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天堂也罢

关发问：“你能做主卖掉你家的全部烟草业？”

“我不但不溢价，还要以半价出售。”

关发立刻道：“你是要转化为暗股？”

关发顿悟，“这个主意好，我有两儿一女，一个女儿半个儿，我的全部财产分成五份，两个儿子各分两份，女儿得一份。”

“就如此说定，有岳父做我妻儿的后盾，我是再无后顾之忧矣。”

王师道拿起一把手枪，熟练卸下弹匣、拉动枪栓，进行查看，深情地讲述，每个男孩都有持枪的梦想，小时候我有许多木头枪，这把枪是我十六岁那年我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是勃朗宁1922手枪，共有三十一个部件，我都不知道拆卸安装过多少回了，可以闭着眼睛拆卸安装。

王师道一边说着，一边拆解枪支，不一会儿枪支被拆解完毕，所有零件铺满了桌面，王师道让检控律师过来，“你数数，我说的可对？”

律师心道这是你的爱枪，当然错不了，但也应付差事地数了数，连数了两遍，却都是三十个部件，不觉疑惑说道：“我数的却是三十，是你记错了吧？”

王师道看到电视台的记者们都在录像，对记者们说道：“你们不妨把镜头推到桌前，让观众都看看这把枪的部件，一定有人能看出问题所在。”

记者们最喜欢的就是新奇和悬念，纷纷拉近镜头，给铺满部件的桌面以特写。王师道边组装枪支边说：“这支枪没有撞针，父亲给我这把枪时就没带撞针，但我一直认为这是我所有枪支里面的最珍贵的一把枪。”王师道语调平淡，声音磁厚，语速像溪流一般平缓流畅，听者闻之，被其真情感染，不觉被吸引。

律师可不想让王师道带节奏，问道：“其它的枪支可都是你的？”

王师道又拿过一把左轮手枪，黑色枪身、木制把手，看着普通，“这是雷明顿左轮手枪，虽然说没有弹匣式手枪的密闭性好，已渐被取代，但我还是挺喜欢这把枪，它简约皮实、部件最少，绝不卡壳，这就像我对穿戴的喜好，有时不求华贵精致，简约的便装即可，在布料上也不为了仅仅百分之一的提升而追求极致，够用就好，这把枪与我生活的理念暗合，…”

律师虽然也被王师道的涛涛口才所吸引，但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打断话语：“请你只说是不是你的就可以了。”

律师见王师道明确承认是自己的枪，又指向另一把枪让王师道辨认。王师道又开始娓娓讲述：“我在曼谷皇家俱乐部参加马球比赛，我们队获胜，王子帕差缇赠给我们每人一把该国最新问世的手枪留念，他为自己国家能够生产出这样的新枪而自豪。”

王师道停顿下来，补充道：“泰国是

准许公民拥有枪支的国度。”

律师看出势头不对，这是每把枪都有故事，这要是让他讲下去，都不知几时能讲完，人们光顾着听故事，都忘了该干什么了。律师再度打断王师道，问道：“你是否承认，私藏枪支触犯了律法？”

王师道展露迷人微笑，说道：“这是专制政权遗留的旧法，早就应该废除了，要给民众更多的权力，才能约束政府的妄为，试想一下，如果民众可以合法拥有枪支，是否腐败的政权就会更早倒台，就不会发生持续这么长时间的流血冲突。”

控方律师没想到王师道的一番雄辩，赢得广泛赞同，这项指控得不偿失，只好匆匆结束当天的庭审。

王师道在法庭上的出色口才受到瞩目，被各个电视台争相报道，成了人们眼中的明星，大家就像是看热播连续剧一样，每日期待着下集进展。

关发表态：“我就一个女儿，一直是我的掌上明珠，爱屋及鸟，你在我眼里能顶半个儿。”

王师道说：“在烟草行业，我家占四成，您家占三成，你我两家的份额足以垄断市场。新政府上台，我王家必遭清算，我还不如提前变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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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岛电视台报道总统是靠贿选造假、赢得大选的新闻立刻发酵，全国各大城市的游行示威变成了骚乱，打砸抢事件到处发生，仅在首都雅加达的三天时间内，就有四百多人在骚乱中死亡，三千多座建筑、一千多辆机动车被毁坏。局势失控，大规模内战眼看就要爆发。

王师道一点不吃惊，淡淡回应道：“恐怕这回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关发目光闪动，强压兴奋说道：“你要出售，我当然想要全部盘下、垄断市场，不知你要溢价几成？”

国防部长代表军方终于宣布，鉴于总统是贿选上台，不再具有合法性，敦请其立刻辞职。唯一支持总统的军方倒戈，使得总统不得不宣布辞职，交由其他各派重新组建新政府。

反对派领袖清哈诺当选为新任总统，开始彻查上届选举的舞弊案，清算原总统家族及其帮凶。

检察院针对王师道专门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提出了三项指控：1.私藏武器，豢养私家武装；2.雇佣黑帮为上届执政党拉票，胁迫选民；3.资助上届执政党大量献金，供其在大选中贿赂舞弊。

关发随声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你家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王师道道：“我现在是众矢之的，想借你这块宝地给妻子留些财产，你看可以吗？”

王师道拜访岳丈关发，关发一见面就说：“你父亲真黑，这回不但自己躲在幕后，还出卖你为家族洗白。”关发熟知黄翰民，知道他就是王启楼的一条狗，他敢爆料王师道，必然是王启楼授意的。

“我们家族的烟草业本来就是全部是由我来管理，虽然我和我父各占一半股份，但既然他假装重病，什么都撒手不管，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承担，他就不敢干涉我的买卖。”

关发大笑，“怪不得你说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师道将家族的全部烟草产业卖给关发，其价格只有估值的一半，王启楼看到这份卖出合同，气得头顶冒烟，想要出面制止，心知这正是王师道的激将之法，是要让外界看到，是谁在执掌王家。王启楼心道，这笔钱我认了，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你本来对我明说，我也会同意的，既然你如此玩阴的，我也不再顾念父子之情了。

这些指控都极为严重，看来印尼第一大财阀王启楼家族要遭重创，不但要遭到重罚，王启楼的长子王师道也难免蹲牢坐监。

在法庭上，控方展示了在王师道家中搜出的六把手枪、五杆长枪，让王师道一一查看，证实这些枪支是否是他的。控方律师做好了充足准备，只要王师道敢否认，就用逻辑严谨的控辩，再告王师道伪证罪。

王师道摇头：“持有暗股是不合法的，难保长久。我想您老在分配遗产时也能给女儿留一份。”

关发倒是有些吃惊，“此话怎讲？”

王师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老人家挣的偌大家财，自己又图什么，不就是为了留给子孙后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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