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石重塑计划

“太妙了！我们怎么能把美好时光浪费在荒凉的园子里呢？”霍姆加德兴奋地差点昏过去，他立刻站起来拉住克丽丝的手往前跑，由于跑的太快，小腿都被树枝擦出血来了，可是他异常高兴，就像海盗抱着宝藏躲到洞穴里。

“我们似乎犯了个错误，你邀请我到这儿来是讨论条件的，而不是编故事给我听。”

“天呀！你就不能做一个浪漫的天使吗？”

“隐秘的地方！天呀，也许我是误会你了，你是人间最美丽的……”

“我想去那。”克丽丝指着园子后面那栋副宅的落地高窗。

霍姆加德不得不停下来，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女人会对帝国如此仇恨，而他也绝对想得到如果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这位女士可能就会离开，于是他选择了一个长篇大论说：“我曾经有过两个毫不关心我的哥哥，一个叫做萨丁，一个叫做萨里，他们的名字里蕴含着父母亲的爱，而这种爱又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只是——只是传到我这里的时候就消失了，因为我叫做霍姆加德。我的母亲是尽职尽责的贵妇人，她的家族往前三代都住在云雾袅绕的翠绿宫殿，可是我的那个父亲却卑鄙地骗走了她的芳心，完全是为了自己，虽然他当时是个子爵，但是地位却卑贱了不少，况且一到晚上，他就在那个单调的起居室里教导我的两个笨蛋哥哥如何保卫领地，直到我的母亲离开了，那两个哥哥也没能从父亲那里继承任何本领，有时我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脑袋加在一块还不如袜子聪明！可是我的父亲偏偏只疼爱他们两个，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是亲生的。噢，也难怪他会那样想，我的哥哥天生诚实，只会顺从大人的话，从不作践自己，只有我——只有我沉迷于声色犬马而不能自拔，我喜欢和一群贵族子弟一起胡闹，常常在外面惹是生非，我不喜欢受到任何家庭的约束，就这样，那个讨人厌的父亲把讨人厌的我从家里赶了出去。我在外面漂泊了半年，把身上的积蓄全都输在了赌场上，当时我身上只有一点钱了，可是我很有头脑，人缘又很好，我向别人借了点钱，将多年前便宜买进的土地买下来再转手卖给想要建房的人，从而赚到了第一桶金，那些买我土地的老爷脾气都很好，至少都看中了我的才华，于是我在生意上替他们出主意，使他们的财产翻了好几倍，他们为了答谢我又给了我很多钱。我拿着这些钱投资于矿山和帝国人的科学研究，尽管后者是难以启齿的，但是我的财产确实从三万卡布增加到数百万。终于，有人把我的名誉带到尼本的耳朵里，他接见我，并且像真正的父亲那样信任我，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奥玛斯派，在之后的三年内我做梦似的飞黄成达，先是一个二等男爵称号，半个月后甩掉男爵成为了子爵，半年后又变成伯爵，一年后是侯爵，现在我是公爵大人了，我真想要让那位不可一世的父亲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有我的那两位莫名其妙遭到暗杀的哥哥，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或许会气得两眼直冒星星呢！”

“你的故事真长。”

霍姆加德干脆失去控制似的躺在地毯上，可是对方没有动静，他又只好坐起来，然而克丽丝的姿色还是让他神魂颠倒，她忽然闪出一丝放荡的光芒，对公爵说：“我刚才想过了，也许直接说出来并不合适，其实我只是想玩个游戏，我们可以把要谈论的条件当成游戏的筹码，公爵大人，如果你想要玩这个游戏的话。”

“啊，我真是太高兴了，噢，我有多久没和女人玩游戏了？你甚至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奴隶，我高兴地简直要飞起来了！”

霍姆加德在亭廊中请克丽丝坐下，自己却早一步斜倚在坐凳上仰望星空，俩人都沉默着，都在想自己的心事。霍姆加德幻想自己在强烈的诱惑下违反了待客信条，而克丽丝看得出来对方是那种一旦遇到漂亮女人就会变成一个放荡不羁和令人生厌的家伙，可是她呢？即使明白事实如此也有件事必须拜托他，甚至押上自己的身体也要让对方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怎么？我的故事让你感到失望了？”

克丽丝接着说：“其实这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我们两个轮流向对方问问题，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对方必须一直说实话，如果说了假话，那个说假话的人就必须答应对方提出的任何条件，而我认为天资聪明的公爵无须辨别就能听出真假了。”

“你说的可是任何条件！”

“是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相对的，你也必须答应。”

“你知道吗？亲爱的女士，我原本想要在另一座山上开辟一片猎园，但是一想到只有秋天才是追捕猎物的好季节我便闷闷不乐，因为冬天的猎物太少，春天的猎物太瘦，夏天的天气太炎热，这可以说是盆地不可改变的因素，同时也算是我唯一想要搬到平原去住的理由。我听说那里被帝国人占领了，但是那里气候宜人，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四处又有内海环绕，野生植物和动物十分丰富，怪不得贵族们起先都不肯离开呢。而我呢，我从小就生活在盆地，往上四代也全留在盆地，我不知道我的祖父们是犯了什么罪才被赶到这里来的。你知道吗？亲爱的女士，我看到你就像看到那块故土，人类曾经在那片土地上相亲相爱。”

“然而它不再是人类的领地了，你想要夺回它们吗？”

霍姆加德先生喜欢在他的后花园里设置局部迷园，迷园里用大理石和草皮铺路，以修剪的高绿篱围在道路两侧形成图案复杂的通道，用低矮绿篱组成花坛图案，图案呈几何形状或鸟兽形状及微章纹案，在其空隙填充各种颜色的碎石、沙土、碎砖或者色彩鲜艳的花卉，中途添加花架式亭廊，亭中设有坐凳，廊架上爬满各种攀缘植物。

霍姆加德将克丽丝请入副宅二楼的起居室，起居室里的家具全都由擦亮的橡木组合而成，地毯上有御座形状的椅子和沙发，椅子的扶手全都旋成球状，沙发的靠背上到处都是玳瑁壳、镀金金属、珍珠母和象牙的镶嵌物，墙面上挂着金色的圆形镜框，墙壁的装饰图案有橄榄树枝叶、月桂树叶、玫瑰花饰、漩涡花饰、圆雕饰，甚至也有牙齿长长的怪物，立柱像是姿色迷人的女人，家具的连接处都被带翅膀的天使巧妙地隐藏起来了，天花板上除了巨大的水晶吊灯，其余的地方都被精美的复古画占据了。

霍姆加德站在一幅巨大的肖像画前，指着那画对她说：“你认出来了吗？这就是我十五岁的时候，那年我被父亲赶出家门，为了纪念离家出走的那一年，更为了纪念改变命运的那一年，我把画挂在墙上，它就像是另一个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报答过我的人，也要记住伤害我的人！”

克丽丝在画像前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霍姆加德以为她是看得入迷了，其实不是，这个机灵的女人正悄悄抓到了公爵的把柄，于是她就像个温柔的小猫那样面对公爵，迷人的微笑使这个男人彻底陶醉了。

“除了赌钱，我可没输过任何东西！”

“先生，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谈条件，那么——那么我们就只好再找个隐秘的地方。”

“嗨——克丽丝？”

霍姆加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一下子惊醒了她，她从心中摆脱了那些焦虑不安，觉得很高兴，就用那种甜蜜的嗓音回答：“什么事？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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