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宫蓉娘稍等了一下，见林言不为所动，也不顾那两名忠心奴仆如何求饶，果断地一挥手，叫人来将那二人拖了下去。

宫蓉娘见状，训得更厉害了：“既然你们白长了双狗眼，连使君都不识得，还要这对摆设来做甚？来人，将他们的眼睛挖了，再逐出府去。”

好狠的手段。

但林言却知道，他不能开这个口，否则就等于被拿捏到了软处。

他依旧置若未闻，倒想看看这个宫蓉娘到底想干什么。

可就在这座府外，一墙之隔，大批的流民连野菜、粗糠都吃不到，在饥寒中活活饿死。

即便缺乏这些基本的同情心。

可他已经于城内外各处张贴布告，遭此饥荒，所有人当节衣缩食，共度时艰，一日两餐，每人口粮不得超过三斤，餐桌上不能见肉荤，最多一碟咸菜，两盘素菜。

如今便在他的刺史府内，便有人公然违背命令。

宫蓉娘还在劝嘱林言旅途辛劳，要多吃点美味，林言已经将筷子直接摔在桌子上，冷声问道：“城内的布告，娘子看过了吗？”

“布告？”宫蓉娘看起来很是惊讶，“什么布告？”

又呵向她身边的女佣：“城内有新出的布告吗？你们怎么没告诉我？”

“奴婢……奴婢……”

女佣吞吞吐吐不敢言。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好，我来说给你听。”

眼见宫蓉娘又要拉下人来挡枪，林言干脆亲自开口，将布告的内容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宫蓉娘听完恍然大悟，却也丝毫不慌乱，随即又笑道，“使君过虑了。自古尊卑有别，使君乃一城之主，怎可受律令约束？倘若使君也要遵从一纸布告，与贩夫走卒一般，又怎能凸显出使君你尊贵的身份？所以啊，那些布告，当是贴给其他人看的，使君和刺史府不在此列。”

这都是些什么歪理邪说。

“你可又听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世上，正是有人想着处处高人一等，时时想着做人上人，所以才有那么多不公，才有人要怒发冲冠。”林言本不想和她争论，但又不吐不快，“况且，这些布告乃是我亲手签发的，若我不能带头遵守，又如何苛求他人？”

宫蓉娘楞了一下。

其时屋内尚有许多侍席的下人，林言如此说，无异于当众训斥她。

但她也受得下委屈，很快又堆上了笑容，应和林言道：“使君能以己度人，体察民情，才真是随州百姓的福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都撤下去，按使君的要求重新上菜。”

饭菜重新盛上。

一锅粳米粥，一碟腌菜，一盘炒苕尖，一碗炖豆子。

宫蓉娘亲自与林言盛饭。

林言不想再起争执，便由她去了。

然而宫蓉娘自己却不吃，只在一旁看着。或许是她吃不下这样清淡的饮食。

林言喝了三碗米粥，把苕尖和豆子全吃了，腌菜没动，只吃了个半饱，便抹干嘴站了起来，道：“多谢娘子款待，我仍有军务处理，便先告辞了。”

宫蓉娘一惊，忙问道：“使君何时归来，蓉娘好给你备床？”

“军务繁多，兴许就不回来了。娘子自己歇息，不必等我。”

“使君，……”

宫蓉娘还待再说，林言已带着搏虎儿、泥鳅转身便走。

她不甘心，又追了上来。

“娘子还有何事？”

林言只得停下步来。

宫蓉娘先瞟了搏虎儿和泥鳅一眼，“你们回避一下，我与使君有话说。”

两人充耳不闻，始终贴在林言身后。

“你们……”宫蓉娘的声音提高了，“使君！”

林言回道：“泥鳅和搏虎儿是我最亲信的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包括我们的家事，也要说给他们听吗？”

林言不答，表示默认。

“好。”宫蓉娘一咬牙，道，“使君是否嫌奴家面相丑陋，故而不愿同奴家同房？”

“我说过，我是要去处理军务。”

“军务？什么军务需要晚上处理？你分明就是不想与我同房，嫌弃我的长相！”

“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饭没吃完便急着离家，一刻都不愿意多呆，也是我无理取闹么？”

这哪里是在训斥奴才？

分明是在说自己气量小，居然会跟底下的奴才一般计较。

也难怪那日洪天器会发笑，宫蓉娘的相貌，确实与美女相去甚远，但也不是什么奇怪丑陋的长相。

只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时时透着精明，教人不得不防。

他只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不愿再入内。

林言默默叹息，只做没听见，不理睬。

其实，林言并不奢求自己的妻子长得多漂亮，毕竟在这个时代，婚姻都是出于政治利益上的考量。他若想猎取美色，如今他身为随州之主，整个随州的美女，任他挑选。

但宫蓉娘的种种做法，却让他倍感厌恶。

林言自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流露出来，也笑着回道：“好。辛苦娘子了。”

因而她带回了方才那两名看门的壮奴，让他们跪在门外，当着林言的面训道：“不长眼睛的东西，连使君也不识得了？若是惹恼了使君，你们担待得起么？”

落在林言的耳朵里。

正房内也重新装饰过，早不是林言习惯的陈设。

随后，她再来到林言面前，赔笑道：“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奴才，使君若为了他们置气，不值当。也罢，我们不提这些晦气事了。使君在前线指挥作战，今日方回到府里，想必都累坏了吧，蓉娘特地为使君置办了一座宴席，洗洗风尘。使君，以为如何？”

林言这才看清了他的新娘。

圆柿子脸，和她敦实的身形相映，五官普普通通，是南方人常见的那种圆润五官。

林言本想好了，就当陪着宫蓉娘演戏，不能再让宫蓉娘察觉出他的情绪了。可当他看见为他置办的宴席时，他再一次忍耐不住了。

在他眼前，是满满一大桌山珍海味，除了常见的鸡鸭鱼肉，甚至还有熊掌、燕窝、鹿筋等。

这是要拿旁人的命，来硬逼着自己开口。

宫蓉娘回来了。

她确是个精明的人，看出了林言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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