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不得不反
不多时,又有几人先后入内,都是平日太子府上议事时常见的几个面孔。
夜里寒凉,看着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进书房,还没开口就先咳出两声。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召见,有何吩咐?”
老者正是府上幕僚,东郭先生。
见慕容谚面上郁郁,东郭先生眉心未动,敛袖在一旁落座。
不止东郭先生其余人中,有这猜想的也不止一个两个。
“几位老臣入宫前,萧楚晟倒是进宫来一趟,牵出了孙有勤之事,可几位大人紧接着便入宫,这时间上……”
尽管没有确凿证据,慕容谚却断定,这事里一定有萧楚晟的手笔。
“未必就是因为孙大人的事。”
东郭先生思量道:“这事说起来有违律法,可满朝文武,谁又当真是清白的,陛下或许有些微词,因此废太子却绝无可能。”
不过受了底下人些孝敬,纵是皇帝,当年未上位是也拿过不少。
“可若不是此事,还能因为什么?”
自以为其他事情都做得隐蔽,慕容谚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缘故。
“殿下——”
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管家面色徨急,见里头众人都在,收敛了些。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底下人不懂规矩也就罢了,你在府中已经多少年,竟也被他们带成这样?”
管家告了声罪,快步行至慕容谚身侧。
“宫里刚递出来消息,陛下刚一昏迷,李公公便让人将卫大人请去了,如今卫大人还在宫中。”
他声音极小,除去慕容谚,旁人并未听见他的话。
“怎么会?不是说卫徇昨日要出京?”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们却都心知肚明。
若非昨日知道卫徇休沐,慕容谚是决计不可能将贡丹呈上的。
“事已至此,殿下,贡丹之事陛下是否已经……”
慕容谚脸色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管家所说的事情何尝不是他正在担心的。
要是只有宫里那些太医,他自然确信他们查不出什么,可卫徇的手段何其高明。
或许,慕容恒改立储君便是因为知道这事?
这念头在心中一晃而过,慕容谚摇头。
不、不可能。
依着慕容恒的行事,要是他知道自己呈上的贡丹对身体有损,自己哪里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
见他面色倏然惨白如纸,东郭先生眸子动了动。
“殿下可是还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已经到了这时候,若是真有什么,万望殿下提早告知,也好早做准备。”
他语调平缓,话落在慕容谚耳中,让他稍稍安心了些。
“不瞒先生,本宫进献丹药一事先生应当知晓前两日……”
“糊涂啊!”
东郭先生险些呕出一口血来,单只进献丹药自然并无不妥,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也不见谁拿这来说事。
可明知道丹药有问题,却还是送入宫中,他就这般不怕死吗?
“现下说这些已是无用,请诸位务必想个法子,若本宫太子之位不保,诸位多年来的努力岂非同样落空。”
今夜将所有人聚齐,慕容谚便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让他们想出办法。
多年以来,揣摩圣意已经是诸位谋士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慕容谚还未开口,他们便已在忖度。
良久,书房始终处于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慕容谚坐立不安,在书房来回踱步。
“殿下,此事无可挽回,种种行径之下,陛下的心思已经无可更改,如今按下不动,大半是还未有铁证了。”
“若要自保,唯有……”
东郭先生指尖蘸入杯盏,在桌上落下一字——
反。
“先生,这如何使得?”
慕容谚忙将字抹去,心中却有些动摇。
“殿下,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东郭先生对上他的视线,半分退让也无。
两人一坐一立,东郭先生竟隐有不输慕容谚的气场。
僵持许久,慕容谚先低了头。
“请先生详说。”
屋内茶水换了又换,下人几次进出,只觉里头气氛骇人。
谋士出府时,寅时将尽,街上空无一人。
禁军将人放走,转头便有人前往长公主府。
没过多久,一道带着宽大兜帽的身影自太子府侧门而出。
长公主府上,谢芷柔两人对坐,棋盘上,黑白二子正呈胶着之态。
风骏上前,低声禀了太子之事。
“去了孔府?他倒是会找人。”
萧楚晟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
谢芷柔款款落下一子,悠然道:“却也是情理之中,孔将军与皇后娘娘毕竟是故交,未尝不会给她几分薄面。”
说罢,她紧跟着萧楚晟的动作又落一子。
“小侯爷,你输了。”
月色入户,一夜似是安宁,又风云暗涌。
这哪里是不确定,从皇帝的种种举动中可以看出,他确实已经有了改立储君之意。
心中一阵惶恐,慕容谚眸中一厉,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粗略将事情发展书房中人说起。?慕容谚面带忧色。
“本就因为一念之差行错了事,父皇心寒,本宫并无怨言,可若说因此就要摘去东宫之名,本宫心中却是不甘。”
“当时离的有些远,属下并未听清,恐冤枉了诸位大人。”
一个接一个的暗卫从太子府中悄然离开,前往京城各处。
未曾想过事态竟如此严重,东郭先生手一抖,拽掉了一撮胡子。
“殿下的消息可属实?”
并非不信慕容谚,可事关重大,东郭先生也只是下意识确认。
将人打发出去,慕容谚瘫在椅子里,抬手在眉心按了按。
“正南扬州、孙有勤……”
抿了抿唇,罗锋将自己听到的话复述。
等最后一人也进来,外头侍卫关了门,一动不动守在门前。
看这阵势便知事情不小,东郭先生捻了捻胡须,正视起来。
“实在是事态紧急,不得已在深夜惊扰诸位,今夜……”
未待慕容谚开口,他自己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陛下待您向来宽厚,怎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莫非有人从中作梗?”
“先生稍后,事关重大,待其余人到了之后再议。”
联想到方才暗卫来报,说到孙府被抄,慕容谚心中凉了半截。
“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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