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漫步

“那像什么？”

“走，头盔戴上。”

超市门口，严浊衣上了一辆拉客的电动车。

“呵呵，我要打车哪还有你的生意，还便宜。”

“我们拉的都是什么人？看你这样子也不像。”

“也比厂里打螺丝强点。”

“怎么说？”

“自由。还能每天见钱。”

“那也挺累的。”

“钱难挣屎难吃，哪行都不易。”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

“港北宁。”

“这话不好听。”

“习惯了，当个乐呗。”严浊衣心说这师傅挺有意思，

“知道这卖电动车的地方么？”

“封门那边有条街，基本上都是，大小品牌的。你想买？”

“想着呢。”

“最近查得严，都要上牌子，还得不超标。搞得我得弄两辆车换着开，要不电都不够。”

“这样，你把我带封门那边。”

“不去清塘了？”

“先去看看。”

“也行，不过得十五，绕路了，可没问你多要啊。”

“行，应该的。”

躲交警穿小区，拉客师傅载着严浊衣来到一条街口，

“就这，往里面去都是。”

“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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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等你不？”

“不用。”

“那行，给，扫码。”

————

街道本就不宽，人行道又被各家卖电动车的店铺当成了室外展厅、维修场。花花绿绿的遮阳棚，异常拥挤。拎着几个袋子，时不时被行人和车子撞的哗哗作响。确实像拉客师傅说的，这里高端低档、国产进口，基本上能想到的牌子都有店面。

严浊衣转了几家，合规的样子丑，大的车头立个木工水电牌牌就能桥头揽活，小的像狗熊骑兔子。好看的不合规，一拧把速度能到80，查不查你，全凭交警大哥心情。

感觉没合适的，正准备撤退，前方现出一个装成工业风的门面，透过橱窗看了眼，车子大小合适，方正简单带着些设计感，抬腿进了门。

进门一个小哥迎上来，

“要买车？”

“看看再说。”

“我给您介绍介绍。”

“嗯，”严浊衣点点头，

“我们是今年才上市的牌子，车型也就这几种，不过我们价格比其他牌子高不少。”

“你倒是实诚。”

“有什么说什么呗。但是我们质量绝对对得起钞票。”销售小哥一脸轻松，

“样子不错。”

“那是，我们的外观设计是拿过红点大奖的。”小哥伸手指指墙上的奖状照片。严浊衣瞅瞅，反正这东西不细考究谁也不知道真假。

“我们的车还有多项科技专利，比如新一代智能锂电动力、电能增幅、云端互联......”

“多少钱？”

“这款5999，这款7999。我们还可以办理分期，首付30%。”

“场景分期？”严浊衣说道，不过看到销售小哥一脸问号，摆摆手，

“没什么。”

“可以试骑。”

“不怕我骑跑了？”

“看您说的。再说，我们有这个。”销售小哥拿出手机，点开带着logo的app，

“呐，这个远程控制和定位，不怕的。”

“算了，就这个吧。”严浊衣指着一辆白色的，

“有赠品么？”

“自带头盔、雨披和轮锁，别的没什么赠品，别家赠送的就是这些，我们都有了。”

“开票。”

“好嘞，哥，您坐一会，我去备车。”销售小哥一路小跑。

严浊衣喝着待客的可乐，靠在椅子上打量店铺。收光的水泥地，做旧的斑驳墙砖的墙面，头顶上裸露着的管道和空调出风口，灯光大部分给了展车，铁丝网隔断上挂着配件工具。倒是没那种入门的黑白灰色调，夹杂着红蓝色彩的原木家具，几张枥木色牛皮沙发，透着些柔和。

忽然在角落里看到一辆银灰色小车，七十年代质感的复古框架车身，棕色座椅，粗壮的轮胎，简简单单挺别致，跨上去颠几下，稳稳当当。

“伙计这车怎么样？”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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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衣叫过来正在填单子的销售，

“这个啊，老板弄来的，昨天才装好。”

“卖不卖？”

“不清楚。”

“帮忙问一下。”

“这......”

“帮个忙。”严浊衣语气诚恳，

销售小哥想了想，

“好吧。”说完蹬蹬瞪上了二楼。

“是您要看这车？”

正蹲地上研究车灯的严浊衣听到有人问，回道，

“我看挺别致......”

起身抬头，白色板鞋，光滑白皙小腿，黑色短裤，红色腰带，白色紧身polo衫，再一看脸，我咧个操。

“呀！好巧。”

“你是那个红袖招的？”

“红袖招财，桑南山。”

“呵呵。”

“上次没来得及问，怎么称呼您？”

“严浊衣。”

“你好，严哥。”

“想问问这个车子卖不卖，你是老板？”

“是。”

“那猫咖？”

“哦，那边算是个爱好。”

严浊衣心说这哥们儿倒是爱好广泛。

“这个车子，我给您讲讲......”

听桑南山说了半天，严浊衣算是搞清楚。桑南山在米国上学，因为喜欢玩机车，认识了不少朋友，一起搞了个和摩托相关的工作室，做做改装机车和周边，后来有人提出做电动摩托，却弄出了这么个东西。起了个“超级73”的名字，就当个玩具，不曾想在几个网红明星的加持下，逐渐成了潮牌。

“那你这些？”严浊衣指指橱窗的几台电动车，

“那个啊，算是国内的项目，和朋友做的。”

“边有帮忙？”

“技术上有。国内这个朋友是做工业设计的。”

“挺好的。”

“好啥呀，我们俩算是把钱都砸里面了，将将能量产。”桑南山说话间扶着额头，两根手指翘着，瞧了瞧严浊衣，又说道，

“这车是今年新款，那边送来我骑着玩的，你确定要的啊？”

“能卖？”

“能。大不了安排再发一架过来，就是这价格......”

“按照那边售价加运费。”

“成本价吧。”桑南山拒绝，

“和你投缘，交个朋友呗。”

严浊衣也没废话，算上运费，扫了两万三。收款的销售小哥心中嘀咕，这架子车也就好看点，呵呵。

“严哥，这都中午了，要不请你吃个饭？”桑南山扭捏试探，

严浊衣看了看手机，

“我来吧。”

“不能够，必须我来。阿良！帮忙照看一下严哥的东西。”

（本章完）

.

“十块，不走我换别人。”

“加两块，你这几袋子东西呢。”

“师傅，可以啊。”

“就是靠这个讨生活的。”

严浊衣想起昨日里聊的几家邻居，现在看起来都还不错。吴城这里自古文风鼎盛，千年以降，上千名进士，四十余位状元，一门几鼎甲的都有不少。各家对学业要求远超其他地方，除非是真没那个天赋能力，大学是一定要上的，硕士博士能学到哪就学到哪。但竞争压力无比大，瞧瞧眼前高中里，暑假还在补课的学生，严浊衣庆幸自己不用再走一遭独木桥。

“加两块进景区。”

“好干不？”

“前几年还行，现在一个月也就五六千。”

“哟，那还凑合。”

“多少钱？”

“十五。”

何小珂成了老师，佟荻当了公务员，吉平在动物园养猴子，我成了街溜子，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玩的。”

“哈哈！”

严浊衣坐在后座，看着拉客大哥无比娴熟的在路上左钻右拧，

“还得会干，嘴笨眼头不活泛的，一个月能有一半就不错。”

“挺辛苦。”

“你不打个车回去？”

“大哥，清塘去不？”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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