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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豆子

第4章 蜃楼

真假不论,解决这些猜疑的方法,就是再次登入游戏。为什么一个没有剧情的随机boss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就算真的是某种幻觉,哪怕是有什么鬼神,也至少要有一个解释。

团长“散会”两个字出口,像是有个人“咚”地敲了一声她耳边的钟,顾长安如梦方醒。

胡所思的胡子没刮,黑色的暗影随着他的讲话在嘴唇上下波动:“顾长安,你今天脸色确实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名单你尽量周日晚上给我,实在给不了就周一再交。然后除了顾长安的几个部长等一会儿留一下,我们再……”

她脸色苍白地起身,心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目标:

再次登入游戏!

“你可拉倒吧,自从电梯口遇到你就不对劲。”

“行了行了,让学妹送我,你也别在这站着了,赶紧回去,别等会胡所思又给我记上一笔。”

徐北走了几步,望着顾长安和孙彦舒站在电梯口的身影,皱了皱眉。

她有事儿瞒着。

顾长安站在电梯门口,望着下降的楼层数字。

“学姐,包让我拎着吧。”

“不用,你还真把我当伤病员了?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然后来的时候跌了一跤有点没缓过来,真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回去睡一觉就……”

就好了。

顾长安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但愿吧。

她绷紧着弦望着电梯门,不知道下一刻电梯里会出现什么东西。或者说,不知道自己的幻觉会安排什么东西。

世间万物都是难以预测的,可她这时候真的恨死了这份不确定。

楼层的数字停止。

电梯门应声而开。

像是放慢了几千倍几万倍。

顾长安盯着缓缓开启的门,但是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突然就眼前一抹黑。

如同失明一般,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好比在沙漠里跋涉许久的人最后没有遇到绿洲,遇见了海市蜃楼。

与此同时,耳边杂乱的声音也被放大。

她听见孙彦舒惊慌地喊“学姐”,又感觉电梯里有人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同学,同学?”

顾长安想努力睁开双眼,但是眼皮耷拉着,只能听见嘈杂的脚步声。

“……松手。”

“……菜也是推锅的一种方式吗?”

“同学?”

那个人的声音与另一个人的声音重叠交错。

顾长安极力想睁开双眼,但是自己的四肢却不听使唤。

……

“夏恪,你送这位同学去医务室,我先跟他们艺术团的人打一下招呼,说明一下情况。”

夏恪半跪在地上,那个女生头枕着他的肩膀,手还抓着他的衣服。因为感觉还挺正式,今天他还特地戴了金丝边的眼镜,表现一种斯文的气质,可惜此刻镜片和镜架已然分离,在地面上摆出了一个潇洒的“八”。

好家伙,一脚踏出电梯就感觉一阵不祥,都没看清什么东西,蛮不讲理地直接倒在他身上。

就过来S大参加个会,怎么还遇上这种突发情况?

旁边的同学七手八脚地把顾长安架上夏恪的后背。

“同学,你知道医务室怎么走吗?带个路。”

孙彦舒快速点头,接过夏恪递过来的包,一手虚虚地托着顾长安腰的位置,防止她掉下来。

……

顾长安再次睁眼的时候,学妹正抱着包坐在她的床边。

看到她醒来,孙彦舒紧绷的眉眼这才松开。

“学姐你还好吗?你在电梯门前面晕倒了,吓死我了。”

顾长安蠕动着嘴唇,差点就说出那句电视剧必备的“我这是在哪儿”。

这是哪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医务室。

这种不要钱的光亮除了医务室的白炽灯还有什么地方。

还有这个硬得如同放置十天的馒头一般的床铺……顾长安撑着床沿爬起来,正准备说出那句老掉牙的电视剧台词之二:“是谁把我送过来的”,孙彦舒站起身帮她整理着袖子上被压出的褶皱,先开口道:“正好今天有C大的人来开会,就帮忙把你送过来了。”

顾长安靠着枕头,长呼一口气:“不是胡所思就行,免得他以后每次开会都得提一遍他的英勇举动。啊你也别对团长失去信心,他这人吧,除了好指挥爱贪功,也没什么大问题。”

孙彦舒望着顾长安,欲言又止。

“人嘛,总不可能那么完美。你看胡所思他平常虽然不刮胡子,有人说他吗?没有。因为大家都为他的人品折服。等你当了团长,也要记得保持威信。”

“其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哎其实你们就是小题大做了,不过我还蛮想借这个机会旷了明天的课……”

“你敢旷课我明天就跟你们导员举报。”

“你谁啊就举报?”顾长安听着这声音感觉有些熟悉。

孙彦舒的表情有些尴尬:“我刚刚就想说了,团长他特地过来看你……”

“我现在已经好了,回寝室了,走了。”

“不休息了吗?”

“休息什么啊,睡一觉完全够了。”顾长安敏捷且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非常不像一个晕倒的病人,“咱们快走,又不是什么伤病员在这里占着床位,太不合适了。”

顾长安又走神了。

从刚开始的怀疑自我,到现在的怀疑人生。

顾长安应着,没有灵魂地收着包。

如果说游戏会使人产生幻觉,那么应该不止她一个人出现这种问题。但是为什么游戏内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报道说出过这种情况呢?这是因为心理压力还是以为游戏的眼罩传感器出现了故障?这一切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顾长安正浑浑噩噩,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长长的会议桌另一头,团长胡所思的目光跨越了极其遥远的距离,正盯着自己。

她最开始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从正常的逻辑来说,那双手必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但当时指甲划过皮肤的触感,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你自己回去行吗?要不我和老胡打声招呼,我送你回去吧。”

“嗯?不用。”顾长安好像终于听清了徐北在说什么,接了一句。

孙彦舒背着包站在旁边:“我来送顾学姐也行。”

“啊,好。”

“周日晚上交给我,大家把最近排的比较完整的曲子报给顾长安,顾长安就辛苦一下,整理一份表格给我。然后下个月的话,我们目前安排有一次和C大的商演活动,人员定好之后……”

“……顾长安你负责一下演出的排练吧。”

“长安,你不会跌了一跤把人跌傻了吧。”

徐北一只手端着保温杯,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悠着。

“你生病了?没啊。”徐北抚上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就是稍微有些热,倒是不像发烧。你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别玩游戏了,知道吗?”

“那也好,我看胡所思还有点儿事情要说,只能辛苦你了学妹。”

“我真没事儿……你们小题大做了。”顾长安好半天才憋出话,“我又不是什么伤病员,用不着送来送去,你们忙自己的就行。”

他后面说了什么,顾长安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只能看见他方正的脸上嘴唇翕动,就好像教学模具长方体上面长了个嘴巴一开一合。

“……排练?”

“你刚刚没听?那我再说一遍。下周咱们有个学校演出,是艺术团承接的。你负责一下演出的排练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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