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路编年史

“殿下，愿闻其详。”

这有些出乎段萧生的意料，看来四皇子在靖西军真的费了很大功夫，才有今日的成就。

“那殿下您为什么要帮武威侯撒这个慌呢？”

段萧生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猜了那么久的凶手，原来就在眼前。

“当然，应该就只有这一起案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没敢承认罢了，事情肯定是他们做的。”

段萧生皱了皱眉头，又继续问道：“那您为何又要替武威侯隐瞒呢？”

“要是我不这么做的话，万一你们继续查下去，岂不是就查到我身上来了？”

四皇子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情。

段萧生此时才算是理解了四皇子的逻辑了。在四皇子看来，段萧生帮武威侯查案是因为司婷，所以段萧生肯定不会节外生枝，那么只要他果断的告知真相，段萧生就不会继续在他身上死磕，也就避免被皇帝发现这些东西，徒增烦恼了。

“如此，那便多谢殿下了。”

“哪里，还请段大人多多手下留情。下次您到我西南来，本将军定扫榻设宴相迎。”

出了军营后，段萧生叫上了齐欣婷往回走去。这时候回去，时间上应该刚好能赶在闭门、宵禁前回到武威侯府。

“萧生，所以我们是为什么会来找四皇子啊？”一远离了靖西军军营，齐欣婷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欣婷，你回想一下，武威侯最开始被定罪的几条证据是什么。”

齐欣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周家冲灭门案那个叫周钧化的证词，还有上官云一直不肯说出的秘密任务。”

“对，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切实的证据当时只有一条，那就是周钧化这个目击证人。按理来说，以武威侯的身份，即便有这么一条铁证，也是无法定罪的。一切都因为当时有太多人，太多势力在推波助澜。”

“啊，对。当时就是那个什么大皇子闹出来的，所以说他才是幕后黑手么？”

“很有可能，但是这里面掺杂的东西太多，也不排除他只是个落井下石之人。后来我们查到的东西，也在佐证这一点，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乌神宗在里面捣鬼。”

“乌神宗？这是为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可能的原因太多，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找一个替罪羊。”

齐欣婷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说道：“因为他们在塞北杀了那么多人，现在终于要瞒不下去了，所以准备让武威侯来顶罪！”

“很合理的猜测，不过还是有个问题，这塞北的事情其实藏得还很深，我们也花了那么多精力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按理说他们再瞒个五到十年应该也没问题，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呢？”

“那是不是他们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也不需要杀人了？”

“几率很小，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乌神宗牵扯的事情并不简单。”这里段萧生是指的蝉衣宗的邪功以及永生石，现在周围还有禁卫军在跟着，他不好说得太清楚。“所以，可以肯定他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达成最终目的的。”

“啊？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从我们现在找到的线索来看，的确很难推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如果我们回到这起案子本身来看，那就可以找到另一个突破口了。

“周家冲一案、塞北诸多案件、谢家村一案，这三件事你能找出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嗯……”齐欣婷想了一想，“周家冲？武威侯没去过周家冲。”

“对，这是唯一一个武威侯没去过的地方，不过却是证据最为‘确凿’的案子。那还有呢？”

“谢家村也是，啊，对了。这两起案子是仅有的脱离塞北的案件！”

“没错，这两起案子都没在塞北发生。周家冲一案明显是精心准备的，我们很难发现什么疑点。不过谢家村一案却是被偶然间翻出来的，那么这就很有可能还遗留着什么线索。”

“所以，你才来找四皇子确认！那，四皇子知道些什么吗？”

段萧生摇了摇头，说道：“思路应该没错，不过对方比我们想的更前面，没问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啊——”齐欣婷有些失望的长叹了一声。

“不过都在意料之中吧，本来涉及到乌神宗的事情就不会太简单，目前的阻力是早就预料到的。应该说，现在还有个兵部的线索能继续查下去，这才是意外之喜。”

“也对，毕竟涉及到蝉……乌神宗了。”齐欣婷不得已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所以，明天再去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有预感，既然户部和兵部都还留着一些隐藏的线索，那么其他地方应该也有。他们犯了那么多起案子，不可能每次手脚都那么干净。”

“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本来以为这边谢家村周围没有郡兵调动，应该会更容易查出来，现在看来是我想的简单了。”

“嗯？欣婷你刚才说什么。”段萧生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怎么了？”

“你刚才说没有郡兵调动？”

“对呀，五年前谢家村案发的时候，当时郡兵不是都归禁卫军管辖，去帮忙我们的收徒大典了么？”

“没有郡兵调动，没有调动……”段萧生嘴里念念有词。

此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一直被忽略的事情。

段萧生没说话，只是看着四皇子微笑。四皇子对上了段萧生的眼睛，怒目而视，似乎想要吓跑他。

然后，四皇子不禁莞尔一笑。他确实可以这么说，也没人能说什么毛病。可是现在也不是什么对簿公堂的时候，他这么做的话，就有点太没品了。

“不得以之下，我就向父皇请求前往靖西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时朝堂之上我的势力不够，只有手握兵权一条途径能破局。

“不过，这一举动倒是没有任何人反对，他们都不相信我能在靖西军干下去。因为，靖西军守的是‘祖地’，全军将士都是一群**流氓，并且其中不少都还有皇室的旁系血统。”

如此巨大的购买记录，当然会被当地记录下来，事后上报到了户部。或许，当时记录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大的异常，可对于此时的段萧生来说，通过这些购买记录，推测出靖西军当时的兵员布置及动向，并不困难。

“不错，当日我确实说谎了。谢家村方向并不在我的不妨范围内，不过不是说留给禁卫军，单纯是我能调动的人只有那么多，不敢铺的太宽了。只能留下这一面来。”

段萧生点了点头，从他了解来看，靖西军的确是一个积重难返的顽疾。

“我在靖西军十七年，至今都没能完整的将其掌控，能动用的也就只有不是旧皇室那一群人麾下的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分之一。

“而五年前那一次，情况就更遭了，手下的士兵鱼目混杂，我的命令都基本传达不下去。当时谢家村的事情一发生，我就知道是我手下的兵干的。

“那殿下认为呢？”

“本将军认为，这个方向当时是由我亲自带队驻守，所以没有任何人违反禁令。”

四皇子靖西军在五年前藏身于密林的办法很好，不过他明显高估了靖西军将士们“吃苦耐劳”的能力。他们在脱离了四皇子的视野后，不约而同的都去周边县阵买了肉食作为补充。

既然四皇子敢说出来，那么就证明他有依仗能在事后抵赖。以段萧生的身份，四皇子是不敢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的。

“其实，如果段大人你几年前去西南一趟，就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在十七年前去的靖西军，当时我妹妹在寻仙派过得还不错，时不时回来带给我一些辅助修炼的好东西。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和母妃遭到了皇后等人的嫉妒，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他们之前就干过抢劫一村妇孺用以奸淫取乐的事情。事后在我严刑拷打下，才有几个人最后供出曾偷偷去抢过几个民女。以他们以前说一半藏一半的风格来看，肯定就是他们去谢家村干的那件天怒人怨的事情。”

段萧生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问道：“殿下您是说，他们并没有承认谢家村惨案是他们所为。”

“因为谢家村的事，就是我手下的人干的。”

“殿下，通过这份卷宗的记载来看，您根本没有在谢家村方向布防，这个方向是留给禁卫军驻守的。”

“仅仅通过一份肉食购买记录，就觉得本将军没有在此处布防？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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