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分别
基层军官对军备物资如此不重视。难怪日后在格拉斯克的统御下，维吉亚王国会接连丢失萨吉彻堡及勒拉格堡两处边境要塞。
不过虽然商队受创严重，但好在货物没有损失。萨吉彻堡的格拉斯克波耶只在意那些狼皮，对我们货车上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瞧不上眼。卫兵们对我们的东西也没有觊觎之心，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因为拉货的牲口不够，还是有将近一半数量的货车滞留在荒山野岭上。
那颜亚托为了自己的货，已经铤而走险。
我对维吉亚王国的军政制度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在日瓦丁混迹了这么久，也知道私贩军马是重罪。只不过令我惊诧的是在面对白花花的第纳尔的时候，萨吉彻堡的骑兵队长满脸笑容，几乎没有过多盘问就让几个手下带着马跟那颜亚托离开了。
我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果断向那颜亚托辞行，想借两匹马，先一步到艾车莫尔去寻求帮助。
人命关天的事情，那颜亚托却显露出一丝犹豫。
“我明白你的焦虑，夏文德。但商队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但克雷斯不能再拖了，她需要治疗。”
“当然，她当然需要治疗……”那颜亚托踌躇了一会儿，“但有的时候你也需要学会权衡利弊，夏文德，要知道从萨吉彻堡到艾车莫尔之间路途遥远，更不要提在艾车莫尔附近常年盘踞着各路马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摸不清那颜亚托说这话的目的。
“我了解你，夏文德，我也大概知道那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历。”那颜亚托对我道，“我的意思是，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她去冒这样的风险。只要有钱，孩子，你就能从奴隶贩子手里买下任何你想要的奴隶……”
我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商人，他对人命冷漠的一面令我陌生。
又或许这样的价值观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我才是那个不愿意用金钱去衡量人命的傻子。
我目前还不打算和那颜亚托分道扬镳，所以想要说服他让我离队先行，我得找个别的借口。
我语气缓和下来。
“好吧……且不说去救治克雷斯是我个人的意愿，商队也需要有人先行一步去艾车莫尔把一切都安排好。”我靠近他，对他小声道，“你能贿赂守备军官用军马把货拉到萨吉彻堡来，但不可能让维吉亚王国的军马拉着我们的货到库吉特汗国去。”
“守备军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更何况军马是有编制的，如果我们到了艾车莫尔，被库吉特汗国的贵族发现，我们是会被当成间谍论处的，到时候是否会引起两国交战的事情先不提，这一商队的人被抓到都要掉脑袋。”
那颜亚托一声不吭。
他明白我说的道理。以他的眼界，我能想到的东西他也都能想到。
只不过这两天商队受了重创，仅仅是让剩下的人和货安稳的停靠在萨吉彻堡中他都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思虑去考虑这些。
我趁热打铁。
“所以于公于私，你都需要一个靠谱的人先去艾车莫尔处理补给的问题，然后好回来接应商队继续前行——你多给我派两个人，路过沿途村庄我会多加留意有没有合适拉车的牲畜，到时候我让他们先带着马匹回来，商队这边也能尽快启程，两不耽误。”
那颜亚托最终还是被我说服。
我心急，他同样心急。时间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更何况我还有货和红利在商队里。那颜亚托知道我不会放任商队滞留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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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当天晌午我便用厚实的棉服裹好克雷斯，用驮马拉着带她下了山。
绵长高耸的山脉挡住了凛冽的北风。向艾车莫尔出发的路上，天气逐渐温暖。
因为不认识路，所以除去那颜亚托指派给我的两个人，尼扎也随同我们而来。他仍然充当向导的角色，同时也抽空指导我怎么骑马。
说起来我在马术这方面的天赋实在是粗劣不堪。如何控马这门技艺我学了许久，却仍然不得要领。
那颜亚托派来的人和尼扎都是御马好手。我在马背上仅仅是为了追上他们，维持自己不掉下来便已经筋疲力竭。
但我不想因为我的拖累耽误了克雷斯的治疗，所以只能咬牙坚挺。
骑马这项活动有的时候并不像它表面那样英姿飒爽。
长时间的奔波，颠的我腿股酸痛，身体几乎都要散架垮掉。
从道路崎岖陡峭的山脉上下来后，我们很快便看到了一个村庄。这里是德瑞法-阿班，是从萨吉彻堡通往艾车莫尔的必经之路。
按照当地村民的说法，这几天来自艾车莫尔的贵族正在这附近巡逻，前往艾车莫尔的路上没有匪患，一路上畅通无阻。
真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经过商谈，德瑞法-阿班的村长答应租赁给我们一批拉货的牲口。我在他身上没有过多计较价钱，听到有交易的可能便全权交给那颜亚托的人来处理。我和尼扎则轻装上阵，一路向艾车莫尔飙去。
在抵达临近艾车莫尔的一处苹果林时，尼扎束马停立，与我道别。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出果树林你就能看到艾车莫尔。”
“库吉特的城镇都建立在平原之上，很好辨别。”
“你不跟我一起去？”我问道。
尼扎回答我：“我？还是算了。”
“你别以为库吉特汗国的老爷们那么好心，闲的没事跑到边境村庄来给老百姓解决匪患。他们没准就是来抓我的，我好不容易才从艾车莫尔跑出来……什么？你问为什么抓我？不过就是我睡了……额，大概他们身边的几个女眷，这也不能怪我，是他们的夫人自己投怀送抱的。事业心太强的男人总是没有时间顾及家庭，我这是在做好事。”
“我看反正你也快到艾车莫尔，到城里我也做不了什么，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看着怀里日渐虚弱的克雷斯，我懒得和他讨价还价。
“这是你的报酬。”我从驮马屁.股上解下一包第纳尔丢给尼扎。
这一路只能说我们运气好，或者说克雷斯命不该绝，不然就凭我马屁.股上那袋沙沙作响的第纳尔，要是没有艾车莫尔的贵族开路，恐怕早就被这一带流窜的马匪给盯上了。
“痛快。”尼扎接过钱袋道，“你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夏文德，要是还有这么好的差事，你可别忘了找我——如果我们还能碰上的话。”
“你还会回到库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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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它从柔软的尸堆中拽出来的时候，这只可怜的畜生连站都站不稳了，大腿上全是粪便和尿液——它已经被吓到大小便失禁。这种情况别说拉货，跟队都勉强。它的主人只好把它拴在货车后面，让有力的驮马强行拉着它离开。
没有人去嘲笑这只软脚虾。商队里尿裤子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本以为克雷斯会像游戏中那样战无不胜，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随在我身边。却没想到她在我身边才待了没多久，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生命垂危。
“我们这没有那么好的药，她的伤口都已经化脓了，还发高烧。”萨吉彻堡的老兵告诉我，“除非你们能到艾车莫尔接受更好的治疗，不然她撑不了几天。”
那段时间，每每想到之前那些生龙活虎的人都变成了山涧中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我都会精神恍惚。有一种令人迷茫的不现实感。
至于我，已经在刨狼皮的时候去过厕所了。
看着床上肢体肿胀，昏迷不醒的克雷斯，我的心纠成一团乱麻。
我问他：“难道你们这就没有更好的军医了吗？”
老兵斜着眼睛瞅了我一眼：“军医？什么军医？真
各种毛色的驮马倒在血泊里，在栅栏中铺了整整一层。到处都是血和牲畜肚子被刨开流淌出来的器官——里面比营地更像一处修罗场。
其它幸存下来的牲畜都惊吓过度，商队中的御马好手安抚它们花了好长的时间。即便如此，仍然有一匹驴子无法胜任拉货的重任。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般惨烈的生离死别。
但也多亏守备队长鼠目寸光的贪婪，我们才有机会保得货物的周全。
“那个小丫头快不行了。”
我们停留在萨吉彻堡整顿的第二天，我听到了我穿越以来最大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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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医生都在城主大人的身边，药也在他那。你能等得起格拉斯克老爷的垂怜，这姑娘可等不起。你要是等医生跟领主打完狼回来，你就可以为她处理后事了。”
为此那颜亚托不得不再一次花费大笔的第纳尔，向萨吉彻堡的守卫军们私下租赁了几匹军马。
除去人手上的损失，牲口的伤亡情况也同样令人心痛。
这些可怜的牲畜被圈在栅栏中无法逃跑，没了人的保护，被饿狼咬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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