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

河面的惨叫，躲到一边的乐赫，前后密集的箭雨，还有城墙根下的火海，一时间让平日稳如泰山的爨谷脸上抽动起来，上身晃动一下，差点落马。一旁的李松忙靠过去扶住道：“大人，陶家只是暂时占了上风，城中守军不足，只要我们顶住水上攻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爨谷惊醒过来，他扫视一遍战场，又回头看了看红河战况，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城门楼上。一阵箭雨过后，爨谷挺腰拔剑，高声命令道：“传我将令，攻击城门。”

红河上。陶家的船队向爨谷的攻城部队靠了过来，早有防备的爨熊率水军从上游迎了上去。爨熊开战之前，与兄长盘算再三，交趾一战，取胜在于城墙之下，水战爨家不是陶家对手，所以水战须为攻城争取时间，为步兵掩护后方。步兵刚进入阵地，爨熊便安排船速最快，最熟悉红河水情和陶家水军战力的乐赫抢占了交趾城外的岸基。眼下，岸上交战正酣，陶威率领的水师往岸基靠了过来，船舷的弓箭手已经控弦在手，只等进入射程。爨熊命令船队加快速度，往陶威船队侧翼进攻，正面岸基的乐赫已严阵以待，面对陶威的船队，丝毫没有退让。

三支船队眼看在红河上成三角对峙，陶威命令船队不要理会爨熊的船队，全速往岸基靠过去。这时，爨熊船队的投石车已发射，但陶家的舰船速度太快，被击中的并不多。焦急万分的爨熊大惑不解：就算陶威想解城墙之危，也不必孤注一掷，乐赫的确挡不住他的进攻，但爨家水军与乐赫两面夹击，他将腹背受敌。正待爨熊疑惑时，乐赫的船队突然调转船头，并且向两边靠拢，腾出了靠帮码头，岸上的步兵阵营顿时中门大开。陶威抓住时机，十几只弩船率先靠了岸，船上兵士还未跳帮，弓弩手已射出箭矢。

河面传来了落水声、木头的断裂声、还有兵士、浆手的惨叫声。撞在一起的快船燃起火来，兵士和浆手绞杀到一起。一番对杀之后，三支“鬼叉船”冲破艨艟船队，向爨熊所在的旗舰冲了过来。

爨谷一面指挥攻城，一面布置阻挡陶威的水上攻击。双方在岸基码头展开弓弩对射，为了减少伤亡，他不得不将阵列向城墙方向收缩。这时，城墙之上的箭矢也如飞蝗般射了过来，刚刚攻上城墙的兵士也被檑木滚石砸落到城墙根。就在爨家兵士准备再攀云梯上攻的时候，城墙上滚下一个巨大的陶缸，兵士们往四周散开，陶缸砸碎，火油溅开。一支火把从天而降，城墙根瞬间变成了火海。

一对对火烛从黑暗中缓慢移动过来，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嗷嗷”声也越来越近。兵士们停住脚步，稍镇定的偏将命令道：“防御队形”，兵士们纷纷刺出武器，弓步架起盾牌。“火烛”从工事尖桩上跳了下来，前排的兵士个个瞪大双眼，谁也没见过这般丑陋的邪犬，獠牙上不断滴着粘液，狗头上全是血污，经历过前次一战的兵士立刻叫道：“又是上次的恶狗，闻血便咬，大家小心。”

进攻的兵士都听说了濮越人的兽攻之术，但真眼见到后，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打怵。这时，阵列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散开”，尹贡骑马朝着阵前冲了过来，左右手各提着一个灰色包袱。尹贡刚冲到阵前，便松开手中包袱，一阵草木灰弥漫开，呛得兵士们纷纷掩住口鼻。尹贡在阵前来回跑动，一面灰墙将兵士和恶狗隔开。草木灰慢慢散开沉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血犬，这时都变成了丧家之狗，耷拉着双耳，没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晃。领攻的偏将见血煞被草木灰解除，一声令下，阵列重新组成进攻队形，前沿的兵士挥刀上前，几只狗头瞬时滚落在地。

马下的白狼勇士，纵有千钧神力、索魂弯刀，也难敌人多势众的陶家兵将。一场恶战下来，广场渐渐安静下来，剩余的勇士和那木塔、爨琛、霍彪、呐央一起被围在广场中间，双方僵持起来。

爨家军踏着盾桥，来到墙根，冲在前面的兵士已攀着云梯攻上了城墙。阵列后方传来一阵阵惨叫，爨谷万军之中，高声叫道：“盾牌防箭，弓箭手还击。”

几十名已被烧成焦炭的兵士如僵尸一般走了过来，手中空无一物。城门楼上，三个散发巫师正跳着濮越人的鬼师舞，梆子鼓被巫师敲得“咚咚”作响，焦尸跟着梆子鼓的节奏，摇摇晃晃往营门围了过来。冲进营门的兵士都是心狠胆壮的勇士，根本没把这些巫蛊邪术放在眼里，纷纷挥刀劈砍，一时间防御工事里血雾腾起，后面的阵列冲进血雾时，焦尸已全被砍翻在地。

这时，坐镇中军的爨谷正要命令攻城，一旁的尹贡叫道：“不好，上当了。”爨谷看了他一眼，尹贡忙解释道：“刚才的焦尸全是血引，是为了给血兽做靶子。”话刚说完，进攻的前锋兵士突然停止了进攻。

这边，爨琛乘广场混战之机，挣脱看押的兵士，捡起落地的龙胆枪，在乱阵中一通突刺。爨琛且战且往刺笼靠了过去，混乱中，他杀到了熬制鱼鳔胶的铁锅旁。爨琛挑起铁锅，将滚烫的胶糊泼向围过来的兵将，几个兵将惨叫着往后退了回去，爨琛看到空挡，跳入圈中，与霍彪和那木塔靠在了一起。

旗舰上的爨熊捶胸顿足地骂道：“乐赫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坏了大事。”当下便命令快船出击。爨家船队冲出十几只艨艟，船头燃起火篓，向着陶威的船队撞了过来。陶家水军的后队调转船头，在船转身的空隙，前阵在上游发威的“鬼叉船”飞出，浆手齐声叫喊着荡起宽浆，红河里激起滚滚水浪。

交趾城外，爨家的大旗已插到城下，三阵兵将列队往城门推进。攻城的重武器已架设完毕，爨谷骑着马，剑指城门，命令道：“攻城！”

火球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狐，最后砸在城门外的防御工事里。只两个回合，防御工事便成了一片火海。火势稍缓，步兵阵列往火海里冲了过去，前锋兵士刚冲到工事营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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