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问道

“婶婶，我要去，煌家满门英烈，我不想因为我让它蒙尘。”少年缓缓地将妇人握紧的手拿下，睁开眼睛一如从前那般凌厉。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没用的。”妇人更咽的摇头，“你父亲，你叔叔，你的哥哥姐姐们；我的父亲，我的叔叔，我的哥哥弟弟。他们也曾像你这样，但是……他们都没有回来。”

“斗不过他们的。”煌歌痛苦的闭眼，他何尝不知道斗不过，这次说是去战斗，其实不过是给自己那将至的死期去寻求一个心安理得。

他宁愿战死，也不愿像畜生一样被那群杂碎圈养，然后任其宰割。

“煌歌大人。”大地上的人们目送着少年所奔赴的方向，怡翠星人心中早就没有了当初的豪迈，唯有那无尽的悲戚。

“是煌家那个小鬼。”像是感受到什么，怡翠星某处，一个双目苍白的老人望向天空。

“唉。”

一声叹息，旋即一道若有若无的幽光泛起，悄无声息的冲向天际。

突破怡翠星的气层，煌歌眼神微凝，只见头顶不远处一个幽黑的的漩涡漂浮在怡翠星之上，漩涡左右各伸出一根庞大的龙卷巨柱死死的扣在怡翠星两侧。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杂碎。”看着怡翠星的生灵之力慢慢被漩涡抽取，煌歌面色铁青。随后一拳砸在前方虚空之上。

虚空不堪重负，瞬间崩碎，旋即其中光芒大作。

“煌龙，现。”

一声龙吟自崩碎的虚空中传出，随后一尊浑身金芒的古龙从虚空中缓缓涌现，古龙绕着煌歌盘起，巨大的吐息将大界周围的漂浮物击的粉碎。

“太古煌龙经，煌龙变！”煌歌眼神闪烁，双手掐出一个古老的手印。随着他声音落下，身旁古龙激射出一片片的金色龙鳞将其裹住。

不多时，龙鳞包裹的圆球炸开，自其中走出一位黄金色的战士。他和身边的古龙将这一方世界照的熠熠生辉。

“吼。”伴随着煌龙变的完成，古老的咆哮声响彻寰宇，身披龙甲的煌歌看向那片混沌的漩涡，目光决然，随后龙翼一振，竟是朝着那片漩涡激射而去。

“真是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看着朝着敌方大本营冲去的煌歌白瞳老人嘴角抽了抽，有勇无谋也得有个度啊。

不多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宛如天炸开一般，一道闪着微弱金光的人影自漩涡中爆射而出。

他半边身子被炸的粉碎，身旁金色的古龙在此刻气息也有些萎靡不振。煌歌望着那个在他最强的手段面前依旧不动如山的漩涡，苍白的脸色愈发狰狞起来。

“看小爷今天给你来个狠的。”煌歌眼神疯狂，一拳砸在自己仅剩半边的胸口之上，金色的精血从口中喷出。

“阿金，对不起了。”他摸了摸古龙的龙首，后者亲昵的蹭了蹭。

“煌龙入体！”

“嗡”悠远地震动之声传来，煌歌身旁的巨大古龙迅速的缩小着，最后一头攒入煌歌胸前，后者在巨大能量的冲击下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红晕，旋即浑身金芒大作，朝着那龙卷巨柱呼啸而去。

“引煌龙入体，这小子想以自爆和吞天柱玉石俱焚。”

“拦住他。”混沌漩涡终于不淡定了，在其中掠出一个个黑芒人影，朝着煌歌奔去。

“哪里还来得及。”白瞳老人眼皮跳了跳，只见煌歌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入吞天柱中。

“混蛋，一群废物。”漩涡中传来一阵暴怒之声。

随后白光自吞天柱中蔓延而出，整个寰宇一片寂静，大音希声。爆烈的能量余波将赶过去的黑影尽是撕了个粉碎。

而后势头不减的朝着混沌漩涡冲去。

“怡翠星，现在，把你的能量展现给我看吧。”煌歌的身体早已不复存在了，只剩下破碎灵魂的他身影虚幻眼皮耷拉着喃喃道。

刹那间，白芒便逼近混沌漩涡，刚一接触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所支撑起的黑色防御罩击的粉碎，而后势头不减狠狠地撞击在漩涡之上。

“啊，啊，啊，贱民，我要你万劫不复。”

混沌漩涡中的圣子狰狞的咆哮着，他身边的老人面色阴沉的滴水，先前的大意令得煌歌诡计得逞，后者的自爆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破坏吞天柱的，谁知道这个畜生以一身修为为引点爆了一百多年所抽取的生灵之力。

百年筹划，一朝散尽。他怎能不恨。

“真是个有魄力的小子啊。”白瞳老人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真是老了啊。”他悄无声息的点出一指，将煌歌破碎的灵魂聚齐，收入聚灵湖。

看着掌中本身死气沉沉的湖泊陡然间生机盎然，白瞳老人嘴角再度抽了抽，“煌天老鬼，你这孙子比起你来可优秀太多了。”摇了摇头，看着那被狂暴的生灵之力冲碎的混沌门，他知道不死族这次可是真吃了个大亏了。

想抽空一个星球的生机当做养料，活该他们作茧自缚。

“小鬼，带上这个去轮回路吧，我期待再见到你的一天。”耐着性子跨越过数个大界终于见到这条缥缈虚幻、行踪不定的黄泉，白瞳老人看着聚灵湖中愈发凝练的沉睡人影摇了摇头轻笑道。

他屈指一弹，聚灵湖便缓缓地飞入黄泉之中，而这条古老苍凉的泉流并未因其飞入而泛起一丝涟漪它只是静静地流淌着，流向看不见的尽头。

“白瞳，你也将传承交出去了啊。”白瞳站在黄泉之前看着那自史前而来奔赴向未来的河流。不多时，苍凉的声音自天边响起，白瞳老人毫不意外，只是朝着天际笑了笑：“有凤宵前辈的消息了么？”

“他想躲的话谁能找到。”那声音叹息一阵又道：“不过也躲不了多久了。”

听得此言，白瞳老人也只能摇摇头，这场劫难来的太过突然，战争可以说在毫无预兆中便打响了。而那位凤宵前辈便是人族最后的倚仗了。

.

“我若不去，就能守住这点血脉么。”青年随手折下一朵蓝色的花，不待欣赏手中的花瓣便迅速泛黑，刹那间竟如同香灰一般消散于天地间。

这颗星球快死了。

看着少年愈发坚定的眼神，妇人想起她那些至亲之人临走之时也是这般，那些慷慨的之语至今仍在耳畔萦绕，久久不曾消弭。

“我明白了。”她终是没再阻止，只是无声的抽泣着。

大星历三五一八年，不死族四大圣灵神之一的吞天神以通天手段吞噬了星天界与人族诸天界之间的玄天门，代号“磨灭”的侵略计划正式开始。

“我不去的话，怡翠星的生机也顶多再够那群畜生抽十年，十年之后星轨崩毁，怡翠星便如这朵花一般消散于诸天界。”

煌歌伸手抱了抱眼前的妇人，“放心吧，婶婶。”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下去，只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松开妇人他倒退数十步，双手合抱，食指向上。

凝！

“讨个说法。”妇人眼神悲戚，她三个儿子临走前也同样是如此说辞，这百年来怡翠星想讨说法的青年前赴后继，可各家妇人望穿秋水也未曾守着一人归来。

“你可知你是煌家唯一的血脉了。”妇人浑浊的瞳孔深处涌出猩红之色，鹰爪般的手抓着前者手臂紧了紧。

大星历三一五八年，盘龙星系，一场大火烧了大半个星天界。自此人族和不死族展开了长达千年的交锋。

“大丈夫何惧一死。”

“飞蛾扑火也在所不辞。”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旋即，一双一丈大小的赤红璀璨的双翼在少年背后展开，翼如翡翠般晶莹，表面泛起的赤色的光华，宛如玉石在其间流淌一般，美轮美奂。

煌歌抬头，若离弦之箭一般冲向那遥远的苍穹，在苍穹的尽头，不是光明，而是折磨着怡翠人几百年的无尽黑暗。

“那场战争，哪怕是人族顶尖势力齐聚，亦是为求自保割舍了半个诸天界。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煌歌，你去哪？”暗淡的星球上，一身褴褛的妇人拉着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祈求般的问道。

少年生三目，剑宇星眉，其目光炯炯有神望向天外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妇人粗糙的手背喃喃道：“去找那些人讨个说法，婶婶莫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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