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林言再指着牛汉人头道：“方才我二人生死相搏，其惨烈、凶狠、恶毒、决绝，诸位皆亲眼目睹。我虽杀之，心尤寒之。念及往日，我与牛汉将校相称，尊卑有礼，再对照方才之情形，哎。诸位，何至于此？”

被林言逼视回去。

林言举起牛汉的人头端详片刻，一声叹气后，将它抛了出去。

“林将军，俺们也是被迫……”牛汉部卒中有人想辩解几句，最终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所有部卒都垂下了脑袋，不敢、也无颜面对林言。

“尔等分属各部，各有都头、队头统率，然尔等的将军，便只有林某一人，是也不是？”

“是。”

身前、身后都传来了回声。

“尔等视我为将军，我便待尔等为部卒、为手足兄弟。既是手足兄弟，当齐心协力，生死与共，祸福同享，岂有相互残杀的道理？”

“可他们想加害将军……”疤脸心有不服。

林言挥手制止了他：“方才已有兄弟说明了其中缘由，皆自牛贼挑唆。牛贼可恨，不但自己利欲熏心，意欲取了我的人头去谋富贵，还连累了众位兄弟，害得我们手足相残……所以，我必杀之。尔等不妨再细想上一想，我们若继续厮杀，祸起萧蔷，不正中了那狗贼的奸计么？”

“林将军说得是。”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要不是林将军，我们差点就上当了。”

“狗日的牛贼！”

散卒们纷纷应和。

毕竟，他们是绝不会中牛汉的“奸计”的。

“牛贼可恨！”

“将军杀得好！将军威武！”

牛汉部卒更是高声应和，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牛汉身上。

林言伸出双手朝着两个方向同时压了压，士卒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如今牛贼被我正法，叛贼既除，今夜之事便已了。我等皆为手足兄弟，从今而后，当相亲相爱，彼此团结，一致对外，在这浑浑世道里拼出一条血路来。若再有人行手足相残之事，”林言指向了牛汉的人头，“这便是他的下场。”

“是！”所有人凛然应声，“谨遵林将军令。”

牛汉部卒的回答声最响。他们原以为今晚难逃罪罚，没想到被林言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去了。感激者有，更多的是侥幸地长出一口气。

林言最后再正声警告道：“从今而后，若有人再提起牛汉和今晚之事，也将视为扰乱军心，我必不轻饶。”

“遵令！”

前后所有士卒，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坡下形势已定。

林言再点了疤脸的名，“你提上牛贼头颅，去将坡上的人全召下来。”

“得令。”

得了差遣的疤脸兴奋地去拾起人头。

四狗子有些不开心。明明他才是林言的亲信，这么重要的差遣，凭什么不交给他，偏交与疤脸这样一个外人。

林言瞧见了。

四狗子刚满二十岁，还是太年轻了。他也不想想，以他的身份提着人头上坡，坡上的牛汉部众会作何反应？显然是疤脸这种中间人的身份，更适合这份差事。

林言也无法当众解释，另吩咐四狗子道：“你去把四周所有人都叫来。”

“得咧。”

得了林言差遣，四狗子立即满血复活，蹦着脚去了。

所有人都汇聚在坡下平地。

傍晚时才数过的三百来人，如今连两百人都不到了。一部分是在方才的战斗中减员，更多的，则是牛汉攻坡后便偷偷溜掉了。

这是一支毫无希望的队伍，再待下去，只会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两百人自觉地站成了三堆。

牛汉部人最多，却只能被夹在中间，前后分别是亲兵队和散卒部。

有了牛汉的人头，外加上已得到赦免保证的坡下十来名部卒的劝解，牛汉部所有士卒也都服气，默认了叛逆失败的现实。即便心里不服气，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静候发落。

可偏也有不识趣的。

搏虎儿瓮声瓮气地嚷道：“是谁杀了牛大哥，我要，我要报仇，将他的脑袋捏碎……”

“你快给老子闭嘴！”牛汉部的人抢先骂道。他们好不容易得到了不追究的许诺，生怕搏虎儿刺激了林言，再生出什么变故。

“谁，谁让我闭嘴的？谁？”搏虎儿并不听劝，反倒举起了他的巨斧。

牛汉部的人不敢劝了。

亲兵队的人则蠢蠢欲动，准备拿搏虎儿来立威。

来到两伙人中间。

“林将军……”

“是！”

散卒们振声回道。

“林将军？”散卒们都停下了。

疤脸站在最前方，看出了林言的虚弱，伸出手要来搀扶。

甚至有机灵点的趁机嚷道：“愿誓死追随将军！”

“善。”林言欣慰地点了点头，再问：“那他们呢？”

他问的是牛汉部卒。

两拨人自动腾让出道路。

这时，只需随意一人轻轻碰一下林言，就能将他放倒。只是盛威之下，没有人敢起这样的念头，尤其是一心保命的牛汉部卒。

林言连喘了几口大气，努力积攒起一些气力，喝道：“都住手！”

部卒无人能答。

林言也没再追问，他并不想过多刺激他们。只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是他们的长官，能稳住他们的情绪，就够了。

林言再转过身来，面朝疤脸等散卒，问道：“汝等可是我林言之部卒？是我林言之兄弟？”

散卒们的问答不统一了。大多数骂牛汉部卒是叛贼，该千刀万剐，也有小部分认为并不全是叛贼，是被牛汉胁迫的。

林言扬起手，阻止了散卒们的讨论，给出肯定的答复：“他们，也是。”

随即，他先面朝牛汉部卒，道：“你们只记得牛都头，要遵从牛都头的号令，可却忘了，更需遵从我的号令么？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上下离心，竟至于相互屠戮，手足自残……哀莫大于此。”

“将军……”牛汉部也不敢擅动。不管他们心里认不认，林言都是他们的长官，大义名分仍在，而方才单杀牛汉更给林言涂了一层不可忤视的威严。

林言又大喘一口，积攒气力。他先从四狗子手里接过牛汉的人头，提在手里，朝着两拨人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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