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来一世相知

“杨老大！你这眉眼描得这么精致，可我怎么在这张脸上看不见一丝表情，要不你把这假脸揭了咱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如何？”

客整整衣冠，好整以暇的朝着柜台走过去，应该是朝着抱着人头那个走过去。

“官……官爷……您，可把我放了吧，锁着我拖累您，这杀人犯待会跑了咋办？放了我您好去抓人啊！”小贼挺见眼的低声下气求着。

提着包袱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来虔诚的恳求：“请把东西还给我。”这样人畜无害的举动却吓得那衙役急忙后退，柜台很不幸堵住了他的退路，客满脸微笑向着那颗人头伸过手去，身后传来一系列细碎声响，是两个小跟班的两把大刀不要命砍过来，客回头、转身，双手分别架住两人手臂将二人掀翻在地。

尾随两人身后一条黑铁链若灵蛇缠动，客手上一触心头略动任那链子缠上了自己腰，铁链那端小贼笑的猥琐，不能算是偷袭吧，打架各凭本事，公职在身对不住了，小贼一语切入主题说：

，“说吧，不必弄这些花哨手段折腾。”还缺着一杯清茶在手，本君是风雅之人，小贼提着半截链子皱眉。

“杨兄为红秀坊来，可是听说一夜屠尽三十一人，纵火毁尸……来捡个漏的？”

“不曾。”

客才听出弦外之音，“何为捡漏？捞尸……还是炼药？”

“口误口误，江湖中人恩怨分明，做点小手脚也能理解。”

小贼赔笑，客揪住不放，“我今日来此，愿闻其详。”

“那我就直说了吧，红秀坊主娘萧大娘子让人活生生拧掉了头颅，凶手把人头带走，至今没有找到。”

小贼看了衙役手上那颗头颅一眼，可惜是个孩童脑袋，不是那个萧大娘子的。

客也顺他眼看那死人头一眼，微觉讶然，这么巧，匹夫之罪，“我有微词，如何断定是活着拧下？而不是死后分尸？”

“人死后血流动的速度以及颜色均会改变，这时损伤身体的任何部位血液都只是流出来，但若是活人，颈部断裂，血是喷溅出来的，凶手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生生扭断，房间的墙壁地板甚至楼顶上都是喷溅的血迹，喷上去再一条条流下来，整个房间一片血红。”

满是鲜血的房间，立着的无头尸身，客脑中晃了这副画面，小贼接着说了一句话，小贼说：“就像你刚才从后面勒住我的脖子扭掉头颅的手法，就是这样。”

“那肯定不是我了，我杀人不会拧掉脑袋，因为我尊重死人。”

客一拂袖，“捡漏又为何？”

小贼说：“宵小之徒趁火打劫，说这里面有宝贝来偷。”

客心一动，“何种样物？”

小贼笑了，“你即不知便莫问。”

办案人员用此种口吻，仿佛徇私，客认真看小贼，心潮澎湃欲言，小贼转了口态度一端。

“跟杨兄聊了这么多，该说说正事了，你来红秀坊，所为何事？”

“找人！”

“找何人？可曾找到？”

客未答，小贼眸光开始凌厉，“什么样的人值得杨兄杀个孩童做见面礼？”

客眼光下扫，表情僵了下，人头何时被别人接去了，衙役还踩在他脚下，两手空空。

再看小贼，便觉着不那么友好故布疑阵，客说：“为你！”

小贼面上一寒，客跟着问：“你是陈璎？”不待小贼答第三句说：“我看你着实好打，这般装腔作势必不是那狗官，你只是一个幌子。”

三句话三个念头，小贼都跟不上他的思路，那双鹰目在他身上上下转动，客第四句阴阴的说：“我擒了你，陈璎自然会出来。”

小贼吃了一惊，这杨今生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句话还未落音，一团青影当头扑将下来，小贼掌中铁链不假思索的迎出去，客手中半截链子劈过来卷住他这半条，客扑过来的劲风将他全身都裹在其中，几乎是用滚的姿势逃出客的攻击圈，小贼弃链翻身自他身下钻出来，急退数步，客一回身，手中铁链就是最好的软兵器，小贼足尖在凳上踏过，一个空翻躲过一击，一张方桌横在了两人中间。

“等一下，你用武器打我这个空手之人，胜之不武。”

“暗算我的时候可没说有理。”

客一跃跳过方桌，小贼转身急跑，两个衙役在楼口，看见小贼引着客往这边来了，几步窜上楼，小贼紧随其后，客在楼口略停顿，抢过来四个衙役拦阻，这一回客手下再不留情，铁链挥出去，碰到的桌椅悉数打烂，四人再打趴下，客一个箭步上楼，小贼在二楼上纵身一跃，一个漂亮的飞鸟入林落到一楼，上边还有两人拦着，客毫不客气把两人同时掷下来，趁着小贼接人的梗客一跃而下，随后就是梁上突然张出来一张大网将他网在其中。

“总算抓住了。”

元戎从柱子后面转出来吁着气说，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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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将心放一放，然后就见那张网在空中豁然四分五裂，客头下脚上迎面一掌击向小贼，小贼双手迎击，轰的一声后小贼连退出了四五步，四周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过，酒柜里面传来咯吱吱的摇晃碰撞声。

这掌之后，小贼的脸色是明显变了的，除了那刺耳的咯吱声慢慢变小，几乎所有人都石化，整个客栈一片静谧。

“暂停暂停！”

柜台后那人赶快举着双手大声喊，客转脸看他，眉头一皱，从进了这个客栈就鸡飞狗跳，心心念念的陈璎总算躲不住了吗？

运筹帷幄的陈郎中貌似是躲在柜台后面，只露着上半身，一脸贱色的说：“早说了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大家坐下来商量解决嘛，打成这样还要本官来擦屁股，以和为贵不好吗？”

小贼咳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胸口里面气血翻腾的厉害，八个衙役连上他都不敌杨今生一拳一脚，局势一边倒，也难怪陈子方装不下去，客有些吃惊，一个不会武的小弱鸡，刚刚还给他倒过水，讹过钱，奴到骨子里的阿谀奉承，那单薄的小身板一推就倒，这个他先入为主的店小二原来就是大神陈璎了，人不可貌相啊！

客对这小厮是极有好感的，世人爱财，一点小利可驱山填海，世人更享受挥霍银钱驱人于役所带来的极大满足，至少前一刻这小跟班让他享受了一回。

艰难的转脸看小贼，客赞了一句：“能接我一掌，还可以。”

这个“还可以”有些鄙夷味道，陈子方就用眼光余角偷偷瞄了小贼一眼，看他脸色还没有到马上倒下来的样子，立刻嘻嘻哈哈说：“当然了，切磋嘛，点到即止最好，何必弄得这么紧张，要不然，歇歇脚，本官给各位表演个小节目放松放松如何？”

不顾所有人都怒目而视，陈子方就装模作样的左手叉腰，右手从柜台下托起一颗人头，偷桃献礼往身前一揖。

他站在柜台里面，所以这个动作有些滑稽，这个妖作的好，反正大家都专注看他表演，随后他将人头抛起，接住，再抛起，再接住，随着这个连贯动作，星星点点的血花从人头上洒出来，然后陈子方手臂前伸，团团污血从那人头五官里流出来，满溢出手指缝泠泠淋下，人头血肉模糊，陈子方一只手鲜血淋漓。

陈璎陈子方是标准的世家子弟，靖国侯府的二公子，从五品刑部右司郎中，这个没有正行的小青年无论形式做派还是言谈举止就跟尊贵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也难怪照妖镜照不出这尊大神真身，客想栽得不冤。

看了这种“小节目”，晚上多做做恶梦，客脸色有些难看说：“玩过了，可以还给我了。”

“我还没看透，这东西咋弄的可要拿回去琢磨琢磨。”陈子方一口回绝。

“不过唬弄小孩子的玩意，没啥看头。”

“不然，这红糊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能在关键时候流出来吓吓人，那可不算唬小孩子的玩意。”

陈子方拿出帕子来擦着血迹，想起来说：“杨老大责备本官招待不周，本官也给你端茶递水不曾怠慢，略尽过地主之谊，兄台这番话未免小心。”

他虚心的探出头去又说：“却还想要向杨兄请教，咋弄的这东西，多盘桓几日可教教我，如何？”

客一提断链，从牙缝里蹦出来说：“你这礼，确待的周到。”脚步错动，小贼的手已按在一衙役刀柄上多时，连着拔刀脚下疾走，斜斜一刀斩向客下盘，其他衙役跟着围上来，陈子方赶忙在后面不嫌乱的叫：“唉！我话还没说完，杨今生，你这口袋还要不要，不要我拿回衙门去了，这拿回去可就是呈堂证物，要不回来的，你可想好了。”

又咋咋乎乎数落下属：“唉我说你们这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的性子能不能改改，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别动不动冲在前头，本官在说话你们好歹听听，尊重一下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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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戎一手执刀，一手揪住袋子，奈客不放手啊，他就使劲往后挣，客倏然回转过身来，手中袋子顺着揪扯之力一下缠住他的脖颈，跟着一膝盖顶在其肚子上，随着客双手一松袋子侧向一拉，元戎陀螺一般舞着刀扑向对面两衙差去。

动作太快了，两小子还未举刀，肥猪就泰山压顶了，三个人滚做一团，接下来两位在客脚下变成皮球射飞了。

“误会误会，抢杨兄包只是权宜之计，纯属歪打正着，只是怕留不住杨兄你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开始是男宠，然后是贼，现在是官，小贼没脸没皮的说着：“怠慢了你。”

“就是他，就是他！”小贼慌不跌叫唤，“是他的包，里面装着人头，官爷您看，他身上另外一个袋子里说不定装着小孩的心啦，脚趾头啦，杀人恶魔都拿这些炖粉丝汤，当炒豆子吃的。”

一眨眼工夫放倒五人，余下三个，两个拘着那小贼，一个捧着那死人头，连上小贼四人都目瞪口呆。

客抬眼看他，“诚意留客，香茗好酒备上，应该不是假官府淫威喊打喊杀的恐吓吧！”他勾勾手指，“你要画笔，这兜里来拿。”

小贼脸一变，客拉住铁链身躯疾进，一个错步，掌缘切开链条，小贼侧向翻滚开，两个人不轻不重小小对了一掌，客大手向后虚空一抓，抱着人头那衙役身不由己撞过来，小贼退一步站定，客踩在那哥们背上整理着衣冠，气势凌人。

有点棘手啊！今日这事。

客要说话，大刀立刻往他脖子上一紧，“打开！捕爷要例行检查。”

客将包取下无奈的说：“我来找个人……”

客转过头去，一把大刀横在他肩头，原来是用此物拍的他，客说：“我没杀人。”

客拉拉那条链子，故作惊讶，“你跟踪我？”

“多伤感情的话啊！杨老大你来就来了，好歹见个真人，坐下来喝喝茶叙叙旧，有情有义的，可你这见面礼也太不厚道了些，兄弟战战兢兢接着，又不敢不收，只好叫上众兄弟一块。话说看见杨兄你描眉画脸挺新鲜的，这脸是真画得好，严丝合缝的，要不你教教我，把你那画笔借我画画。”

来此不过两日，进城不到半日，官府就下了套等着我？办事效率不错，拿指甲试试铁链韧度客十分赞赏，“城外跟踪，城内当众明抢，故意弄坏客栈之物纠缠，你这待客之道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客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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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小子！”小跟班踢他一脚，听客很有礼貌的说：“请把东西还给我。”

“再胡说八道。”元戎当头一个爆栗，再看客肩上那包，果然就可疑了，“你说没杀，谁信啊？”

元戎粗暴的推他一把，“抓回去慢慢审……唉等一下……”大手扯住客肩头包袱，“这里面装的什么？打开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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