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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爬虫

第二章 天才父亲

激活智能手环,划开主界面,播放昨天下载好的电影和番剧。

谢绝了邀请,陈轻焰继续向着老槐树走去。

青叶的槐树还顶着未曾火力全开的太阳,扎根在慵懒的草坪上。操场上的莺莺燕燕继续挥洒汗水,汗水里弥漫着年轻荷尔蒙的气息和少年少女活力的味道。

校规规定体育课期间禁止随意离开操场,一旦走出操场范围id环就会警告,但没规定自律机器人不可以。

拆开袋,这种名为薯片的零食自打上世纪诞生起久经吃货们的考验,一度成为零食圈头号扛把子,与可乐共同称霸着“肥宅界”半壁江山,即使是他也对番茄味薯片情有独钟。

“说起来,我们班还真是怪咖蛮多的,徐损艺就先不说了,一个很少说话活动天天睡觉的睡佛,一个超级偏科的歪理狂魔,还都坐在你的周围,真是难为你了。”

钱小钱说:“哈哈,还好啦,陈轻焰也不是天天睡觉,其实我觉得他挺厉害的……”

钱小钱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哎,你看,是林岳诶,我们班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男生,长得帅成绩好,打球又厉害又看着养眼,可惜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你之前不还说喜欢班长那种类型吗?”

“是吗,我有说过吗……”

下课铃声终于来临。

钱小钱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陈轻焰,却看到他很快起身收拾好书包,随着人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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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操场。

陈轻焰看看时间,11:31分。运气好的话能错开午高峰,早点回去。

校门口熙熙攘攘,各种人员混杂,路边的小摊夹杂着叫卖声。陈轻焰经常买右数第二家的糖炒栗子,他们家的栗子味道甜而不腻,外酥里嫩,很适合当休闲零食,一边刷剧一边解馋。去壳栗子的价格更便宜,是因为栗子壳可以回收,但他喜欢买刚炒出来带壳的栗子,更加原汁原味。

“感谢惠顾,打完折共27元,现金还是扫码?”

付完钱,一边吃一边在站台等待,随着传送台带来的超重感,成功搭上了一辆不太拥挤的飞鸟。

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高楼,陈轻焰心想午饭吃什么好。

车内广播播送着新闻:

“今日,国家交通委发布最新高空交通管制条例,下月一号起开始施行……”

“为庆祝刚刚过去的香港市回归八十周年纪念日,香港市将持续一个月免费开放所有景区,市外旅客凭车票可换取限量纪念品,欢迎市内外广大游客前往旅行……”

“国家主席协同中央领导人热情接待了世峰会各国来宾,就全球物联网工程“地球+”展开第七次会谈……”

或许有,或许没有人在听广播内容,大多三三两两谈论话题,或独自滑动着网页,反正无人能窥屏。一切显得和谐又平静,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陈轻焰到站走回家。

阿茶已经开门迎接:“欢迎回家,今天过得怎么样?”阿茶接过书包递来拖鞋:“午饭想吃什么,今天为你准备了牛肉、青菜、豆腐,健康检测程序告诉我,你该加强运动了。”

没有吐槽你都准备好了还问我吃什么,陈轻焰突然想起某人说的话,一时兴起说到:“阿茶你今天歇会吧,我想自己做饭。”

“确定吗,我不记得你有学习过厨艺课程。”

“没事的,你自己去充会电吧。”

“好的,请注意用电安全。”

陈轻焰想,即使再智能,外表再像人类,终究只是机器。如果换作是不那么靠谱的陈溪,也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吧。

阿茶是七岁时候从父亲那赢过来的奖品人工智能核心,但那一次他并不觉得自己赢了,所以一直将其束之高阁,直到父亲去世以后他才翻出来搭载在通用保姆机器人上。普通的保姆机器人可做不到如此流畅的对话,商业配套的智能系统只能简单的回答yes和no的问题,简直堪比人工智障。即使不了解市场的陈轻焰也知道这块核心装在保姆机器人身上就像是给自行车安装火箭发动机,父亲曾经告诉他阿茶的计算力很强,单论计算速度可以媲美弱量子计算机,可惜陈轻焰一直对计算机不感兴趣,只能让阿茶明珠蒙尘,让本应该去算哥德巴赫猜想的超脑只能当陪聊机器人,哦,还能打扫家务。

走进厨房,食材都在冰箱中已经备好,陈轻焰打开教学视频。

第一步,切牛肉。反正自己一个人吃,随便切切就行了。

第二步,准备好调料。

第三步,开始炒菜。

打开开关,开始缓缓加热。再三确认无误后,陈轻焰开始依次加入葱姜蒜末,牛肉,土豆块,开始翻炒。半分钟后,陈轻焰觉得越炒越费劲,直到烟雾警报响起,才知道自己忘记放油。

关掉开关,选择自动清洗模式,陈轻焰走出厨房。

有些气馁,打开录音日记:2077年9月17日午,第一次尝试做饭,失败,原因:忘记放油。

想了想,会做饭也没什么了不起,会做饭也不一定好吃啊。

“阿茶,还是你做饭吧,做好了端到卧室来。”

“好的,master。”

陈轻焰关上卧室门。

查看邮箱,看到陈溪发来的留言记得好好吃饭,陈轻焰删除邮件。

摘掉眼镜,躺在床上,断开互联网连接局域网,登录id。

无意间又看到一条新闻:昨日,国家科学院粒子物理研究所黄闻教授火灾中意外身亡,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

一则很不起眼的新闻,浏览量不高,倘若平时很快就会淹没在信息潮海中,但陈轻焰没有划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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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新闻。

因为他记得这个名字。

黄闻。

陈轻焰陷入回忆,他缓缓下床在书柜里翻出一本厚书,翻开夹着几页旧纸,把纸铺展开在床上,打开投影,放出一段录像。这是父亲生前遗书和影像,早已看过无数遍。

空气中汇聚出父亲的身影,无论是遗书还是遗像,言语都平静的如同往常出门旅行前的叮嘱,仿佛寻常聊天。哪有人写遗书这么无聊,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的口吻。陈轻焰甚至觉得父亲更本就不想留下这些东西,只是出于惯例以敷衍了事的态度随便弄弄。

对与死亡,陈轻焰不是很排斥。

并非与父亲关系疏远,恰恰相反,或许是从小父亲陪伴教育,深深受到陈近则潜移默化的影响。

很多年轻人还是对死亡这个话题避讳不及。但死亡不是我们结局,被遗忘才是。陈近则说,每一岁都是已经到了对死亡可以感慨的年纪,属于闲暇之余讨论某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像讨论学术,讨论新闻,讨论某个明星。

父母是挡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一堵墙,在墙后我们可以毫无畏惧,当父母去世以后,我们才会直面死亡的瞳孔。

他想起法医报告单上写着得陈近则死亡原因为自杀,动机疑似课题研究陷入困境,长期无果精神失常走向极端,从而结束生命。就觉得有些荒诞滑稽。倒不是怀疑法医专业水平,像父亲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失败后随随便便自杀。可再想想父亲做出这种事也不是难以接受,陈近则一直缺少对这个世界强烈的感情,他甚至不清楚父亲对他的抱有的感情,觉得即使他死了父亲也会平静的接受吧,就像他现在能平静的接受父亲的去世一样。

陈近则曾告诉陈轻焰,自杀,是一件很主观能动的事情。他总结了历史上名人自杀的事件,发现自杀的方式种类其实很匮乏。陈近则觉得割腕是最凄美的自杀方式,而溺水则是最决然的。割腕之所以凄美是因为割腕的人很难立即死掉,为了防止伤口血液凝固必须泡在温水里,痛苦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回想很多事情,随时可以后悔,可是你除了后悔什么也无能为力,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连呼救都没有力气,红细胞浓度过低无法输送氧气,最后只能慢慢溺死在空气里。失血过多的身体呈现出凹瘪苍白的样子,就像来不及结茧而死去的蚕蛹。除此之外绝大多数方式,包括古代白绫,一些极端民族切腹,这些短周期的自杀方式并不符合他的审美。

很快又看完一遍,陈轻焰再次注意到无论是影像还是文字,父亲都提到过这个人的名字,黄闻。

像父亲这样性格的人,朋友不多,能在遗书里提到名字的绝对更少。奇怪的是陈轻焰从未见过这位父亲的朋友来家里做客,记忆里也少有父亲提起“黄叔叔”的话语。

快速检索“黄闻”,几乎都是学术相关论文,只有百度百科上有一张半身照片,翻阅父亲旧相册对比,找到一张两人合影,相貌基本符合。

关闭相册,后仰躺下。看着右下角一个名叫『timepython』的不起眼的软件,陈轻焰缓缓点击。

四周开始变暗,视野中墙壁与天花板飞速后退,整个空间无限扩张。陈轻焰调开面板,选择模拟现实环境,四周光影浮动,景色又回到了卧室里。看了一眼身后,自己的睡姿确实不怎么好看。

心理想着,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书房,在虚拟世界的好处就是不受物理空间的限制,看着五米多高的书柜,陈轻焰一招手,头顶一本书缓缓飘出落下。小时候每次拿高层的书都要爬半天梯子,后来发现了还能这么用,陈轻焰就再也不怕书砸到头了。

这本1974年出版的《希尔伯特空间中的旋量》,曾是父亲送他的生日礼物之一,之所以不记得是哪一年生日,依旧归功于自己那性格奇葩的父亲。在别的家长送孩子玩具机器人生日蛋糕的年龄,总会送自己一本根本看不懂的书。真不知道当初父亲怎么追求的母亲,约会的时候是不是也会送本时间简史,说相遇都是命运?

这本百年前的巨著即使放在今天也晦涩难懂,如果没有线性代数和矩阵力学的基础几乎寸步难行。

有一个天才般的父亲,还真是压力山大啊。

(本章完)

.

“可以啊同学,练过,一起打球吗?”

陈轻焰将球抛回去:“不了,凑巧而已。这两天感冒,不能剧烈运动。”陈轻焰认识讲话的人是隔壁1班的“班草”林岳,长期引领着好几个班女生的花痴风向,对于这种人他态度向来是敬谢不敏,更何况他确实不会篮球。

陈轻焰觉得自己肯定不能。

远处,一道道身影打球的还在打球,训练的还在训练。

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对于林岳来说陈轻焰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路人甲,只是出于礼貌随口而问,不曾放在心上,立马招呼着大家继续比赛。

时间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就像荒漠不变的沙,夜晚明亮的星星,天上飘荡的云,似乎永远在变又仿佛从未发生,窗外的青山依旧是青山海浪依旧是海浪风景依旧是风景。

钱小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放下球拍,看了眼树下仿佛睡着的某人。

一旁的女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哦,那个家伙又偷懒了,真不知道他每次体育课期末考核是怎么通过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必然会砸中的时候,陈轻焰犹如侧身长眼,伸手揽过了篮球,精准如曾千百次排练。

球场上的人看着他,为首的笑着说:

陈轻焰慢悠悠地走过篮球场。

要说如今个人数据终端在隐私和享受方面确实方便至极,第五代个人数据终端通过手术链接大脑神经,直接成像在视网膜的内显示屏更本不用担心被外人偷窥隐私,并且骨传导的声音相比于旧时代的耳机更能保证音质无损,五感体验绝非世纪初的简陋智能手机和繁重的ar投影外设所能比拟。每个新出生的婴儿都会通过手术安装数据终端,同时也是鉴别身份的id环,终生有效。因此居民第五代身份证终于和数字货币一般摆脱了实体物质的束缚,彻底进入数字身份时代。到最后每个人就是一串代码,或者说还没有代码本身重要,这算不算一种本末倒置?当然这种上层建筑的事情和陈轻焰并没有太大关系。

如今在个人数据终端的帮助下,盲人和聋哑人已经成为类似初世纪天花病毒一样,成为只能记录在历史课本上的东西。

即使有人觉得这个像狗链的铁环,圈养了全人类,可有谁又能离开科技所带来的福利呢。

钱小钱努嘴:“说起来,不是还有一个从不上体育课的吗。”

“那怎么能比,人家可是拥有所有课程免修权的啊,我要是有徐损艺一半优秀我都谢天谢地了!”

陈轻焰靠着树坐下,不一会儿滴滴滴跑来一台小机器人。陈轻焰接过机器人手里的水杯,喝一口,嗯,温度刚刚好。

“同学小心!”

一个篮球朝他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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