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豆子

“这个……我也没得过多少奖状，一般有了就直接贴在墙上……有什么问题吗？”

顾长安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快速来到石瑶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翻看，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足以让另一个人听见：“不要相信她说的，她有问题。”

“为什……为什么？”石瑶刚刚出口，发觉自己的声音太大，赶紧把音量缩小了一格，“你怎么看出来的？”

“对啊，你还问了她，都是四年前的奖杯之类的，有什么问题吗？”

“有。”顾长安看着石瑶，问道，“你一般贴奖状怎么贴？”

“我们不是约好十二点在徐婆婆餐馆集合吗？”顾长安很镇定，仍在翻着书，“而且这个女校长应该不打算致我们于死地，不然她不会说把我们放出去。”

“可是她不是说打不开吗？难道说……”石瑶睁大眼睛看着顾长安，“你……”

“嗯，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里面反锁了门，所以她打不开。”顾长安说，“抓紧时间，能找到越多的东西越好。”

石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了声好。她带着有些研究性的目光看着顾长安：“我其实一直想说，我总感觉你比我成熟很多。”

顾长安闻言，抬眼笑了一下：“是因为你幼稚，所以看我比较成熟。”

“不，不是这种感觉。”石瑶扭了一下头，说，“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是一个姐姐……就是，本来你比我还要小几岁，但是你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或者是那种处事的周密程度，我感觉就像是一个大概接近三十岁的女人的阅历才会说的。”

“行了，你直接说我老得了，”顾长安递给她一本册子，“查一下昌娜他们班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对对，就是这儿……”门外传来了女校长的声音，应该是带来了修门的师傅。

顾长安用眼色示意。

石瑶点点头，时间紧迫，好在这个号码本是按照一届一届来记录的，上面还标号了班级，比起刚刚的大海捞针，找到昌娜班主任的电话号码要更轻松一点儿。

……

“辛苦你了师傅。”任校长说着，仿佛真的不好意思，“都怪我，这门都这么多年了，我早该想到有一些安全的隐患的，好在你来得及时。”

“我们也差不多要走了。”顾长安说，“这里的班主任资料都记得很模糊，我们这次很可能要无功而返了，唉。”

任校长不动声色：“毕竟隔了五年，而且还搬迁了一次，找不到也很正常，你们不要太灰心了。”

顾长安礼貌地微笑着，本身就是一个乖乖女的模样，笑起来更是让人没有防备。

“打扰了，任校长。”

任校长摆摆手：“没事儿，都是我份内的事儿。没帮上你们的忙，我才要说声抱歉。你们现在就要回去了是吗？正好我忙到现在饭也没吃，我们一起走吧。”

顾长安点点头，于是她们俩跟着女校长，还有刚刚修门的师傅一起下楼。

刚刚被顾长安上了一课，石瑶的防备心提了一些。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旁边的这两个人。

那个师傅为什么戴着帽子，帽檐还压那么低？

她正准备碰碰顾长安，让她小心这个师傅，却看到那个师傅伸手推向了前方的女生！

“长安！”

这一切发生得几乎来不及反应，石瑶伸手想要去抓着顾长安的衣服，却只抓住了一把空气。

女校长也呆住了，她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出！

顾长安头向下坠去，手下意识地想抓住旁边的扶手，却隔得太远。

离最后一级台阶大概还有十几层，这么摔下去，绝对凶多吉少。

电光火石之间，顾长安的脑海中想到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在危急关头，人的脑子就会像走马灯一样开始播放，一帧帧一幕幕，看起来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旁边的人问她今晚吃什么，她正在开车，笑着回答吃火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几乎要看到自己的结局。

不！不能让别人来裁决我的命运！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石瑶的惊叫还响在耳畔。

“转换成功。”

瞬时，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根光秃秃的枝丫，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反应的，只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托住。

她抬眼，梨花枝从楼梯的扶手上开始生长盘旋！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茂盛的梨花树枝。不知道这些梨花树生根在哪，但是就是连绵不绝地从墙壁上，扶手上，甚至是楼梯上生长出来。恣意地生长，仿佛没有任何阻碍，直接从水泥的台阶里钻出来，然后潇洒地抖了抖身子。

青山枝，原来是一片梨花树！

石瑶站在楼梯上捂着嘴：“这是……什么东西？”

太震撼了。

她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震撼。

身为一个记者，她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唯物的，但是此刻，她连回去要好好祭拜玉皇大帝都想好了。

有一个人快要跌下楼梯的时候，被树枝救了——而且是从墙壁和台阶上长出的树枝！无论怎么看，这篇报道写出来，绝对是一篇爆炸性的新闻！

“顾……顾长安……”石瑶咽了一口唾沫，“你是妖怪吗？”

顾长安从树枝的缝隙中爬出来，有一个粗粗的树枝很像人手，还十分客气地像是骑士般扶了一下她。

顾长安站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十几级楼梯上面目瞪口呆的石瑶。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游戏当中。”

“游戏？”

石瑶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是她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把那种受到巨大冲击的情绪放在一边，问：“你怎么知道这是……”

顾长安抬头，像自己的左边看去。

生命值的条。

石瑶也学着她的样子，像自己的左手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条绿色的生命条。

“我我我……我也来到了游戏？”

顾长安点头，眉头微皱，看着石瑶，她和自己除了隔了一大段楼梯，还有一堆乱七八糟耀武扬威的梨花枝。而刚刚推她的那个人，还有女校长，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了。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可以连接游戏和现实，但是触发的条件是什么，却一直没有找到。而且不止是她自己，还可以带着别人一起进入游戏空间。

石瑶仍然是懵的状态。

“这是什么游戏？”

顾长安伸手研究着怎么收回梨花枝，说：“Homo-m。”

石瑶听过关于这个游戏的传闻，但是倒是第一次进入游戏，感觉十分新奇。她伸手摸摸前面的梨花枝：“我平时不玩游戏，这是系统自动给我安排了？”

顾长安伸手折断一截梨花枝，觉得身上像是被蚂蚁扎了一下，她望着自己斜上方的HP条，虽然没有太明显，但是还是缩了一小点儿。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顾长安叹息，从自己的包裹里面掏出了一瓶补生命值的药，边喝边砍。

……

女校长瞪大眼睛倒在地上，血从身下慢慢溢出，浸染了她散落的发丝。

她抽搐着：“你……你……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回答，把帽子又拉低了些许。然后哼着歌，轻巧地下了楼。

门锁坏了，也是天助我也。

女校长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们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而且据我所知，校长的任职资格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取得的——她难道直接从四年前开始才做校长，之前什么表彰都没有？”

“但是仅凭这些，也不能够断定这个校长就是个坏人啊。”

校长说着，伸手去拉关上的门，可能因为是年久失修，她拉了几遍也没有反应。

“怎么了？”石瑶望着顾长安。

“她坏不坏我不知道。但是她绝对有瞒着我们的事情。”顾长安手上一刻不停，一页页地扫着班主任的记录，“刚刚她趁着我们不注意，把门锁上了。”

“我听见了声音。”

“什么？”石瑶震惊，“我刚刚跟你说话，都没有在意门那边有响声，你居然注意到了。”

顾长安的眼神是冷的。

隔着玻璃，校长也看不清顾长安的脸色，只听到她温温柔柔地说着：“没事儿，我们不急。”

顾长安向着门口走了几步，传来那个女校长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刚刚我出去接了个电话。诶，这个门怎么打不开了？”

“那么你会考虑按照时间顺序去贴吗？”

“我是没有啦，但是我觉得有一些朋友喜欢把奖杯奖状还有各种奖品暗顺序摆吧……”石瑶不解，“怎么了，你觉得这个有问题吗？”

“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自己的表彰，并无不可。”顾长安说，“但是你有没有注意看那个任校长的书架。她的桌子上横七竖八放了很多笔和文件，说明她并不是一个非常有强迫症的人。但是书架却摆得异常整齐，就好像故意摆给谁看的。”

“我从校长室起开始怀疑她，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刚刚我就留意了一下，果然人不见了。”

“我们要不要打电话让李警官他们过来？”

顾长安冷着脸翻着班主任的日记，说：“刚刚我们在她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了很多表彰。”

“我记得我没有关啊。”校长说着，语气很是疑惑。她掏出自己的钥匙，拧着门锁：“你们稍微在里面等一会儿，我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校长透过门旁边一个玻璃的小窗向里面挥手：“别急，我一会儿就把你们救出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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