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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妃

第 88 章 猜出

他母亲走后,长公主不再闹下去了,反而一心向道,潜心修行,而手中也开始抄起了道文,后来更是因为先帝因长公主的行为将太子之位给了他父亲。

神医如今居住在燕州,而云淮在宴会上说林琅像他在燕州认识的一位官家小姐,而在他这段时间怀疑的时候,林先生出现了,林先生纵然浑身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但萧钰太熟悉林琅,这反而又加重了萧钰的怀疑。

而去了长公主的时候,他一边让人盯着林先生的宅子,一边又仓促地去了长公主府,原本他以为自己猜对了,但林琅的表现又让他再度怀疑。

他迟疑了一会,才缓缓打开这封调查,上面写得十分细致,长公主刚去玄清观的时候,并不愿意长久地待着,反而闹着要回宫,她甚至还给太后写了一封信,但太后也回了一封,这封信上面用宫中的秘制的蜡封封上,没有人能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这封信全然无恙交给了长公主手上,她拿到之后,听闻大发雷霆,直接烧了那封信,且差点砸了玄清观,随后不吃不喝三天,把自己关在屋子之中。

后来她又恢复了吃喝,却只是日复一日待在玄清观,不愿见那些道士,他的母亲听闻了这件事情,去了玄清观劝慰长公主,萧钰这才想起来,似乎年幼时他母亲确实离开了一段时间,如今看来原来是去见长公主了。

孙钟见是太子殿下,行了一礼,他言辞恭敬道:“太子殿下,这也太焦心了吧,林先生正在研究如何救人。”

萧钰道:“现在林先生在哪?”

孙钟脸色十分不好:“太子殿下,这才过了一日,何必如此着急,这东西在大雍如此难寻,就连我家先生都没有见过几次,太子殿下连就这么愿意为难我们先生么”

萧钰脸上十分诚恳,他眼中全是被冤枉的难受,道:“这是一个误会,如今我的皇妹庄恒公主受伤,孤是想找先生去救助我的皇妹,没有催先生的打算,况且这才过了一日,哪怕神医本人在这里,也不会救助得那么快,不是么。”

听到萧钰这份话,他脸色才将将变好,然后萧钰的下一句话又让孙钟提心吊胆,萧钰:“所以孤才想问先生在哪里,孤想带她去道观。”

太后只是一时口急心快,她话里虽是要给庄恒公主解开禁闭的话,但实际上她根本不会这么草率的解开,否则日后被人抓住,又是十足的把柄,这段时间她只是将宫中的药和太医接连不断送到道观之中。

可惜成效甚微。

当然萧钰并不是想救庄恒公主才找的林琅,他只是寻个理由来找她而已。

而孙钟背后有一层冷汗,如今林琅根本不在这里,他根本没有想到太子会直接来这里,如今再去寻林琅根本不行,他只好找个借口,可在他说话之前,萧钰却道:“林先生还真是个喜好寂静的人,孤怕林先生出事,特意派人护住这座宅院,孤的手下只见你进进出出,可林先生却并未踏出宅院一步。”

孙钟的借口一下子找不出来了,萧钰这不是在关心林先生,这是在警告他,太子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不要胡乱地说话。

孙钟咽了口口水,他脑袋上一下子湿漉漉的,他太紧张了,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觉得萧钰的目光像是铡刀,一寸寸在凌迟他的皮肤,只要他一说了实话,那刀就会刺进他的心口。

已经遮不住秘密了,他半是绝望的想,他听闻萧钰是个有手段的人,可没有想到他的气势竟然这般摄人。

孙钟扛不住这份压力,他再次咽了咽口水,刚要说话,背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林琅带着面具出来,她身上还有药熏制的味道,身上蹭了一点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看模样是刚从屋子里面炼药出来。

孙钟见到林琅,他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如今不敢去想林琅为何会未卜先知,但她的出现终于拯救了秘密。

林琅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听到庄恒的事情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有一种直觉,知道如今萧钰正怀疑她和林先生之间的关系,于是立刻准备来到这里,让萧钰消疑。

不得不说,她猜对了。

萧钰见到林琅之后,他目光顿了顿,半是开玩笑的道:“林先生,孤如今有一件难事,原本不想在这个时间打扰林先生,可是事急从权,想要劳烦林先生走一趟,我的皇妹得了急症,太医都没有办法,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想到林先生。”

林琅指了指房屋之中,房屋之中也是萧钰的病患,萧钰道:“所以孤才想征求林先生的意思。”

在林琅眼中,庄恒公主对萧钰不太好,没想到萧钰竟然能冰释前嫌,让她去救。

林琅迟疑了,毕竟萧钰送来的人对于现在的她没有丝毫的压力,她现在已经救过来了,只是不想引起萧钰的怀疑,这才没有暴露,而如今她明明没有事情,不去救人,这有违她的准则。

她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但她指了指孙钟,她的意思十分明显,要孙钟陪着她。

萧钰答应了,而此刻他又问,“我现在能不能见我的将士。”

林琅点了点头,并给萧钰指了路,萧钰轻声道谢:“多谢。”

林琅已经给那个人敷好了药,此刻他现在症状表现十分明显,但实际上已经在转好了,林琅知道萧钰不通医术,他只会有些简单的东西,她猜想他应该瞧不出这其中的玄机。

萧钰虽看不出这些玄机,但林琅没有预料的是,萧钰他之前常常去见这几个人,此时他见到这个人的脸色明显没有那么痛苦了,他心里有了数。

如今林琅全然不知萧钰的想法,她静静站在那里,等萧钰出来。

萧钰见这人已经慢慢恢复了意识,就知道林琅已经继承了神医的全部本领,他不知为何,心里满是欣喜。

萧钰道:“如今林先生可是可以陪我去庄恒公主所在之地。”

林琅点了点头,但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这次不需要孙钟过来解释,他也看懂了—林琅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琅见萧钰比划一个请的手势,她转身离开,此刻孙钟叫住了她,林琅停下的步伐,她见孙钟像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待她停到孙钟旁边,孙钟终于将刚才后反劲察觉到的东西告诉林琅:“小姐,刚才太子殿下并没有自称孤,而是直接称谓我了,这是不是不太对劲。”

林琅放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以长公主的身份和萧钰相处已久,而以林先生的身份相处的不过两次,她身体是习惯萧钰之前的说法的,因而当萧钰变化自己的口癖的时候她因为习惯并没有办法轻易察觉,而孙钟不同,他和太子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而如今更是提心吊胆,自然注意他的一言一行,这样自然会察觉到萧钰的不同。

但这些缘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也许是萧钰故意的,她如今扮演的是一个哑巴,哑巴比正常人更为敏感,可她却全然没有发现,这意味着她之前一切的隐藏做得再苦心孤诣,也已经被萧钰窥探了真颜。

而此刻萧钰突然出现了,他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却察觉到萧钰眼神变得更通透了。

林琅收回探视的目光,转身离开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大夫的行头,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但脑子却转得十分快,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如今也许才是萧钰布下的局,只要一切没有尘埃落定,那就没有丧失希望。

她熟练地准备全了,而后她随着萧钰,孙钟跟着她一起出了门,萧钰的马车停在了外面,除了萧钰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车,孙钟直接道:“我带我家先生去后面那辆马车。”

萧钰的目光犹如薄刃,意思十分明显,他在告诉自己太子要和林琅坐在一辆马车里面,而他自己去后面的马车里面,孙钟只觉得脸上心里一寒,但他还是十分为难道:“我答应照顾好林先生。”

萧钰钰不紧不慢道:“那你是说孤照顾不好林先生了。”

孙钟只觉得今天的汗留的太多,他简直着急到手忙脚乱:“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都是平民,没有资格和殿下共坐一辆马车。”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孤觉得有资格那就是有资格。”萧钰语气十分坚决,并没有让人反驳的意思,孙钟咽了口口水,看向了林琅,林琅摇了摇头,让孙钟不要和萧钰说下去,如今萧钰已经和她心里的那个萧钰逐渐不同了起来,他如今姿态更像是前世的他,这种事情,一旦决定了下来,那就没有反驳的意思,哪怕当时真的被反驳了,那萧钰也会在之后找补回来。

林琅想自己如今反正自己扮的也是哑巴,那上车的时候索性也当个聋子,不回应萧钰也就没有麻烦了。

她比了手势,告诉孙钟自己和萧钰坐一辆马车,孙钟见林琅这般,他也没有办法反驳了,于是只好一脸无言的去了后面的马车,但他没有直接上车,而是从后面看着,看着萧钰和林琅的相处。

林琅走在萧钰身侧,两人一起去了马车那里,侍卫拿来的四角凳,萧钰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林琅先上马车,林琅不再推辞,直接上去了,萧钰待林琅彻底进去之后,他也上去了。

侍卫收起了四角凳,孙钟见此,也只好上了马车,但悬着的心一直没有落下去。

林琅坐在马车里面,她脊背挺直,靠在车壁上,萧钰坐在她的对面,他目光打量着她,明明隔着面具,却像是隔着面具记住她所有的轮廓。

林琅在这种无法忽视的目光中,依旧挺直脊背坐着。

萧钰道:“听闻林先生以前没有来过京城,如今来京城,可否满意。”

林琅抿了一下嘴,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那意思是和萧钰说,自己是个哑巴。

萧钰却不以为意,他脸上渐渐有了笑,如今他的模样和刚才截然不同,刚才的模样更像是前世的萧钰,冷漠阴郁,气势逼人,此刻的萧钰却更像是他们今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柔没有锋芒。

林琅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也许萧钰一直都是这个模样,但今生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却被萧钰的那份演技骗了,只当他是一个可怜的皇子,对他怜惜有加,要早知道是这样,她最初就不该那么心软,否则又怎会泥足深陷。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明明林琅带着面具,可萧钰却察觉到林琅身边更冷了,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两副面孔,有点诡异,甚至可怕。”

林琅不言,但确实是萧钰说的意思。

萧钰声音格外的温柔:“我过去其实就是这幅性子,当时我母亲早逝,我被接到醇惜皇后身侧,醇惜皇后在之后无时无刻都想置我于死地,而我当时无权无势,在她的欺压下渐渐养成了这样两副面容,在外人面前我是温和端方,而实际上我骨子里面还是渴求权势的。”

当萧钰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琅还是似有感触的,虽然她在皇宫待得时间不长,但明争暗斗,已经让她这个有着权势的成年人都差点招架不住,而当时萧钰还是失去母亲的孩子,因而会有一副假面保护自己太过正常了。

想到这里,林琅又觉得自己之前对于萧钰的想法太过大惊小怪,但毕竟他们生长的环境不同,有时候就算是知道也无法理解的那么透彻,但如今萧钰几尽诚恳的向林琅坦言,林琅却莫名理解了。

而萧钰继续道:“但因为我多年的习惯,让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会选择更无害的样子,而当时我遇到长公主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其实我当时是有点后悔,可又不后悔,林先生,你听闻过我和长公主的事情吧。”

萧钰一副怀念的模样,他书到此,就开始问起了林琅,其实长公主和太子相辅相成的事情京中几乎无人不知,林琅也没有必要隐藏,她点了点头。

待林琅点完后,萧钰又接着道:“当时姑母对我很好,我一边被姑母照顾,可一边又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和姑母说出这件事情,而后面当我掌权之后,我本性开始渐渐冒了出来,而我却不知道如何压制它,当然也许我也不想压制吧,但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姑母,毕竟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解释。”

林琅却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有点莫名其妙,人的性格本就会随着时间亦或是大事改变,就算是萧钰真的向自己隐藏自己的本性,但只要他没有谋害自己的意思,那又有什么可愧疚的。

萧钰似乎是看出了林琅的意思,他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让林琅并不意外的话:“因为这段时间我发现姑母也有一些事情瞒着我,当然我了解姑母,她对我并无伤害之意,甚至这件事的本质也许是帮助我,但她还是瞒住我了,我此刻才觉得,我之前是对她不公平的,既然想得到她的信任,也得对她交心。”

林琅心里十分复杂,她不知道如今的情绪是什么,但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出来的。

但此刻萧钰坐在自己对面,她不能让萧钰看出自己的奇怪,于是她装作一副知道秘密的惊愕,萧钰见她并无承认的意向,也就不再逼她了,而是对她道:“林先生初来京城,还没有怎么在京城中玩过吧,等这两件事情之后,我带着你好好在京城走上一走。”

林琅看着萧钰的目光,那目光不再是温和,却也没有过分的压迫,只像是温温柔柔的看着她,让她能一眼看出自己的一切一样,不再隐瞒,十分真挚,林琅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萧钰见此,嘴角终于勾出今日最为真诚的笑了,“好。”

——————

虞临原本在别馆,他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十日,这明日就是和林琅的十日之约,谁都知道他们要在见面。

他于是请辞离开,众人见此不再阻拦,毕竟谁都知道他和长公主的恩怨,而他刚从别馆出来,却没有去宅院,而是去了庄恒公主的道观。

他们说孙钟做事十分厚道,为人也老实。

孙钟原来被神医救过,所以林先生才会在上京之后投奔他。

而他过去长公主夜会男子的传闻,也不过是她被绑了之后,不再喜欢过于贵气的打扮了,而是爱上扮成男子,而游玩之后就这样回去罢了。

而长公主并没有至交好友,她每个待得地方都不长,这根本没有机会让她有交友的机会。

想及此,他嘴角勾起一个算是玩味的笑。

光凭这些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若非林琅这段时间奇怪之处,他真的不愿意这般想下去。

她身边唯一奇怪的就是碧莹了,这上面说碧莹被长公主救回来的,她当时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体不好,长公主也不让她干活,只让她好好在道观休养,而那时她有专门的房间,而她刚去道观的时候,根本不会正常的和别人交流,而之后更是差点杀了长公主的侍女,是许久之后,碧莹才渐渐变得圆滑了起来。

萧钰看完了这些,他像是彻底了解长公主,长公主和他现在见的是一个人,和长公主偶尔表现的却又有不同。

在他心里还有了其他的疑惑,太后派给长公主的侍女里面是有会武的,长公主并不会武功,她是如何一次次从侍女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萧钰看过中年人的过去,中年人名叫孙钟,是合州人,这人从小在合州长大,长大之后就跟了镖局送货,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镖局赶了出来,那时他身负重伤,被神医所救,身体好了之后,他就来到了京城,在京城经营一家香料店。

他手下的香料都是京中难见且不错的,因而在京中小姐之中十分出名。

还真是巧了,他原本正打算找云淮,没想到庄恒公主竟然发生了这件事,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一并前去吧,萧钰不怕事情闹得更大。

长公主之后安静得待在院落之中,不再张扬,但她毕竟是个年轻人,玄清观待个两三年还好,时间长了就让人烦闷,长公主之后便经常偷偷跑出去,当然这个跑并不是她自己离开,而是身边跟着侍女,这些侍女是太后派来看着长公主的,自然这出了道观之后的一言一行都被侍女报给了太后。

还好长公主不爱闹事,往日只是逛了逛山下的城镇,侍女都能看住她,但有一次却是出了意外,长公主身份尊贵,平日出门都是穿金戴银,她这一身打扮早就引起了别人的眼红,于是在某一天,长公主被人拐走了,但还没有过半日,长公主又十分活泼得回来了,而官府前,有两个人被绑着,上面挂着自己是绑匪的牌子。

自那之后,长公主开始学会了如何甩开自己的侍女,但她并不闹事,甩开不久没有闹出失踪的麻烦,而是留了信笺,信笺上有归府的日子,长公主从来没有食言。

也许真的还有第三个人,这个人虽然没有写在信里,但长公主的行踪里面有他的存在,是他第一次救下了被绑匪劫走的长公主,也是他教会或是帮助长公主一次次顺利离开玄清观。

这人他不知道是谁,但如果林琅是假公主,也许就和这第三个人有关。

他不得已又将手放在另一张纸条之上,那上面是长公主在玄清观的调查,这份调查更为细致,他却不想更仔细去看,生怕这份调查彻底碎了他的念想。

他走到林先生的宅院前,手下敲了敲宅院的门,林先生的住处如今对于萧钰而言已经不是秘密,毕竟她将伤兵带回了院落,当然那院落并不是林阑的住所,和林琅也并不半分关系,那处院落只是为了落脚暂时租下的房屋,而租房人也不是用了林琅的身份,而是中年人。

门开了,就是中年人开的,他身侧并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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