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豆子

“我们懂，我们都懂！”

顾长安像一只鳍被钩住的垂死挣扎的鱼，也不管有没有道理反正死不要脸就对了。

夏恪忍着笑看着她别扭地掰扯，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幼稚，良心发现，正准备开口给顾长安一个台阶，余光瞟到了从门口就开始嬉笑的室友。

“嚯！夏恪，这就带女朋友来听课？”几个男生经过，拍拍他的肩膀，朝着他挤眉弄眼，“今天外校老师来开讲座，还选前排——你这也太猖狂了。哥几个可是听到了风声，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

“爱学习所以选前排不知道吗？”

顾长安用余光扫了一眼他讲义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夏恪。

这不就是老师上课绝对不会喊到的那种名字么。

“没关系。”

突然的回复让顾长安怔了一下：“嗯？”

夏恪看着黑板：“校门口的事情，没关系。”

她望着夏恪的侧脸，突然感觉一阵熟悉。就好像不久前听到的音乐，还没来得及记住名字，时隔两周在电台里被再次播放。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感觉应该没有镜片，穿着也应该更成熟一些，是……

“顾长安，你来得这么早！”

豪爽的江湖大嗓门把顾长安的座位喊得震了一震。

她想了很久憋出了男生的姓，“曲同学？”

“我正好我这边还有空位，坐吧。”

夏恪在旁边转着笔，没吭声。

曲同学？

夏恪盯着那个男生，像是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信息。曲国强被夏恪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边挠着自己的胳膊边说：“这位同学，我可以不坐你女朋友旁边，我很识大体。”

“其实我不……”

夏恪笑了笑，头也没抬，在讲义上写了些东西：“坐吧，没事。”

……

崔静远看着手里的资料，核对着信息。

C大附中……这个学校已经被填平了，还需要找什么线索？

他站在C大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C大附中填平之后，如果按照他今天查的，那就是被并入了大学的扩建范围。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要是有些什么证据应该也被毁得差不多了吧……他想着，心中后悔万分，今天就应该和小李他们一起去江边盯着打捞，那个说不定能看到结果，这个明显是啥结果也没有。

昨天谢队让他开车调头回去，倒是追上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师傅正一家人在家吃着饺子，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说车上的乘客没到泾同就下了车，带着那个装着娃娃的箱子往江边走了。

后来他们去查了一下监控，确实和司机师傅说得分毫不差。可惜的是，只有桥上有监控。而根据监控显示，女人在行走一段时间之后就消失不见，甚至连箱子也一起没了行踪。

他们推断女子很有可能是投江。本来今天小李和他一起出任务，结果改成他单人行动了。

他叹了一口气，没把游戏指套带来真是失误。

天阴沉沉的，冬季的风一阵萧瑟过一阵。

看这个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坐学校旁边那个奶茶店喝口奶茶打打游戏，简直再惬意不过，总比去人家学校刨坑然后啥也没发现落得一身脏好。

他心中这么想着，脚已经不由自主地移动到了奶茶店门口。

“店长慢走！”

店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扎着高马尾，脸上画着精致淡妆的女孩子，冬裙只到膝盖上方，可能是为了保暖一些，套了一件长款的黑色厚外套。

女孩子已经拉开了玻璃门，偏头对里面的人说：“我谈完就回来，中午大学生放学可能有点忙，记得多注意一下外卖订单。”

“好的。”

穿着高跟靴子的女生看见崔静远站在门口，微微颔首表示对顾客的尊重，然后挺直身形走远、她走起路来很飒，像带着风，高跟鞋也干净利落地敲着地面。

崔静远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走进店里。店不大，但是装修的很精致。门店里大面积使用了浅色的原木，无论是墙壁还是桌椅都装点了各色各样的花，看起来倒不像个奶茶店，而是个花店。有一处花开得特别茂盛，而在花丛掩映之处，好像看到了一把锁的边角。他正准备走近看看，被店员叫住了。

“顾客，想喝些什么？”

崔静远发现自己又犯了职业病，只好抱歉地笑笑，浏览着菜单，发现这里的奶茶名字居然都是用花来命名的，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奇葩的名字后面是什么口味，便随手指了一个：

“黑色曼陀罗，就这个吧。”

“不会吧，这么大个教室。”顾长安扭头，“喏，后排还有空的。”

“太靠后了听不到重点。”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的眼睛，眼睫毛长且卷翘，这样侧着看更明显了。圆圆的眼瞳像是盛着什么可以发光的灯盏，亮晶晶的，湿漉漉的，形容起来……就好像是盯着镜头摇尾巴的一只萨摩耶，倒是让她这个“坏人”有些于心不忍。

经过这么一出，他日后澄清单身估计也是得花点儿心思。想到这儿，她萌生了点儿歉意，接着往里移动了一个座位，抬起下巴示意：

顾长安的笑容完美无瑕，如同牙膏广告在说“亮出你的美”：

“就一个讲座，你指望听成马克思主义学者？”

“来，坐吧。”

“你这是迫于舆论压力？”

“舆论主要是我造成的，所以我自行承担责任。”顾长安微微低头从包里拿出讲义，“刚刚校门口拉你当挡箭牌，不好意思。”

顾长安咬牙切齿：“我享受孤独，所以身边两个位置要空着。”

“柯教授这么好的讲座，空着太可惜了。”

“有人吗？”他又问了一遍，一只脚踩在台阶上，没有挪动。

几个哥们儿嘻嘻哈哈，你推我搡地说着：“那你好好学习，哥几个不打扰你。”

他被突然拉出来，横空出世一个女朋友——然后这一切还被熟人看见了，也挺惨。

顾长安想着，瞟了一眼夏恪。自己随便拽的这个人，长得确实非常出类拔萃，个高肤白另外有点儿斯文败类的气质，确实是能够每天上表白墙的水平。

顾长安主动退了一步，毕竟是自己无理在先，无端拖了别人下水。再加上他那无辜的眼神，让她不由得生出一种负罪感来。

刚刚那一幕估计也被他同学看到了，看来还是得装装样子。不过这个男生还算讲义气，没有直接揭穿她，让她下不来台。

看来这件事没法在此结束了。

“对啊，有人了，不好意思啊。”

男生捧着书站在过道上，用温柔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这一排六个座位，你有五个同学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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