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风雪山神庙
陈半瞎一时词穷,但陆斩已然会意,问:“万物都会和天地一起覆灭?”
陈半瞎笑道:“老朽也是道听途说。这支撑天地的建木虽然是神树,但也有枯荣,几万年过去,建木枯萎后,幽冥界的浊气便通过树根进入九天九界,一直入侵到鸿蒙。”
“幽冥界的浊气,便是您说的暗潮?”
听陈半瞎说到这里,陆斩不禁皱起眉,“那……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陈半瞎咽口唾沫,苍老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波澜,眯眯眼也睁大一些,眸子里写满惊恐绝望,“倘若不能阻止建木枯萎,不能阻止浊气上升,暗潮终有一天会吞噬九天九界,直至吞噬鸿蒙,天地万物都会……”
陆斩想想自己人生地不熟,到了玉符镇还要仰仗他,只好迁就着答应。
脚下位于大隆帝国北堂州境内,地处西北,多山川丘陵。
陈半瞎对地形了如指掌,带陆斩来到一座小山的半山腰,这里有座山神庙,庙虽不大,但香火不绝,时常有过路人在这里歇脚住宿。
月朗星稀,是个好天气,老少二人坐在庙门口,跟供桌上的山神爷对影闲谈,颇有几分惬意。
陈半瞎拿下供桌上的供果,当作晚饭,给陆斩一个,陆斩却说不饿。
陈半瞎嘿嘿一笑,“小友,老朽一直想问你,那暗潮非但不能伤你性命,还被你驱散,你究竟有何神通?”
陆斩一笑,不想跟他解释太多,敷衍道:“我哪有什么神通,只是体质异于常人,是个……怪人。”
“怪人?”陈半瞎打量他,笑道:“异人自有异能,小友不愿相告,老朽也不多嘴。你去玉符镇有何贵干?”
“找一个人。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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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当地人,可曾认识一个铁匠,大名张丰,小名叫张狗蛋。”陆斩随意打听。
陈半瞎稍作思考,“认得,玉符镇不大,老朽跟他见过几面。”
“那就好,还请老伯明日给我指路。”
“好说好说。”
陈半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一指长,青瓷红釉,雕着两朵白莲,做工十分精美细致。
他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两颗樱桃大的小黑丸,对陆斩说:“小友方才救了老朽性命,老朽身无长物,只有这几颗珍藏多年的宝丹,是龙虎山一位玄门高人相赠,说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他递给陆斩一颗,陆斩急忙摆手,不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半瞎脸色一沉,“小友,老朽一片好意,莫非你瞧不起我这礼物?”
“不是不是,老伯,这丹药如此贵重,给我吃实在浪费……”
“你怕有毒?”陈半瞎打趣。
“当然不是。”
陈半瞎硬塞到他手里,“那就吃下,咱们爷俩也算忘年之交,我能给你的好东西只有这个,你不收就是不把老朽当朋友。”
陆斩见盛情难却,只好收下,见陈半瞎先吃了一颗,他不再多虑,跟着吃下。
闲谈一会儿江湖风月,夜色渐深,两人正要回到山神庙里面,找个地方对付着睡一晚,却在这时,一股寒风吹进庙门,他们不禁同时打个寒颤。
陆斩诧异,虽说三伏天已经过了,又是荒郊野岭的深夜,可天气也不至于如此寒冷。
两人转身向门外看,原来天空中竟飘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在寒风中打着卷,呼啸着冲进庙门。
陈半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三伏天刚过,怎么就到了三九天?七月飞雪?”
陆斩也觉得古怪,可转念想想自己醒来这一天经历的事,便也不觉得如何诧异。
“老伯,这会不会也和暗潮有关?”陆斩定定神。
陈半瞎摇摇头,“没见过,不知道,只怕也是什么妖邪作祟,咱们爷俩就乖乖躲在这儿,冷就冷点,等天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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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斩听之信之,再次问起暗潮,以及陈半瞎说的那十六个字是何含义。
陈半瞎打开话匣子,娓娓道来:“自盘古开天辟地,身躯化为建木,建木之上为鸿蒙,建木之下为幽冥。鸿蒙是天神居所,幽冥是魂魄去处,鸿蒙和幽冥之间,远古众神创造了九天九界,便是咱们万物生灵居住的地方。”
陆斩微微点头,“如此说来,这便是一个轮回?”
陈半瞎道:“对,轮回,一枯一荣,皆是轮回,天地还是那个天地。”
“这就说来话长了。”陈半瞎活动一下筋骨,问:“你家住哪里?要去何处?”
陆斩听得认真,“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我听我爹讲过,但他讲的没老伯您这么详细。”
“老伯,建木要多久才能枯萎?”陆斩问。
“这老朽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一千年,也兴许三年五载,我这风烛残年应是赶不上,苦就苦了你们,遇到这么个该杀的轮回。”
陆斩想想又问:“您可知道如何阻止建木枯萎?”
二人继续向前赶路,很快出了树林,陈半瞎说自己是被那六个人抓来此地,那些人都是江湖散修,要来这片山林中憋宝,让他这个本地人带路。
倒霉遇到那片暗潮,陈半瞎说自己体内没有修行者的灵魄,所以被暗潮吞噬的慢些,这才苟延残喘等到陆斩搭救。
陆斩皱眉,“不曾听过。这话是何意?”
陈半瞎哑然一笑,“想得美啊,真正覆灭的只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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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些寄生于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老朽说了,建木有枯有荣,等咱们这些肥料下去幽冥,神树重新繁荣起来,又会重塑九天九界,幽冥还是那个幽冥,鸿蒙也还是那个鸿蒙。”
陈半瞎一笑,“老朽就更不知道了。众神殉难天道后,九界妖邪横行,如今掌管天道的是仙门百家,倘若你有机缘入仙门,也许便能得窥天机,比听我这糟老头子胡言乱语强百倍。”
两人边说边行,不觉间夜色已至,陆斩自然不怕赶夜路,可陈半瞎却说自己腿脚不利索,眼神也不好,此地离玉符镇仅有不到一百里,明日起早走两个时辰便到。
“不错,天界众神以身殉道,暂时封印住幽冥界,可随着建木一天天枯萎,浊气越发肆虐泛滥,九天九界中的暗潮也越来越多。”
“我家住神女江边的石桥村,要去玉符镇,老伯您呢?”
陈半瞎一喜,“正好我家就在玉符镇。咱们老少结伴,路上跟你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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