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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知

第一卷 化蛇 第八章 神言

“这个和尚是谁,怎么拽着肖郎中,彭瑶怎么也在里面?”

肖郎中凶狠的视线落到鱼巳身旁,直接怒斥鱼巳,一手就将她甩开。

“求求你…能喜欢我一次吗,我现在…好痛心…求求你。”

“怎么了这里?”

“肖郎中和鱼姑娘吵架了吗?”

年轻的男人,同样身着素袍,见着中年男人无奈起身,一声呼唤,也站起来,想要解释。

“晦气!断了肖家的医脉!”

中年男人突然发火,猛地转过身,对着这年轻男人叫喊,真的气愤。

两人之间说得“拓儿”便是现在的肖郎中。

年轻的男人是肖郎中的父亲,中年男人便是肖郎中父亲的亲哥哥。

因为是早产,肖拓自幼身子骨瘦弱,若不是当年肖拓的母亲舍己为他,肖拓此时恐怕不会降临这世上。

谁知,却不如不降世,降世便被自家人唾骂。

肖家祖上几代,都从事医师行业,老祖之愿,便是想将医师一脉传承。

到了肖拓这里,迎来坎坷,这肖拓生来瘦弱,小时就没断过药,自身都没底子,还谈什么医师。

肖拓父亲没少与他大哥为这事争吵过,有时甚至在家族中引起争议,当着肖拓的面评判。

那时候,肖拓正直年轻气盛时,心有壮志就被消磨,轻生念头时常浮现。

但肖拓不甘被族人唾骂遗弃,不甘让父亲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定了目标,便是一名有着鼎鼎之名的医师。

父亲,是当年肖拓最后的支柱,可父亲最后也没能看着他成名。

医师过程,不幸有可能就在下次。

“造孽啊,他克死了他爹啊。”

“我们肖氏哪个不是身强力壮的,就他一个病怏怏的。”

多少压在族人心中的怨言都在送走肖拓父亲走的这一刻掀起。

肖拓没了父亲这一座靠山,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眼色只敢沉着,何敢言论。

自卑,孤僻…

上天还算是眷顾肖拓,不忍心让这么努力的人埋没在流言蜚语中。

肖拓经过努力,来到小年城,做了小年城中最有为的郎中。

最好的医师,最上进的医师,是小年城不少民众给肖拓的称号。

而就算上天眷顾,也有眷顾不周全的时候。

嫉妒使唤人心,肖氏医馆最后的冷清,谁能想到,也是肖拓的族人在弄鬼。

看不起肖拓的人,现在他们也高攀不上了,肖拓出名了,他们不会放过。

“听说去他医馆的人,不仅后半生都被克死了,太孽了。”

“肖氏医馆治病多收钱,听说这医师小时太贫穷了,现在掉到钱眼里了。”

“他可真是你们家族中最孽畜的医师。”

这些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语,都是肖拓的族人放出的,能有多荒谬就多荒谬。

渐渐的,肖拓的名声一落千丈,背负骂名,越洗清越被唾骂得狼狈。

肖拓冷笑,世间苍凉啊,我曾与无常争夺,救了百命,却救不回人性,甚至搭上了我曾有的风华…

肖郎中一生救人过百,尽力而为,若无功也有苦劳。

若有来生,他不如成雀,畅游四海,不忧苍生,不求回报。

落泪,叹息渐成了欲望。

医馆继续维持,只不过救人已经不再是肖郎中的目的,成神才是,功名利禄才是。

遇到鱼巳,这是肖郎中一生捡到最大的便宜,成神的梦。

虽然往事完结,但是回忆着便是身临其境。

现在群众的声音混乱,听不清性质,但是在肖郎中耳中,这些都是评判他的话。

肖郎中害怕,他恐惧到极致。

“你最后的命,都是我的!”

肖郎中怒目,盯着鱼巳,拉拽她的手,就往医馆外跑,趁着“礼道”没有彻底束缚自己,垂死挣扎。

苏儒惊目,没想到肖郎中竟然恼羞成怒,旋即跟上肖郎中与鱼巳的步伐。

“哎哎…等等我。”

彭瑶还在整理衣衫,听着一阵风划过自己身旁,抬目就已经见不到三人的身影了,急急呼唤。

起身看到自己不整的衣衫,柳眉一蹙,直接撕碎剩余布料,追赶出去。

还好,彭瑶不算缓慢,看到三人的身影正在往城中偏僻方向跑,一瞬间彭瑶就知道他们的去向。

大梵寺。

彭瑶明白,瞬间转换线路,抄近路而行。

“大梵寺?”

苏儒看见肖郎中死拽鱼巳狂逃,呼唤“礼道”,距离已经是过远,只得上了屋檐,飞檐走壁,尽快赶上。

呼呼~

肖郎中奔跑迅速,带着鱼巳没一会就到了大梵寺。

瞧着四周都是人,肖郎中感到不满意,释放妖气就把人震慑驱赶。

周围人感受到肖郎中的真实气息,也不敢在这里逗留,纷纷逃出庙中。

“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们都已经能活很多年了,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吗?”

鱼巳知道肖郎中要干什么,他们续命的过程,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这一尊菩萨石像有着一种神秘的牵引力,它有特殊的能力,不能提供帮助人与妖,还有能提供成神的能力。

知者,只知道鱼巳为肖郎中续命,却不知肖郎中拿着鱼巳给的命数去挥霍。

有人传言,这大梵寺中的菩萨石像,与神相通,只要供奉相应的物质,就能获取“神言”。

而读破“神言”,就能一步登神,不必苦修,这样的途经,谁能不心动呢。

肖郎中也没能忍住,他苦尽半生,未得回报,若让他成就大愿,便是成神。

“与你在一起,我又能得到什么呢,只有成神,我才会拥有一切…”

肖郎中犀利都眼神看着鱼巳,他觉得鱼巳的话可笑,话落就从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纸。

纸上有字,肖郎中过目一遍,露出满意的脸色,随后看去鱼巳,道:“我还差一句话,我就读懂神言了。”

这句话的意思,肖郎中表达得很明确,他想得到鱼巳最后的生命。

“不要…不要…”鱼巳求饶,虽然他真的很喜欢肖郎中,但是她不想死。

咕噜咕噜~

肖郎中手中泛滥水纹,渐渐凝聚成浪,就往大梵寺四周击打出去。

苏儒肯定随后就会赶过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必须做一些防范。

“不要…不要…”鱼巳反抗,因为肖郎中已经紧紧拉住自己手腕,往菩萨石像上按压。

只要按压在菩萨石像,那一股神秘的牵引力就会被启动,只要一启动,鱼巳的修为就会被转换为命数,转移到肖郎中手中。

鱼巳手掌放好,肖郎中的手也自行放到上边。

“二位,想要何物?”

一道空灵的声音,自菩萨石像中传出,传响大梵寺。

“…菩萨显灵了?!”

鱼巳惊讶,肖郎中也惊喜,没想到菩萨石像中真的有神明存在。

“菩萨菩萨,我想得到神言的最后一句。”

肖郎中贪婪心理作祟,摁住鱼巳的手,不让她挣脱,赶紧也开口。

“神言?…什么神言?”

菩萨石像自己也疑惑,好像没听过这个东西。

等等等等,这个声音,为何有些熟悉,这不是彭瑶的声音吗?

“…快,释放妖术!”

肖郎中眼珠子一转,没有想太多,更多是针对鱼巳,他逼着鱼巳。

鱼巳苦着脸色,摇头又挣扎,她眼眶泪水徘徊甚久,忍不住的流下,也没能狠下心拒绝肖郎中。

她还是释放了妖术。

嗡嗡~

那一道牵引力,自从菩萨石像中反应,穿透鱼巳的身骨,当然再菩萨石像中的彭瑶也能清晰的感应到。

而彭瑶她也并非第一次感应到这道牵引力,而是每次来到大梵寺,都能有所感应。

与肖郎中感受不同的是,彭瑶感受到了不是牵引力,而是隐隐约约听到一种声音,一种模模糊糊都声音。

苏儒赶到,来到大梵寺前,就看到了一群人跪拜在大梵寺前。

再看看大梵寺四周,都有水流屏障,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肖郎中设置的,就是为了阻拦自己进入。

而苏儒并不知道肖郎中带着鱼巳能在庙中做些什么,但是想想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苏儒施法,将要破开而入。

空蝉杖在苏儒手中显现,杖尖点地,金色波动席卷,将水屏障瞬间去除。

破除一刻,苏儒疾步进入,驱使“礼道”,无论如何,先控制住肖郎中。

唰唰!

肖郎中正投入,被“礼道”影响,低头一看,就已经见到“礼道”开始捆绑自己了。

由于鱼巳离肖郎中很近,并且也有妖气环绕,鱼巳也被“礼道”锁定,两人一起呗捆绑。

肖郎中愤怒,抬头一看,就见到苏儒匆匆进来,水屏障早已化作一滩水在地面了。

苏儒竟然这么快就破解了水屏障,肖郎中不可思议。

“救救我…我的…手…”

鱼巳气息奄奄,看着妖气通过菩萨石像再出入,就化成气进入肖郎中的身体中,试图救助苏儒。

苏儒上前,看着鱼巳的手,看着菩萨石像,看着气,欲使用道术帮助,就听到菩萨石像中的声音。

“迷途知返,立地成佛,将是神言。”

彭瑶一直再思考怎么帮助肖郎中转回正道,刚说出口,透过菩萨石像的缝隙就看到苏儒来了,这下就让彭瑶不安了。

万一苏儒误会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让肖郎中误入歧途,自己可不就前功尽弃了,还拜师什么。

彭瑶愚笨,想着就打自己都脑袋,应该先看看情况的,可把她自己气坏了。

苏儒听闻此声,便识破了其声为谁所言,透过菩萨石像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彭瑶蹲在后边偷看自己反应的模样。

苏儒视线转回鱼巳,就用道术帮助鱼巳的手离开菩萨石像。

“立地成佛?”

肖郎中只关心神言,一直念叨着,短时间回想到了从前的良景。

与鱼巳初识,两人交心,宛如知己。

本以为肖郎中真的有反应,谁知,贪婪心理继续作祟。

“神,才是道。”

肖郎中不听彭瑶忠告,邪念再度萌生,他现在的野心实在强烈,只有成神才满足他的欲望。

“…你…重头开始,一切皆可以步步高升,此时你邪念甚重,成神已是无稽之谈,需反省。”

彭瑶在菩萨石像后苦恼,想了好久才想好怎么劝阻肖郎中,但说话的劲十分费力。

因为菩萨石像中神秘的牵引力在挤压自己,仿佛想释放,却被彭瑶的身形阻拦了。

彭瑶现在可不能出去,不仅是暴露自己假扮神明的行为,还会被苏儒误会,进退两难啊。

扑通!

牵引力好似有灵性,全全聚集至一块,集中力量击退彭瑶的身形。

彭瑶懵神,好好蹲着的,直接被这牵引力冲开,直接被摔到肖郎中与鱼巳的跟前。

因为牵引力是伴着两者的,所以彭瑶就摔在了他俩的跟前。

“彭瑶?!”

彭瑶的突然出现,把肖郎中两人吓到,回神时,肖郎中才明白彭瑶在欺骗自己。

“…大…大胆!竟敢对神不敬,我是化作能救赎于你的人,不是彭瑶!”

彭瑶与肖郎中大眼瞪小眼,一会尬笑,随后灵光一闪,猛然从地上爬起,稳稳站立,开始胡编乱造,想要糊弄肖郎中。

虽然口齿不清,但是彭瑶这一番言语听着还是有模有样的,肖郎中听得都开始思考起来。

一旁的苏儒,才不愚笨,一眼就识破彭瑶这种小儿科,但并没有戳破彭瑶,而且将视线停留在彭瑶身上,好像观察到了什么。

苏儒看到彭瑶身子周围,有一层淡淡的气息在环绕,而气息并不是来自彭瑶身上,是菩萨石像中的那一股牵引力。

这一股牵引力并不想在彭瑶身上停留,明明是想穿过彭瑶,到达肖郎中与鱼巳身上的,可好像被彭瑶挡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彭瑶一个没有学过道术的人,身上怎会有这种奇特的反应?

彭瑶在隐瞒,还是另有所因?

“不相信本神吗?”

彭瑶入戏,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来回走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很快,苏儒就发现彭瑶身上的那一股牵引力也随着彭瑶移动。

这股牵引力,有些笨拙,为何不会绕道?

呼呼!!

“怎么…怎么回事?”

苏儒还想仔细看看的,结果这股牵引力就像发疯了一般,在彭瑶身上涌动。

牵引力生风,席卷彭瑶身体,吹得她衣衫扭曲,就差把她飞起来了,吓得彭瑶边嚷嚷边压住衣裙。

“假冒神明?!”

肖郎中终于确信这就是彭瑶了,动怒就想把彭瑶抓过来训斥一顿,结果被这一股牵引力干扰得生疼,根本接触不了彭瑶。

是怎么回事,肖郎中吃惊,苏儒也吃惊。

这一股牵引力本就是为肖郎中与鱼巳两人而来的,却被彭瑶阻拦至寸步难行,实在怪异。

“往我这里过来。”

苏儒眉头紧皱,终于发声了,他叫唤彭瑶往自己边上跑过来。

彭瑶听到苏儒的指示,像一只野兔似的窜过来。

而苏儒到底也没有说清楚往他这里的哪里跑,彭瑶道苏儒跟前,直接起步,就往苏儒身上抱。

手脚并用,像一只树袋熊一般扣在苏儒身上,又一次和这和尚这么近距离,彭瑶都习惯了。

可苏儒不乐意,心想怎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行为举止为何如此撒野,没有礼数,简直毫无性别之分。

苏儒被彭瑶这一身的力气撞得踉跄,心有嫌弃也只能噎着,他更在意的是彭瑶身上的那一股牵引力。

呼呼!

彭瑶与苏儒掐在一块时,这一股牵引力好像很听话,瞬间就转向了,拐回到鱼巳的方向。

奇妙,是苏儒的震慑能力吗?

“大法师,你脾气好大,它都怕你了,竟然就回头了。”

彭瑶看着身上的牵引力悠悠流散,往肖郎中身体疯狂鱼巳涌入,竖起大拇指就感叹苏儒的霸气。

谁还不知彭瑶这话是唱反调,苏儒皱眉,严肃道:“下去。”

“哦…嘿嘿。”

彭瑶看着自己,才明白苏儒的嫌弃,赶紧跳下来,尬笑着还帮苏儒拍拍袈裟,弄平整。

随之一转头,彭瑶就大收笑脸,露出鬼脸,对苏儒表示非常无语。

“啊…”

一声惨叫,彭瑶与苏儒同时看去鱼巳,牵引力把她很折磨得痛苦,最后都昏倒在地上了。

不需要鱼巳修为转为命数,牵引力也可自行,通过鱼巳的身体就出来,去往肖郎中的身体。

苏儒立即驱使“礼道”,一头囚困肖郎中,一头将鱼巳的手缠起,让鱼巳的手离开菩萨石像。

鱼巳现在很虚弱,不能再让她处于危机之中了,苏儒将“礼道”延长,缠起鱼巳的妖就将她放在房梁上,现在只有这里比较安全。

“你也上去。”

“礼道”被苏儒牵引过来,缠绕到彭瑶腰上,苏儒也把彭瑶往房梁上放。

这丫尽竟会捣乱,没她多好办事。

苏儒手势迅速,五六章“诚章”出现,往菩萨石像头顶贴去,苏儒倒要看看这石像背后是何方神圣。

“不可对神明无理!”

肖郎中被鱼巳剩下一些修为滋润,刚进入状态,就被苏儒打扰,他很愤怒。

他看着“诚章”贴在菩萨石像头顶上,恨不得将“诚章”撕下来,这影响到修为转化命数的过程了。

“有妖气,却不可看破?”

光凭着这菩萨石像能有转换命数的能力,苏儒就知道不一般,用了纷多“诚章”竟然还不能看出菩萨石像中真实的妖魔,苏儒有些紧张了。

“…贡献命数换取神言。”

苏儒看着菩萨石像,眼神逐渐清晰,似乎明白了。

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身体都在颤抖,是扶着身旁的墙才能独自行走。

来到肖郎中身边,鱼巳跪卧在他身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围观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是越来越大,肖郎中的情绪受到影响,神情逐步惊恐,视线看人都是恍惚,精神受到强烈刺激。

让肖郎中陷入多年前回忆。

而在大梵寺外头还有一两没离开的人,听到寺中传出空灵都声音,也都是饱含敬意的跪拜下来。

“贱人!”

【三十年前,肖郎中家中】

“没得说,拓儿这身子骨就不适合做医师,看着是弱不禁风!”

一位中年男人,身着素衣,对着身边一位相对较他而言,颇为年轻的男人不耐烦的说着。

“肖郎中!”

这时候,鱼巳的声音打断了苏儒的思考,见到鱼巳跌跌撞撞的从诊室内出来。

第八章

医馆的大门没有掩上,外边路过的行人察觉到了医馆内的动静,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看着事况,什么猜测都有,议论声如沸水扑腾,一阵接着一阵。

“…别说了…别说了…”

后来,中年男人拍击桌面,皱着浓眉直起了身子,背对了这位年轻的男人,无奈的摇头。

“大哥…”

鱼巳被狼狈的摔到地上,她不抱怨肖郎中对自己的行为,反倒还卑微的向他求情。

齐齐祭拜,也是认为菩萨显灵了。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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