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再起

将近四百两，这绝对不是个小数字，哪怕是柳家，按照这种亏损速度，也根本吃不消。

“不是账出了问题，是这蚊香生意……”

“不是说了吗，我柳家此番之所以要做这赔本的生意，就是让金家以及重城所有的商户都知道，我柳家就是正常的经营，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我也相信金家若是想拼财力，肯定是不如我们柳家的。只是……”账房翻着账本，无奈道：“这还不到半月，我们已经赔进去三百七十二两银子了。”

“三百七十二两？”柳重楼的笑意当即就僵住了，“怎会有如此多？”

账房从店铺费、人工费、原材料费等诸多方面做出了详细的计算。

看似是小本生意，可这几天的走货量实在是大，柳家又没有像秦征那样的流水线式生产。

蚊香作坊里甚至连一个制作蚊香的模具都没有。

手工盘制本就费时间，加上需求一天比一天大，柳重楼又执意要拼一次财力，底下办事的人便只能不停的增加新人，付出的工钱是一天比一天多，但手工盘制蚊香，这需要技巧和长时间的熟练。

如此一来一回，柳家早在秦征买一送二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利润了。

账目仅仅对到一半，柳重楼的脸色已然是难看至极。

正当此时，那紧闭的房门被柳姜阳一掌推开，“爹，出大事了，我们都被金家给耍了。”

“到底怎么回事？”账本都还没查完，这儿子又心急火燎的走来，柳重楼眉头蹙的越紧了。

“是，是……”柳姜阳激动半天，却不知该咋说，“还是让吴勇说吧！”

吴勇赶紧弓着腰站出来，“老爷，一夜之间城中都在传金家这次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挖了坑让我们柳家往里面跳。再加上最近蚊香的需求量大的离谱，小的察觉到不对劲，这才想着派人去金家的铺子打探了一番，结果……”

“结果怎样？”柳重楼一脸的冰冷。

“金家的确也降价了，可根本就没货。”

“那就是说，这些天里，金家铺子是有价无物，只有我们柳家在赔钱，是吗？”

这冰冰冷冷的声音，让吴勇和账房都不由的发颤。

还从未见过自家这位沉稳的老爷，用这般冰冷的语气说话。

“不止是这样！城中百姓还传，您是……”吴勇胆战心惊的低着头，双手不安的交互搓着，额头上汗珠密布。

“是什么？”

“说您是财神爷在世，宁愿自己赔钱，也要低价供应给大家伙蚊香。他们从我柳家铺子买了，转手就卖到附近其它城邑里……”

正说话间，只见柳重楼的胸口一阵翻涌，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两个眼珠子向上一番，昏了过去。

“快，快叫大夫来！”柳姜阳正等着亲爹开口整治金家呢，见到这血粼粼的场景，不禁有些惊慌失措。

好在柳家有自己的医馆，大夫片刻的时间便赶到了府上。

一番把脉诊断之后，悄悄的将柳姜阳叫到院子里交代道：“老爷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眼下还需静心修养才是。”

“真没什么大事？”

“确无大碍。”大夫肯定的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啊！”柳姜阳这才长出一口气。

柳家的很多事情老爷子都还没交代呢，要是就这么走了，说句不好听的，柳姜阳连金库在哪里都不知道。

顺手给了一些银子打发走大夫，柳姜阳便小心翼翼的走进卧房。

原本只是想进来看一眼，顺带将房门关上的他，发现柳重楼醒了。

一心只想着收拾金家的他，凑到柳重楼的身边，“爹，您可吓死阳儿了。”

“无碍——”柳重楼艰难的吐出两字。

见他这般虚弱，柳姜阳脸色一沉，冷声说道：“金家这次，简直就是把我们当猴耍！”

柳重楼一听这话，好悬一口气没喘韵，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金，金家……的确有高人啊！爹这些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手段。”

“爹，和金家这些人就不能用一般的手段。”柳姜阳怂恿着说道：“您看那龙虎山上？”

.

直到降价到一文钱十盘的第五天。

大清早的，账房的曹先生抱着账本走进了书房，“老爷！”

柳家门外，吴勇急匆匆的跳下马车，一溜烟的直奔后院柳姜阳的住处。

“公子，小的方才查到了一些金家的阴谋，您赶紧去劝劝老爷，绝对不能再和金家比降价了。”

尽管价格是一降再降，柳重楼都能整日里在书房里安稳的看书。

“可很少看到你一大早的来找我，账上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柳姜阳本就没想安稳的做生意，他一心只想让父亲同意对金家动手罢了，自己也好对秦家动手，出上一口恶气。

听到吴勇大老远的呼喊，他赶忙起身迎上去，“是何事？”

“这样的……”吴勇在柳姜阳的耳边好一番低语。

还不够，那就把田里的佃户都叫来，反正现在距离农忙还有一段时间。

可即便是如此的赶工，蚊香的需求还是无法满足市场。

这些天的柳家可谓是无比忙碌，不知道的，当真就以为这高门府邸内的主人生意有多么的火热。

先前其他人来劝，柳重楼根本就不在意，这会却难以淡定了，“会不会是算错了？”

“小的算了三遍，绝对不会错的。”账房道。

朝阳透过门窗，照亮了柳重楼那张布满阴郁的脸上。

听完，柳姜阳先是被气得浑身颤抖，再接着却是阴笑了出来，“这下，父亲总该沉不住气了才是。”

书房里，柳重楼还在和账房对着最近这些时日的账目。

放下手中的毛笔，柳重楼转过头，微笑着对账房说道：“所以，蚊香生意上有亏损，是正常的事情。继续下去，金家只会比我们更惨，我相信，金家很快就会收手。”

可是自从蚊香降到一文钱十盘开始，柳家的下人有些承受不住了。

按照柳重楼的吩咐，无论金家怎么闹，都奉陪到底的原则，吴勇不得已让下人日夜赶工，甚至把白日里在布坊照顾的下人，都给叫到蚊香作坊里晚上烧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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