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北宋汴京情

仆人故作吃惊地问：“不是我的生辰八字，那你说，这是谁的？”

他师父给他讲过一个流传民间的故事：

天子宋徽宗赵佶还是端王时，曾派一仆人来相国寺，手里拿着赵佶的生辰八字，到每一个卦摊占卜吉凶。赵佶交代仆人：占卜时，只能说是仆人自己的生辰八字，不准透露端王。于是，仆人奉命遍访相国寺的占卜者，无一人看出端王生辰八字中的富贵命。仆人失望之极，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见远处一树下，坐着一位占卦者，此人目光如鹰，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便慢慢走到占卦者的面前，礼貌地问道：“先生哪里人，我发现你一直在注视着我。”

仆人回答道：“我的生辰八字，问遍卦摊，占卜者皆信口胡诌。这是在下的生辰八字，敢问陈先生，是否能为本人测个吉凶祸福？”

陈彦接过仆人递上的生辰八字，认真看了看，又朝仆人凝视片刻，笑道：“你这人可真会开玩笑，这分明就不是你的生辰八字。”

这群喽啰推开颜昭，将李师师和侍女团团围住。

“高公子，你想算个什么卦？”李师师神态自若，笑着问。

“想看看咱的生辰八字与师师姑娘是否相合呀。”高衙内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休在这里胡诌，小心我告诉你爹高太尉。”李师师愠怒道。

李师师是皇家教坊院出身的艺伎，高衙内自然不敢乱来，只是缠着师师。

“师师妹妹，给本公子清唱一曲，如何？”

“休在这里无理！玉儿，我们走。”

李师师将手里刚刚抽到的签扔在桌上，起身欲走，算命的方士白忙乎一场，也是敢怒不敢言。颜昭见跟着高衙内的喽啰中，有一人手里抱着一只硕大的红毛公鸡，知道这是“斗鸡”，于是，暗中催动“驭兽术”，唤起公鸡的斗性，只见公鸡突然挣脱喽啰的手，浑身张着羽毛，朝高衙内啄去，高衙内吓得连连躲避，并高声：“我的神鸡，真是好斗性，好斗性。”

这时，颜昭暗使公鸡静下，然后站出来对高衙内说：“高公子，你这只斗鸡恐怕是打遍汴京无敌手吧。”

“原来是你这小子。”高衙内认出是昨晚在樊楼门口见过的穷小子：“你眼光真不错，难道你也懂斗鸡？”

“小的从小爱赌，各种赌术都会些，要不，和你赌两把。”颜昭笑道。

高衙内本来就是一纨绔子弟，听颜昭这么一说，玩性顿起，摸摸脑袋说：“赌就赌啊，你身上可有赌注？”

“还有一锭金子，可够？”颜昭从钱褡里拿出金锭在高衙内眼前晃了晃。

看见金锭，高衙内赌性大发，可是，赌什么呢？他正在心里思忖着，一个喽啰凑到他耳边嘀咕商量。趁着这个空闲，颜昭朝李师师使了一下眼色，李师师带着侍女玉儿悄悄地从人群里溜走了。

围观的看客越来越多，而远处墙角边的大槐树下，那群人仍在饮酒作乐，仿佛与世无争。

“我们斗鸡。”高衙内命一喽啰捉来红毛公鸡，得意地对颜昭说。

“可我哪里有公鸡？”颜昭为难地说。

高衙内走到颜昭身旁，拨开围观众人，指着远处墙角在大槐树下喝酒的一群人，说道：“看到其中有个肥头大耳的秃头僧人没有？那是相国寺里管菜园的‘菜头’，名唤鲁智深，他的菜地里养着很多鸡，你去找到他借一只来比斗。”

颜昭顺着高衙内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喝酒的人当中，有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僧人，正挽着袖子，与一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中年人畅怀对饮。

颜昭被相国寺内如织的人流和热闹的买卖场景所吸引，好奇的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各个货物摊点上，汇集了全国各地来京的商贩：土特产，百货、果脯、腊货、香料、衣帽服装、金银首饰、绣品、名人字画、珍玩、虫鸟花卉……各种产品，琳琅满目，操着各种口音的客人和商贩在那里讨价还价，整个相国寺人声鼎沸。

仆人第二天见到陈彦，把端王的话转告给他，陈彦听后，沉思良久，说：“你回去禀告端王赵佶，他命中注定要登天子之位。今日我已泄露天子之机，不可再在江湖算卦了。”

之后，占卜者浙江人陈彦从此消失在江湖之中……

送走金万，颜昭决定进城去柜坊找父亲留下的箱子。

颜昭穿过比肩拥挤的人群，一路欣赏着货品，一路往后院走，听说相国寺的后院里，有许多算卜占卦的方士，极灵，他想去试试。

颜昭此时走出后院大门，见不远处的墙边，有一棵大槐树，树下坐着一群人，地上铺着芦席，芦席上堆满酒碗和卤肉、果脯，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划拳。

后院的廊檐下，坐着一排卜卦算命的占卜者。

颜昭发现一位身穿绿绸长裙，肩披丝锦的妙龄女子，正坐在一占卜者桌前，抽签算卦，后面还跟着一个侍女。颜昭认出，此女正是昨晚他见到的李师师。

大相国寺位于御街东侧的十字路口，是汴京的商业贸易中心，颇似近代北京的厂甸与上海的城隍庙。

今日正逢初十五，是开放庙市的日子，相国寺大门打开，广纳四方商贾宾客，仅中庭和两边的房子，就能容纳上万人，供百姓入内摆摊交易。

虽不知这金万到底是何来历，但总归还是一位让颜昭感到满意和钦佩之人。

陈彦淡然道：“这可是天子的生辰八字，你怎么敢拿来捉弄老夫？”

仆人闻言大惊，不敢再问一句，付过卦资后，悄然离去。

回到端王府，仆人连忙将此事向端王汇报，赵佶沉思片刻，对仆人说：“明天你再去相国寺找陈彦，就说这生辰八字是我端王赵佶的，看他再怎么说。”

李师师也发现了颜昭，赧然一笑：“这位公子，好巧啊，你也是来这里算上一卦的么？”

还没等颜昭回话，后院大门又走出一群人，中间簇拥着一个公子，那公子对李师师嚷嚷道：“师师，终于追上你了，本公子也是来算卦的。”

占卦者神色淡定地回道：“我乃浙江人陈彦，一般人占卜，只找卦摊问一次，讨个吉凶。我观你来此后，问遍卦摊，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他拿着钥匙，在汴京城里，一连跑了好几个柜坊，皆不是。汴京城有上百家各式各样的柜坊，经营着存钱、放贷、典当、收债、赌博等暴利营生，每一个柜坊的背后，都有官府的权贵在后面撑腰，否则，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汴京城，很难生存下去。

有个柜坊的掌柜拿着钥匙看了良久，然后告诉他：去大相国寺那边看看，那条街上柜坊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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