

身后有鬼!  28776/11101498

只是时代更迭,世事难常,盛极而衰,日中则昃,实乃自然之理。

山中道门亦是如此。

时间去到了王辰十五岁那年,年事已高的王老道在一个雪夜驾鹤西去了,走的很突然,留下了他孑身一人。

悲痛中的王辰为老道料理了后事,又独自守孝三年,这才遵了师傅的遗愿,关了大门,入世修行,另谋出路。

“纸钱,纸人...行我记住了刘叔,对了叔儿,我明天要出去一趟,要过阵子才能回来...喂,喂?破电话,怎么又断线了。”

到了近代年间,来观中上香、看事儿的人一日少过一日,直至门可罗雀,道观也就逐渐衰败了。

此后的四年间,他的足迹踏遍了名山古迹,见闻颇丰,这也让他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出世与入世只在一念间,不入世,谈何出世?

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偶然遇到了王老道的旧识刘富贵,在老刘的劝说和帮助下,王辰才开了这间小殡葬店,算是落了脚。

青年名叫王辰,道号正泰,本是云罗山宁云道观的道士,师从宁云道观第八任观主,云溪上人王松鹤。

说起这宁云道观,可谓是历史悠久,早年间也曾盛极一时,往来寻仙了道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正月初七,立春,忌安葬,祭祀,入殓。

又按照辈分,到王辰这儿恰好是正字辈,故取正泰为号,作平安祥泰之意。

王辰还小的时候,每日间除了修行,就是随着老道帮人操持白事儿,做法事,经常往来各地,可以说从小就见识颇多,更是从师傅那学得了不少的本事。

爷俩就这么相依过活,日子虽然平淡,但贵在平安是福。

到如今,已是半年有余了。

当天下午五点钟,王辰开着他的二手面包车,在约定时间赶到了二十公里外的东口港。

据王老道回忆,王辰大概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出现的。

青年放下手里的老式座机,看了一眼已经起毛的电话线,嘴里嘀嘀咕咕:“没头没尾的,这是昨晚又喝大了?”

青年没太在意,将座机推到角落,又打了个哈欠,背着手向后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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