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豆子

他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客观地在陈述事实。

网吧的电脑随着地面的倾斜坠落在地上，电线与电线相互拉扯，相接发出噼啪的响声，不时冒出火花。

夏恪和顾长安站在转角，两个人背抵着墙，面对着面。夏恪的血条还在飞快地减少。

“这个boss和我们在网吧看到的，那个有杀人嫌疑的是同一个，”顾长安开口道，“我想回去，至少知道……她缠着我的原因是什么。”

夏恪沉静地开口：“我们现在回去，基本上死路一条。”

“老顾，把烟熄了吧。”

“你个妇人家，跟着外人管到我头上来了？”

“老顾，你怎么说话呢？这是规定。”

顾海东的眉头皱起来，脸颊的两条皱纹让他的脸拉得更长了些，他的嘴巴蠕动着，正准备说些什么，一对中年夫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女的气质优雅，头发只是用夹子松松地束了一下，露出好看的脖颈。后面的男士手里帮忙拿着他夫人的包和外套，眉眼深邃，虽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仍能从他的脸上一睹年轻时的风采。男士进来时随手关上了门，然后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们有些迟。”

“哪里哪里，请坐。是我们提早到了。”

“确实，你们早到了一些。”他的夫人礼貌地微笑着。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女警官代萱咳了咳缓解了一下气氛：“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是这样的，今天把四位叫到这里呢，是因为两家的孩子牵扯到了一桩案子里。

“具体的细节我们还在侦查，不便披露，但是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提供一些信息，方便我们工作的开展。”

“这种糊弄人的话你说给别的人听吧，我就问一个问题，我女儿呢？”顾海东一拍桌子，“你们警察就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说辞，能保证我女儿的安全吗？”

“这个……是这样的，您不要着急，我们会尽全力的。我们会把两个孩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放在第一位？”顾海东站起身，指着代萱的鼻子，“你们公务员拿着我们老百姓的钱，能干些什么实事？就会嘴上说说说，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派点人找找我女儿！”

“顾先生，您不要着急，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比较晚，也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四位，还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理解个屁！我理解……”顾海东声音又大了一些，“理解你们？我女儿要是没了，我就绑着炸药把你们这个局子炸了，咱们一起死！”

“你怕不是带着炸药刚进警察局就被人按到地上。”气质高雅的女士平淡地说，“你这个身手想当暴徒还是有点难。”

“你说什么？”男人再一次拍响桌子。

“老顾，这里是警察局！”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既然两个孩子现在失踪了，我们在这里再怎么着急怎么吼也没用。不如大家找找身边能帮得上忙的朋友，还有孩子说过什么之类的也想想，提供一点线索，也方便警察更快找到他们。”

顾海东阴沉着脸，坐下来，头偏向一边，不再说话。

……

那个苹果核。

她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夏恪真的在看蚂蚁搬家。

这么一说，果核确实新鲜，说明不久前才有人来过。而那个吃苹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顾长安感觉全身冰凉。

她僵硬地迈出一步，然后再迈出一步，最后跑了起来！

这么多的事件，一定有某种联系！

朱怀特，朱怀特……

对！这个名片，这个镶嵌在她掌心的名片，就是此刻她唯一的线索！

“朱怀特？你叫朱怀特吗？”

面目被长发遮住的怪物从被打碎的窗子里爬了进来，正匍匐在地上，低沉着嘶吼。

“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朱怀特？”

女人的瞳孔放大，看见她，伸出手！

五根黄色的长指甲不是垂下来的，而是像有生命的藤蔓，找寻着敌人，直接划过顾长安的耳边，发出嗖嗖的声音。

长指甲划过墙壁，发出凄厉的声音，同时从相反的方向，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甲也想将顾长安缠住！

“朱怀特！你要是在！你就说句话！”

顾长安在快速躲避着攻击，但是没有武器傍身，她被藤蔓一样的指甲扫了几下，血量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一个没注意，长长的指甲就将她包围在中心，束缚住她的四肢，叫她不得动弹。

名片上的名字是朱怀特，但是这个boss似乎并不接受这个名字。

顾长安视线模糊，想着勒死窒息的感觉倒是没有，但是把将濒临死亡的画面做得让人不爽，画面像负片滤镜处理过。

在这种诡异的画面中，她还是适时地捕捉到了夏恪的身影。

剑光忽闪。

或许还有一个名字！

顾长安在濒死状态下，整个人突然像是回光返照，疯了一样喊道：“昌娜！昌娜！”

又是雾，铺天盖地而来。

混乱一片的世界中，黑色的身影站立在中心。

黑伞黑衣黑头发。

“昌娜？”

顾长安走近她。

“你是昌娜吗？”

那个女孩抬头看着她，她的眼角下垂，人中很深，显得比原本的年纪还要大上一些。

女孩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却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你就是让我看电影的那个女孩子……你上次想和我说些什么？”

“……”

女生张了张嘴，却无法说话，她打着顾长安看不懂的手势，先指指天上，再反过来指了指自己，然后摆了摆手。

不能说话？因为天上有什么？

有什么？

顾长安更加困惑了。

“xxxxx。”

这一次，女生的口型更加清晰，但是顾长安仍然猜不出她想说些什么。她模仿着，想得到一些线索，手指虚握，恰好碰触到了掌心，顾长安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问。

“你认识朱怀特吗？”

女孩撑着伞，侧头皱眉思考，然后摆摆手。

不认识？

顾长安伸出掌心：“就是这个人，名片就是我手心里这个。”

女孩的脸上出现一种奇怪且复杂的表情。

正当顾长安准备再度询问，女生手里的伞突然消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的整个人都开始被火焰灼烧！

女生无言嘶吼咆哮哭喊，伸手想拉住些什么，手却在伸出的一瞬间变成黑色的焦炭。

“xxx！”

顾长安这次终于明白了！

“救救我”！

对，和那五个字的前三个字一样，“救救我”！

顾长安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两只手快要相接的时候，女孩却已经化成了灰烬。

她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吐血，赶紧掏出包里的一瓶药哇啦哇啦灌进喉咙。抬头望了一眼左上角自己的血条，心中一阵庆幸，如果刚刚她没补血，肯定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夏恪头发凌乱，有些狼狈地快速拉起她：

“顾长安。”

夏恪非常认真地喊了她的全名。

边缘皮肤已经微微卷曲，但是中间的字迹像是雕刻上去的，非常清晰。

“快走，boss无视攻击，我们打不了。”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们之前去过的那栋楼，也就是那个姓崔的警官去世的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夏恪说，“你还记得那个苹果核吗？”

顾长安回头：“苹果核……你什么意思？”

……

这个名字太过于陌生，甚至像是学校花名册上一个颇为随便的名字。

顾长安可以肯定，自己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

顾长安的掌心不是掌纹，而是一张镶嵌在皮肉里面的名片。说是名片可能也不太准确，像是手掌被灼烧过后留下的长方形痕迹。

“游戏而已，死不死又有什么所谓。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吗？”

“我想不通这些事情的逻辑。”夏恪靠着墙，夕阳透过大厅里的窗户照射着他的半边脸，“如果我们找寻的结果是无意义的，我们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如果我们开始就放弃，连结果都得不到。”顾长安说着，递给他一瓶药，“不说那么多，你可以先走。”

“不好意思，顾先生，这里不让抽烟。”

“还不知道我女儿怎么样了，老子心情不好，抽根烟怎么了。”顾海东骂骂咧咧地把烟蒂在桌上碾了碾，一旁的女警官皱起了眉头。

“我的攻击对它无效，血量条都没看见。”

应该是一个人名：朱怀特。

朱怀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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