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风行

此时白发老者接着道：＂这景象同你劫后第一次来时，有何不同。＂

白发老者微微笑道：＂也是你的因果。＂

黑袍老者道：＂修行已不知多久，自知已难寸进，但心境却长进了不少，隐隐触到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屏障。

白发老者道：＂你终是看清了道。＂

黑袍老者沉默了，接着转过身看向了远方。

白发老者看了看天边，夕阳的余晖也要渐渐散去。只见那只炽热的火凤再一次从白发老者身后飞出，向着天边飞去，似要去追寻那远行的金乌。怎奈行至一半，便化作漫天的金砂，四散而去。

黑袍老者伸出了手，触碰到那四散的金砂，任其从指缝间滑过，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他转过身，看着白发老者双目紧闭，凌乱的白发随着微风飘散，依旧那么的安然平静。

黑袍老者在白发老者对面坐了下来，单手一挥，只见将黑的天瞬间明亮起来。漫天的大雪从天而降，大地再一次披上了白纱，腊梅再一次漫满了山坡，那盏酒壶，那两只酒杯，再一次出现在石桌上，酒也依旧温热。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黑袍老者将两只酒杯都斟满了酒，抓起一杯一饮而尽：＂敬故人，敬故乡＂。他一声叹息，起身离去，下了山踏着这白茫茫的大地向远方行去，在雪中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也不知走了多久，黑袍老者又一声叹息，大地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夕阳也终究没能抵过时光，一束余晖也没留下。此刻皓月当空，满天繁星，相互争辉，在享受着自己短暂一生中最美最好的时光。

黑袍老者停了下了脚步，回身看向已在远处的高山，又环顾四下，这大千世界早已生机四溢，绚烂多彩。黑袍老者登时哈哈大笑，终是顿悟，自语道：＂一切皆虚幻。你即这般选择而留下希望，那我便守住这份希望。愿这无尽轮回止于后辈。＂

白衣绝尘抚风来，飘雪凋零拂云去；腊梅踏雪思故人，悲满泪下念往昔；曾经沧海历在目，前路茫茫何归途。

就在一同时，仙逝在山顶的白发老者，化作无数光点飘散而去，犹如一颗颗繁星落下，最终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

深深的海底，无尽的黑暗，黑袍老者盘坐于此，突然一道道炫目的光从其周身发出，霎时间便带走了所有的黑暗。

伴随着一声声吟鸣，一条七彩神龙再一次在黑袍老者周身盘桓而现，照比山巅之上更多了一分威严与神武。只见那七彩神龙，一声长吟，海底深处一条条蛟，飞速翻海而来。

看着这聚集于此的蛟龙，黑袍老者道：＂送你们一场造化，望你们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哈哈哈，从此便不再孤独了！”，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那七彩神龙一声低沉的龙吟便化作无数的多彩光团，飞速射入那一条条蛟的硕大头颅之内。

顿时那一条条蛟，在海中翻滚涌动，似痛苦挣扎又似欢欣愉悦。黑袍老者看着那一条条蛟龙，带着笑意慢慢的闭上了那曾经凌厉不屈的双眸，也带走了一段震古烁今的传奇。

那一条条翻腾的蛟龙忽的转而沉静，而后仰起头低沉的嗡鸣，嗡鸣中透出无尽的悲怆，让这片浩瀚的大海都沉浸在无穷的悲痛之中。

……

黑袍老者沉浸在无尽思绪中，过了良久，看着白发老者道：＂为什么第一次你不杀了我。＂

白发老者双目微眯，双眸在深邃的眼窝中，目光更显深远悠长，＂那不是我们的因果。＂

黑袍老者站在山顶，俯瞰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四下放眼望去，除了不着边际的海洋，还有延绵不绝的绿色，这映在夕阳余晖之中的世界，依旧一片生机盎然。

这山中的一颗颗树就像一颗颗种子，为本已荒芜破败不堪，寸草不生的世界带去了生机。

白发老者捋了捋已所剩无多的花白胡须道：＂两万年前的太初之劫后，这世上便只剩下你我，你来拜访五次。＂。

黑袍老者道：＂那这便是你的因果吗？＂

黑袍老者有所感悟，转身看向白发老者，欲言又止。白发老者盘坐着，同样看着黑袍老者，道：＂我们当初为何选择修行？＂

黑袍老者接过了白发老者的话：＂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道：＂踏上修行一途万中挑一，我们一次次证道，一次次逆天改命，以为早晚会与天地齐，可我们终究不是那天地。＂

第三次是第七千年，你来到山下，思考了三日便走了。

第四次是第一个万年，你到了山腰停了下来，思考了七日便走了。这第五次便是今日。＂

触景伤情，凄意切。黑袍老者眼中已无神，眼眶泛红，看着眼前的故人道：＂我今生的意义何在？我的因果又何在？＂

黑袍老者答道：＂生机。＂

白发老者缓缓起身，道：＂这万年我每日种一颗树，每棵树下都埋葬着逝去的同袍。就在昨日，我葬下了这山上最后一具尸骨。

这万棵树不是全部，仅仅是曾经世上万千生灵的代表，每棵树都是轮回，不仅如此，也是希望。＂

黑袍老者沉默着，神情复杂的看着白发老者，而白发老者依旧那如水般的沉静：“可知这世上为何只剩下你我？”

黑袍老者未语，依旧沉默，白发老者继续道：“鼠兔之辈羡慕苍鹰，御风而行，俯瞰一切。可鼠兔却终究不是苍鹰，任其如何努力也无法振翅而飞，最后还是要被苍鹰主宰命运。但我依然相信，鼠兔会有翱翔天际的那一天，我们也终有一天不再是棋中子。”

一直以为你同那太初同源，但当我触到了那屏障，我便想也许是自己错了。我也恍然，万年前的太初之劫，也许并不那么简单。＂

黑袍老者微微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耳中白发老者的话语依旧悠扬飘荡，＂第一次是劫难后的第两千年，这两千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找寻真相，终于你查明了真相，便来找我寻果，但你却没在我手中过下一招。

第二次是第五千年，那一次你在我手中过下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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