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夜朝圣者

修苦恼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而道：“普通人没机会位列贵族册，就算是有个幸运儿博得了贵族女欢心，也会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没有机会让投机倒把者坐享其成……”

修苦笑着揺头，说道：“这些都只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这年头，没有谁是真笨蛋。再猜。”

“那是怎么回事？”嘉莲不禁长吁短叹，哭丧着脸，“难不成黑格先生攀了高枝，做了贵族家的女婿？”

嘉莲有些生气，他可听不得别人说皮耶不好，虽然皮耶师傅也没什么特别的优点，但总是会让人觉得他很好，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他涨红了脸，悻悻道：“皮耶师傅可要比黑格先生强得多！”

看着修玩味的笑意，嘉莲困惑地问道：“亨利·劳伦斯？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当然，当然……”

修笑得看起来有些古怪，但看起来并不很意外。

“劳伦斯家的家主可是皇帝陛下钦赐的子爵，在首府也算是呼风唤雨。至于这位子爵大人的弟弟亨利·劳伦斯，也不负家族荣光，十七岁就被封了勋爵兼外事参赞。”

娜塔莉亚补充道：“巴比伦区的上一位最高长官，死在了那一年的冬狱之变当中。后来帝国获胜，成功镇压了伯爵级血魔，为躲避‘魔胤’，帝国人民内迁，后成立新巴比伦，而这位亨利就是那时候来到到此地的。”

所谓“魔胤”，就是伯爵级血魔苏醒之后爆发的残余力量，会对人类的身体和精神产生严重的影响，所以幸存者必须内迁，倒也顺理成章。这点嘉莲是有所了解的，据说在“魔胤”环境下待久的人类，不光心理上会异于常人，身体也会产生异变，最终成为魔物。

“一个普通人，又是怎么跟这样一位勋爵攀上关系的呢？”嘉莲怎么也想不明白。

娜塔莉亚喟叹道：“这位长官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在一次出城深入到旧巴比伦区猎魔取乐之时，因为贸然深入被魔潮围困。说来也巧，黑格先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禁地，恰到好处地替亨利·劳伦斯挡住了石鬼的利爪，自己身负重伤，但亨利也被随后赶来的随从们所救……”

嘉莲恍然大悟，笑道：“原来黑格先生发达的秘诀，是替大人挡刀啊！”

娜塔莉亚嘆嗤一笑，手指轻轻在嘉莲的鼻子上弹了下，“这件事，亨利很在意，黑格先生也算是因祸得福，成了亨利的幕僚。真是一夜变凤凰啊，黑格家一人得道，其他人也纷纷升天，凭借着黑格先生的影响，黑格家族的成员也一跃成了新巴比伦区的新贵。”

嘉莲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赞叹不已，说道：“原来……原来黑格先生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背后站着这样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一旁的修有些醉意，醉眼朦胧地蔑笑一声，淡淡道：“终究不过插着鸡毛当凤凰罢了，几分贵族模样没学会，下作的流氓气息展露无余。亨利，这一次是看走眼了……”

嘉莲问道：“你认识那个亨利？”

“认识倒是认识，只不过平常没什么交集。”修把玩着酒杯，淡淡道，“劳伦斯家的人我接触不多，之前也因为业务繁忙，没空了解……”

娜塔莉亚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修，魅语道：“克尔切特先生，您又是首府哪一家的贵族子弟呢？克尔切特这个生僻稀少的姓氏，好像并不在帝国贵族的名册上……”

少顷，嘉莲笑道：“我知道了，他工作卖力，被上峰赏识了！”

娜塔莉亚苦笑道：“若是埋头工作就可以晋升，恐怕煤窑里的黑脸男人们早就发达了……”

看他窘迫的模样，娜塔莉亚不再捉弄他，笑着解释道：“黑格先生前些年救过现任新巴比伦区最高长官，我记得好像是叫做劳伦斯吧……”

嘉莲微微一怔，“劳伦斯？”

娜塔莉亚苦恼地叹了ロ气，一副惺惺生怜的模样，“黑格先生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子弟，只不过他做到了成就自己的业绩。”

嘉莲斟酌片刻，又道：“那么……是他有大功绩，或者，就是黑格先生很长眼力见，小活做的比谁都好？”

很遗憾，这个名字对嘉莲来说太过普通，他并不理解这名字背后的庞大力量。

这时候，修开口了，“劳伦斯？”

“当然，此地还能有哪个劳伦斯可以让一个无赖横着走？”娜塔莉亚戏谑地歪着脑袋。

嘉莲端着下巴，看起来十分纯稚可爱。见状，娜塔莉亚笑盈盈道：“克尔切特先生，这样的俗世隐情，似乎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难了些……”

修只笑而不语，饶有趣味地等待着嘉莲的答复。

嘉莲虽身处新巴比伦区，可从未听说过什么大名鼎鼎的黑格先生。他仿若此地随处可见的流氓，竭力装成身份高贵、出身名门的模样，但一股子粗鲁暴虐的气息总会不经意间出卖他，时时提醒着人们：此人不同寻常，但仅仅只限于表象，其他的依旧是一副暴发户的作态。

嘉莲气呼呼地抱着双臂，冷哼了一声，不快道：“过自己的日子好了，何须贵族人家关照？”

他的孩子气一览无余，娜塔莉亚笑道：“克尔切特先生说的不错，黑格先生确实不是攀高枝发家的，现在一个普通人想要获得荣华富贵，要么就是老老实实读书上学，考入底比特学院，要么就卖命，还得卖对了命。当然，卖命也还需要一点点运气，否则就把自己的小命卖进去了。”

嘉莲有些糊涂了，孩子眼里的世界总是非黑即白的，但他忽略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非黑即白。

“莫不是劳伦斯家的老二，亨利·劳伦斯？”

修隐隐猜到了这位劳伦斯，因为其他劳伦斯家族的人多半在帝国首府和帝国南部活动，只有亨利·劳伦斯在北地再次发家。

修沉默一阵，神情有些落寞，喃喃道：“没机会的……贵族小姐没可能看上一个平民，何况还是一个毫无闪光点的流氓。除了我姐姐……”

嘉莲觉得不可思议，且不说这个年头普通人上升有多么难，就算是脑袋灵光的商户，也得面临被多方势力拉伙吞并的风险，又怎会凭空发达呢？

修微微一笑，对嘉莲说道：“想想看，一个举止言谈都时分粗鲁下流的腌臜汉子，是如何翻身变天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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