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病患

o，要不我资助你两块你去买副新的？”年轻人声音有点戏谑，但是男子并不生气。

在此之前所有的牌都已经复刻完成了。

由于靠近墙壁，男子并没有因为靠近窗户显示出全部面貌，只映出了男人刚刮过的胡子清瘦的下巴。

但是一般高中生是不会出现在精神病院的。

“你那牌好像确实少了两张，

o，这是我的人生价值观呐，如果不能开开心心的活着，那就不能开开心心的活着！”

“正所谓活在裆下，你能理解么。”

男子深深地看了小伙一眼，没有再发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实际上男人原本没有这么沉默，只是话比较少而已，直到三天前，这个奇怪的家伙搬到了这个宿舍。

男子作为一个饱经风霜的社会人士，当然不会像刚上大学一样跟新室友热情打招呼，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随意地坐在地上，将牌打乱然后以背面将其工整，规律的复刻完成。男子每天都会做这件事，只是之前都是一个人住，没人知道他的习惯罢了。

这个新搬来的家伙，非常地自来熟，非常地自信。

这是男人前所未见的，所以他有点错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必要说什么，只是住在一起罢了。

“我们好像不太熟吧。”男人随便敷衍一句。

于是小伙半眠半休折磨了男子三天。

期间男人想过要不要把这个苍蝇绑起来然后把嘴堵住，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驳回了。

不是他没有胆量而是他心里不服气，他不觉得有一个人能真的能坚持跟一个木头聊天，至少在他过往的生命里没有，而且能来到这家精神病院的人，多多少少有点特殊，不是忍无可忍不必出此下策。

“诶，我就不理他”男子如此想到。

男人叫周成，当精神病之前是个魔术师，小有名气，演艺生涯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外界对他的评价是：没有评价。他自己的评价是：没有评价。后来发生李一些特殊的事情使其放弃了工作来到水鸟市，成为一名朴实无华的精神病人。

那是某一平平无奇夜晚，他接到一个朋友的委托，去一个中规中矩的剧场演出。

剧场需要周成的影响力，即使周成这个人鲜为人知；周成也愿意卖朋友一个人情，同时还能小赚一笔。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有谁能拒绝呢。

周成没有觉得任何不妥。接下来只要看看场地，再等待进场时机就行了。

坐等表演开始。

台下欢呼声雀跃，台上灯光琳琅满目，作为大魔术师的他对这种场面和氛围早已见怪不怪。

舞台上的灯开始变暗，集中，然后呈光束状打在周成身上。他从幕后缓缓走上舞台，扶起遮住眼睛的高脚帽，场下呼声瞬间高了几度。

周成觉得自己是真的帅，不，每个男人在这个时候都是非常的帅。

表演开始了，他从背后快速掏出一把道具伞旋转掏出，然后瞬间摘下头上两公分的高脚帽，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伞塞进帽子里，同时手腕处的袖口打开，两只处于刁钻角度的白鸽顺势滑落在帽子内部，同时假动作假装在帽子里掏什么东西，实际上是在解开绑住鸽子脚的绳子，然后再把道具伞塞进袖口，这一些列操作完成之后，他小舒一口气，然后把帽子里两只鸽子往上空随手一丢，趁观众的注意力在鸽子上时，再把一无所有的帽子随机盖在一个幸运观众的头上，这是周成的小恶趣味，这次的受害者是个一脸忧郁的男人，周成盖完帽子后看到了他的脸，自己竟然有一种莫名地揪心的感觉，仿佛男人的悲伤周成也能感同身受，于是他莫名地说了句“开心点，兄弟”然后再次快速旋转掏出已经移动到后面的道具伞，在空中旋转1080度之后精准落在他的两手中间，然后瞬间把伞挤扁，再次放出一只鸽子，同时把挤扁的道具伞收回袖子里。

不是那种很大型的商演，没必要进行高难度表演。

只是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周成就能拿到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

价钱在演出前就已经谈好了，表演结束，周成拒绝完几个年轻女孩合照心满意足准备离开。

因为周成已经结婚了，但出他没有向媒体坦白过这件事。

司机为打开车门，他很自然的拿出自己的高脚帽戴在头上，再调整到一个熟悉又舒服位置，然后坐上车后座。

忙碌了好几分钟是时候欣赏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了，周成对着后视镜发呆。

每个人都有烦恼，周成的烦恼在于自己没有强大的力量，足够在危机边缘绝处逢生。

人所追求的东西往往简单又纯粹，食不果腹的人追求温饱，一毛不拔的人追求财富，身不由己的人追求自由，一无所有的人全都想有。

而像周成这样，名声在外，财富自由，又不缺女孩喜欢的人缺什么呢，当然是power，他缺少的是一个能够依靠的势力，能够在危机关头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势力。很多人都是这样，有钱了之后安全就变得格外重要。

而达到这一目标之后又该去做什么呢，周成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所谓的精神财富，去研究艺术，也许是生个小孩，然后拖家带口享受生活。但比起前者，周成认为后者更加遥远。

“老板，刚刚有个小妹妹说她喜欢穿品如的衣服”司机搭话。

司机是个小老头儿，面带猥琐，身形单薄，有点像龟仙人，但车技很好，开车很稳。

周成回过神来，没有理睬，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很喜欢这个时间，能让自己发呆和思考。就像嗑瓜子一样，不磕的时候一点想法都没有，磕了几个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周成打开车窗，风灌进车里，帽子被风吹动掉在座位旁边，周成点燃一根以前根本不碰的烟，然后再次把帽子扣在头上。

周成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不对劲但是不对劲的源头无从发觉。

等等。

周成再次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然后手慢慢往上摸，直到摸到帽子顶部。

没错，帽子。

“咳咳”没吸过烟的周成因为激动猛吸了一口。

司机见状把车停在路边：“老板，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周成恢复片刻，对上司机略有深意的眼神，直接把一整包华子往前一丢。

司机毫不嫌弃地捡起地上的香烟，然后带着渴望的眼神，指了指周成的右手，更确切地说，是那根被周成猛吸了一口的烟。

周成嫌弃地把烟递给他然后问道：“你有看到我是什么时候拿的这帽子吗？”

“不清楚，您不是一直都戴着的么。”司机毫不嫌弃地把“二手烟”放进嘴里。

周成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帽子留在了剧院里，扣在一个陌生观众的头顶上，而且离开后也没有收到任何人送的帽子。周成摘下帽子，仔细打量，帽子图案纹路很熟悉，而且里面竟然还夹着一根莫名其妙白色的羽毛。

这让周成更加相信这就是之前上台表演前的戴的那一顶帽子。

“老板坐稳了没，好了我就继续开车了”见周成不再咳嗽之后司机继续搭话。

尽管周成不信邪，但事实就摆在这里，他反复确认之后也没有记起帽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鬼使神差地把帽子丢在路边，然后乘车扬长而去。

司机收到只抽了一口的整包华子，心情那叫一个beautiful，讲话也是乐呵呵的，“不得不说老板您真是一个好人，当今社会险恶，您这种做事风格的人已经不多了”。

周成沉默，不再搭理司机，知道车停在周成所居住的小区内。他下车前先看了看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房，有灯光散发出来，周成受到神秘情绪的驱使没有回到公寓，而是在楼道里坐着，至于为什么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情绪是周成结了婚后才有的。

坐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了自己很无聊这个事实，他想找点事做，继而不自然地乱瞄，最后掏出了兜里的华子。点燃然后吸一口含在嘴里，一会儿再吐出去，直到把这根烟吸完。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突然有一种忘记了一件事情的感觉，“诶？怪了”周成站起来，复刻刚才自己的动作，周成认为重复刚才的行为能想起刚刚想到的事情，亲测有效。他回到刚刚坐着的那个台阶上，左顾右盼，然后掏烟。

然后点火，再然后...“烟？！”这是什么感觉，茫然？周成直接打断了接下来的动作，仿佛阵电流经过大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少了两根的华子，然后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泄特”。

周成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司机谄媚的笑脸。以司机的性格，把烟还回来的几率是...0%，世界上有鬼的几率是...几乎为0，那么我碰到鬼的几率...很大。

“那怎么可能呢”周成很是心虚，并叫了一声激活了小区楼道内的声控灯，这让他大胆了几分。

他把华子放在旁边，然后另一只手伸向口袋，空的。360度再掏一遍，还是空的。那，换一只手，空的。360度再来一遍，还是空的。

周成把烟丢在原地，他当然不会稀罕一包烟，以自身的经济实力，华子？要多少有多少。“呼！”他长舒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准备上楼“吓老子一跳，给坚定地唯物主义战士整不自信了都”周成心里想到。

下一秒，周成把手叉进裤兜。

两秒后，“泄特”周成再次不由自主地发念出这个单词。

他用手指依次划过每一张牌，然后心电感应般地，停留在其中一张牌上面，翻开。

一张黑桃A。

“...”

看来是一个聒噪的家伙。

起风了，像龙卷风一样的小型旋窝风。地上的垃圾袋和不知道干嘛用掉的碎纸屑被风吹起，旋转，最后螺旋升天。

A是最后一张牌。

男子以沉默回应少年。

数秒后。

他终于绷不住了，是那种刚进入大叔阶段的声音而不是想象中的烟嗓。

而在此精神病院内506宿舍内部，某男子背靠着窗户坐着，男子正前方是一副散落，凌乱的扑克牌。

他动身将牌收集起来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洗牌，切牌，然后将牌背面朝上铺在地上，摊开。

乌云以迅雷下载的速度笼罩了水鸟市，阳光夹杂云层中，不时几缕光线穿透阴霾制造出丁达尔效应，但又很快被新的云层掩埋，如此往复，直到最后一道光线消失，旋涡状乌云完全笼罩这个小城。

“话说，老哥你有钱吗，没钱我资助你两块，有钱你资助我，嗯，300块。”

“老哥你有梦想吗？听说人到中年就跟咸鱼一样翻不了身了，所以我建议你谎报自己十八岁。

“啊，老哥我们已经被困了3天了，听说我们隔壁的隔壁就是我们宿舍，这是真的吗...”

“这个地方确实是有精神病的，你懂我意思吗”。男子终于开口。

“此言差矣

“你这牌好像少了两张吧”房间里传来第二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很年轻，像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一阵树状电流在云层中流过，然后汇聚形成一道粗壮的橙色闪电倾泻而下，击中了某个不知名碎屑同时与一座高大建筑门前的闪烁红色霓虹灯交汇，显现出此建筑的真实面目：极乐精神病院。

醒目又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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